“我就知道不一般!上次在北京,转去深圳那次!他们还单独…”石一岚向齐问雪窃窃私语。
齐问雪踩了脚石一岚。
“没赶上午宴,晚上的家宴咱们热闹热闹。”新郎魏翰握过陈家的手。
火锅KTV!
魏翰被起哄展示着肌肉,喝多上了头脱得只剩下红色内裤。掌声中新郎旋转、跳跃,陈家连忙捂了李开的眼。
李开扒开指缝,看着啤酒也泼向新郎,厚实的肌肉一块块显露。李开咽了咽口水。
陈家起了身,拽了意犹未尽的李开就离开包厢。
“看得还挺起劲?”陈家回过头看向李开,“怎么问雪也玩的这么低俗?”
李开见陈家生了气,紧紧小步跟上,收起刚才见到香艳一幕的笑容。
“只是今天热闹,高兴昏了头。”李开拍了拍陈家的小臂,“人家大喜日子,你别扫兴。”
“大俗大雅。”
“人家练这个的,展示展示不也挺好,平时这健美节目不跟这差不多。”
陈家没了脾气,刚立春的夜晚寒意里也透了些暖。
“回来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李开看着陈家晃悠悠的手说道。“盘算了一下家里的亏损,先把债还上。”
“我这里有一批货,要加工,问问李叔做不做?”
“做做做,肯定做,能挣一分是一分。”李开定住,“我替他接下了。”
“等问雪婚假后对接吧,加工费用可以预付30%,但是要交割合格后才付剩下全款。”
“可以的,陈总,您说了算!”
陈家一回头发现不断抱拳作揖的李开,笑了出来,揉了揉她的头。指尖触碰到的柔软,是发丝,是陈家的小心思。
“上来吃饭啊!”头顶的一扇窗被打开,热气呼呼啦啦地逃出窗口,石一岚的脑门向楼下探出。
月底正是鲜果淡季,年过完了消费也减弱。李理看着突如其来的代工订单,又有了精神。
“咋干起代工了,老李?”隔壁厂的老邱看着一车车纸箱拉进李理的厂区。
“大名鼎鼎的天山牌,干起代工了?”老邱的老婆郁黎也嗑着瓜子走上前。
李理不吭气,只是林爱如回头对工人刘建国说:“刘师傅,把这个围墙的栅栏用板子给挡起来,这人来人往的都能看见咱厂里一举一动。”
“多少吨了?”齐问雪给李开第一次以工作的身份打了电话。
“两千多点吧?”李开也有些别扭。
“我需要具体数据,两千多是指两千九还是两千一?”齐问雪的语气步步紧逼。
“我确定好给你回信息。”李开有些心虚,连忙确定了数据。
“2436吨。”李开回了信息。
“那就先暂停入厂了,等交割完。”
李开长舒一口气,担心好闺蜜的关系会因工作变了味。
“哎,刚刚陈总在身边问给你多少吨加工了,吓死我了。”齐问雪的消息传来。
李开心头一紧,去了工厂车间。“交割多少了?”
“一车还没交。”工头有些心虚。
“什么?”李开望着风风火火转动的分选线,慌了神。
“怎么会不敢交割呢?”李开对着电话吼道,“这怎么交代啊!”
李理在那头半天不出声。
“交割最迟什么节点?”李开终究向齐问雪说了实话,“会不会影响你们?”
