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阿洛以为裴简不想见他,退了一步,“我看着你吃些东西,吃完我顺带把碗筷带走,好不好?”
“不好。”
裴简间歇松了力,薄被猝不及防被人拉开,露出掩盖在下的发烫的脸颊,饱满的额头,红润的嘴唇。
阿洛单膝跪在裴简跟前,手掌虚拢着裴简的腰身,“怎...怎么了?”
她好烫。
几小时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哪里难受?”
阿洛扶她坐起来,干燥的手掌贴合她的额头,听她口齿不清地嘟囔,“太丢人了。”
哪有因嘴馋被抓现行的!
因为行程短,根本没配备医师,只有一些必备药。
阿洛还不清楚裴简生病的根本原因,就连最基础的药物都不敢乱用,“阿简,阿简。”
“嗯,”裴简被扰得受不了,埋在他颈部的脑袋往上抬了些许,“怎么了?”
阿洛干脆用薄被一裹,将人抱来坐在自己身上,捂了又捂,“是因为什么不舒服,和我说说好不好?”
“花生过敏。”
“什么?”
“我说,”裴简烦躁地重复,“我是花生过敏。”
她指着桌角空掉的碟子,“那碟花生饼全被我吃了。”
阿洛脑袋‘嗡’的一下,他怕阿简醒来饿,特意叫人准备的零嘴。
但他不知道阿简花生过敏。
起了风,未关严实的窗被吹得扑簌簌响,阿洛盯着怀里的裴简,后知后觉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
裴简浑噩间,觉得冷,瑟缩了几下,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睁眼时,对着富丽堂皇却无比陌生的天花板愣神,眼珠缓慢转动打量着房间的摆件,都是些价值连城的物件,房间很大,角落还摆着几张沙发椅,格调单一,低调奢华。
她记得自己似乎因花生过敏昏过去,然后阿洛就来了,说了好些话,然后...就到了这里。
鼻尖有点痒,裴简从厚重的被子里伸出手去扣,好暖和,像地底藏着个巨大的锅炉,噼里啪啦地烧着热水。
与此同时,她听见刻意放轻放缓的脚步声。
谁?
直觉告诉她,不需要担心,来者没有恶意。
“醒了?”
阿洛?
阿洛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满脸歉意地坐在床边,凝着她的脸。
裴简原本要放下的手停在鼻尖,不自在地扣了好几下,“我脸上有东西?”
“抱歉”,阿洛掖了掖被角,郑重保证,“我不知道你花生过敏,但我现在记住了,不会忘的。”
裴简想坐起来,阿洛眼疾手快撑住她的后背,将她扶稳坐好,垫了两个枕头在腰后,让她靠得舒服些。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嘛,而且你也没逼我吃,是我自己要吃的。”
“对了”,裴简岔开话题,“这是哪里?”
“我的寝殿”。
“嗯...嗯?我怎么会在你的寝殿?”
“因为...”阿洛说不上来。
是啊,他明明可以将裴简带去她自己的房间,可那时他心慌得很,一时半会儿离不了裴简,索性就将她带到自己身边,悉心照看着。
“算了,”裴简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精神头也恢复了些,就想下床回自己的住处。
被子刚掀开,又被人压了回去。
“怎么了?”阿洛宽大的手掌压着被子,另一只手拉住裴简的胳膊,“你身体还没好,暂时还不能四处活动。”
裴简抽动胳膊想从阿洛手里拉出来,她实话实说道,“我想回自己的卧室躺着。”
阿洛轻吸了口气,温声询问道,“是床不够软吗?还是被子太薄了?又或是...”他抬眸扫视着四周,熟悉得不能再熟的环境,灰色的地砖,白色的天花板以及黑色的皮质桌椅。
“是不是因为颜色?”
“什么?”裴简走了神,没听清他在问什么。
“房间的颜色是不是不喜欢?”
“没有,”她确实不喜欢过于单调的颜色,喜欢一些有生命力的色彩,例如橙色。不过,这又不是她的住处,喜欢与否重要吗。
裴简话语间的短暂停留,让阿洛了解她在说谎,她不喜欢这些黑白灰的颜色。
“过几日我会找人来把这些都换掉。”
裴简没理他这句话。
她干预不了阿洛的决定,而且他的决定也不会妨碍到自己,随他折腾吧,反正他精力足够旺盛。
阿洛的手仍旧压在被子上,他看起来很担心裴简离开,整个人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中。
裴简缩进被子里,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已经好很多了。”
“我叫人做了些吃食,要用些吗?”
“不要。”
直到现在,裴简不得不接受她将在这里常住的事实。
“等你吃些东西后,我带你出去走走散心,”阿洛自发过滤掉裴简‘任性’的话。
裴简昏迷前就没吃过什么正经东西,醒来更是水都没喝一口。
阿洛松掉压在被子上的手,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温水,用透明玻璃杯装着,“或许会有些烫。”
“谢谢,”裴简接过握在手心里,嘬了一小口,温度刚好。
正好,女仆将厨房刚做好的饭菜放在餐盘上端了进来。
室内温度有些低,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尽管如此,裴简还是觉得冷,她不想下床吃饭,如果这样的话她宁愿不吃。
阿洛取了件他的厚外衣披在裴简身上,“不用下床。”
他就这么稳当地端着餐盘,方便她夹菜。
“厨房炖的鸡汤,多喝些暖暖,”阿洛刚回来也饿,裴简没醒时他囫囵吞了些干粮,现下倒也还好,他就跟只刚捡回家的流浪狗似的,生怕再被抛弃,眼睛一眨不眨,讨好地盯着主人。
他的视线细细描摹过裴简的相貌。
似乎瘦了很多,记得刚遇见她时,脸上还有些未脱稚气的肉气,现在这么奔波一趟回来,什么也没了。
回忆慢慢往后倒带,阿洛避无可避地记起那段艰难的逃生。
他挟持着裴简,刀锋当时大约划破了她细嫩的脖颈,他看到她衣领上斑驳的血迹。腿也被尖锐的树枝划了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痕迹,还有那忍了又忍的呕吐。
阿洛只觉得自己耳边在嗡嗡作响,嘴唇麻木,全身上下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这短暂被纵容的时日怎么就让他快忘了之前混账恶劣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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