齐问雪接过电话,也是大气不敢出。连忙找了生产部,紧急开会。
“次月10号,能出多少?”石一岚站在会议室窗前,背对着众人。
“三班倒的话,不到2000吨。”厂长闷着头,点了根烟。
“还要考虑交割过程,倒排班只能到7号前。”齐问雪面向大家。
“这样,我们两班倒。剩下一班分两组去兄弟厂去支援。”石一岚望着沉默的陈家,“他们那边不能完全放弃。”
一时间天山厂热闹了起来,新月公司的技术手把手教调试设备,教授如何达到交割标准。
李理负责白班,李开负责夜班。连续工作了两三周,货终于交上了。
齐问雪也在交割库通知货物全部合格的当天,付了尾款。
李理这段时间不敢再逃避了,终于在晚餐上给家人说了抱歉。“这段时间,压力大、喜怒无常,让你们娘俩受委屈了。”
“最重要的是,接了单闷头干,差点坏了事儿!”李开想展开说说耽误交割的后果。林爱如在饭桌下踢了李开一脚,加了块咸鱼给李理。
赚了些钱的李理先把果农的尾款付了付,可还是好些人的没付。本来都没付,大家都不着急。付了一些,一些没付,没收到款的果农着了急,将李理堵在了厂门口。
仗势越来越大,街坊邻居议论纷纷。这纸终究包不住火,没几天供应商也都来催款了。
任凭李理如何解释自己被骗了,钱一定给大家,只是时间问题。果农们还是不依不饶,甚至拖家带口找到了家门口,堵了林爱如母女。
李开哪见过这个阵仗,和林爱如在众人的唾沫里哭泣。李理得知家门被堵了,男人的尊严在这一刻被默杀。
“我给大家打欠条!带利息!”李理冲过人群,嘶声力竭。
“别为难我妻女!”李理慌乱中拿出纸笔,要一家家打欠条,手颤抖着,张望向人群,努力分辨是哪个果农。
李开的心脏被刺穿一般作痛,远远看见了一束光。她想,没有轻轻松松的成功,也没有轻轻松松得来的谅解吧。
李开擦去了眼泪,咽下带出的鼻涕还是口水或者是眼泪。一把夺过父亲手里的纸笔,牢牢攥住父亲颤抖的手。
“我来!我和我父亲一起签!叔叔阿姨们,我回来就是帮我父亲解决这些事情的,你们能把果子交给我爸爸,也是信任他。这份信任,却让你们没能及时收款,抱歉了!”
李说完趴在门口的阶梯上,就开始写:“欠条……附银行同期利息。欠款人李理,身份证号…;欠款人李开,身份证号…还款日期…”
李理呆立,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做了苹果生意,为什么轻信了他人,为什么扰地一家人不得安宁。
“阿姨,您如果相信我们这一次,也请您跟还没收到尾款的叔叔阿姨们说,拿着结算单来换欠条。”李开的眼泪还是没止住,打湿了外衣一片。
“如果您不相信我们,给我们介绍一条借高利贷的路,我们马上去借。但是,以后我父亲同我,再不收您一颗果子。我们好聚好散!”
果农们没了声,围观的街坊邻里也都劝着上门的果农得过且过。
陈家路过,只远远看着。见事情有了余地,便走了。
后面的几天里,厂子门口和家门口都陆续来了人,有的是来换欠条的,有的是主动表示自己可以再等等的,也有的来看看热闹。
李开望着一摞欠条,天空越压越低,她喘不过气。
“ZFB到账5万元。”李开的手机响了,是文纯纯的转账信息。
“WX收款2万元整。”不久收到了多年不联系同事肖潇雪的支付信息。
李开打开信息列表,有个“富婆请我吃饭群”突然出现。齐问雪是群主,沈凡以最后进了群。
沈凡以转来49万,就退了群。李开拨去电话。
“不是白给的,付利息就好。10%。”沈凡以那头的声音嘈杂,快快挂了电话。
李开的鼻子泛着酸水,她努力擦了擦眼,伏在桌前将债务按照轻重缓急罗列出来。
当晚就把收到的“善款”,先付了急款。等她操作完,重重地后躺在床上,已是深夜。
陈家出差回到小区看见李开的灯还亮着,在楼下徘徊了许久。手机屏幕熄了数次,最终他还是消失在深夜里。
李开黑暗的世界里,长出一束光,不再从陈家身后倾洒下来,而是李开自己撕破黑夜透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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