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原清一愣，眼神也跟着黯然下去。
陈烈将这动作看在眼里，突然将手一松，陈暮野身体一歪，差点摔了一跤，幸好林原清反应快，一把搂住陈暮野的腰，扶住他的手肘。
“你他妈……”陈暮野骂出口的脏话又在看到自己腰上那只手时，生生将话给咽了回去。
“我出去喊车，你们跟上。”陈烈拍拍林原清的肩。
林原清点点头，将陈暮野扶到轮椅上坐好。
“你在这里等我，我先把轮椅还回去。”
他去的时间不长，加上惦记着陈暮野，怕他臭脾气一来，自己操作轮椅离开。可是回来时，看到陈暮野乖乖地坐在那里。已经接近凌晨，急诊室的走廊已经空得差不多，只有两个年轻情侣坐在一起等检查结果。
他果然一步也没动，靠坐着轮椅，一手玩着手机，一手托着下巴。一点也没有病人的样子，显得过于休闲了一些。林原清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他有着完美的下颚线，棱角分明，看手机时，薄唇抿着，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十分修长。林原清曾经在校网上看到女生评男生最好看的手，那天他看了许多张手部的照片，可是他当时就想，都比不上。
都比不上那个人的手。
似乎是察觉到了目光的注视，陈暮野放下手机朝他看过来。而林原清在陈暮野看过来时，便收起目光，朝他走过去。
“走吧。”林原清推着他朝出口走去。
到家时已经是凌晨，周羽阳一直在客厅里等着。看到他们回来才松口气。陈烈站在门口没进去，只是把周羽阳喊过去。
“换鞋，今晚去我那边睡。”
“啊？这儿好睡。我就睡这儿吧。明天反正要回镇上。”周羽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安排。
不明白的还有林原清。
他将陈暮野送进房间，出来时对陈烈说道：“学长，你也在这里休息吧，太晚了。”
陈烈看了林原清一眼，那一眼别有深意。他笑了笑：“我不习惯睡外边。”
“那羽阳就……”
陈烈问道：“周羽阳，你不是挺想要我那套火影手办吗？还要不要了？”
“要要要！”周羽阳眼睛一亮，连忙换鞋，“你真送我？”
“不止送火影，你爱要哪套，你尽管拿。”
林原清刚要喊住周羽阳，周羽阳换好鞋将门一关。
林原清：“……”
好小子。
林原清此时酒醒得差不多了，但是头还有点昏沉。不过他还是相当尽责地倒好水端进房间。陈暮野还在轮椅上，看见他来，将手机关上。
“你要睡觉吗？”林原清将保温杯放到床头柜，“我特意用保温杯装的水，你什么时候喝都可以。”
“睡吧。已经很晚了。”陈暮野说完便一直看着他。
林原清不明所以，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去扶他。陈暮野光明正大地握住他的手，身体半倾向他。
林原清心里嘀咕：只是腿受伤而已啊。
林原清将陈暮野扶上床，陈暮野将羽绒服毛衣脱了，只余下一件贴身内衣。
“还有裤子。”
“……”林原清咬牙，“行。”
林原清不是没侍候过人，那时候母亲住院，他做起来十分顺手。可是现在面对的是陈暮野，他就是帮对方解开腰带都有些手颤，扣子怎么也解不开。
陈暮野诧异地低着头看着面前少年的发顶，眼角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住。他都能看见林原清烧红的耳朵。
陈暮野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的手又没受伤，腰带我能自己解。”
林原清马上反应过来，觉得被耍了，略带怒气地伸手一掌推开他。
“那你……”
陈暮野单脚一下没站住，倒了下去，幸好身后是床。
陈暮野仰面躺在床上，笑得停不下来。
“林原清，你真的……也太可爱了吧……我的天！”
“陈暮野，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不……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你……怎么会想到脱裤子……哈哈哈哈……”
“你别说了！”林原清气败急坏地扑上去，压在陈暮野的身上，伸手捂住他的嘴。
陈暮野一只手顺势搂住他的腰，任由他捂住自己的嘴，双眼晶亮地看着他。
林原清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他收回手，整个人装了弹簧一样往外弹，惊慌失措地退下床，脸色涨得通红。
“你！”林原清又羞又怒。
陈暮野坐起来，双手撑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怎么了？”
“你……”林原清有火但不知道怎么发，他又不太可能对着陈暮野发火，但是为什么，他又实在说不清楚。
“你睡吧。”林原清扔下这三个字就准备逃。
“你去哪？”
“睡……睡觉啊。”
“你去隔壁睡觉，我要是中途要上厕所怎么办。”
“……”林原清盯着他看了几秒，“要不我现在带你去上个厕所？”
“现在没那意思。一两小时后就说不准了。”
“……”
陈暮野拍拍床边：“就睡这儿。万一半夜有个什么，我喊你方便。”
“这床……太小了。不好睡。”
“挤挤。那天在你家不也挤挤能睡？”
“哦。”林原清拒绝不了，两个大男生睡一起不是什么稀奇事，他这样扭扭捏捏，倒显得他在想什么似的。
“那我去换件睡衣。”
“哦。”陈暮野还是那样看着他。
林原清逃似地出了房间，跑到隔壁打开衣柜，可是却呆站了半天。他看着自己的手，似乎还带着滚烫的湿意，他刚刚那样捂着陈暮野的嘴，陈暮野好像……好像舔了一下他的手心……
天……林原清浑身像着火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神经病！！！！”林原清也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骂陈暮野。
林原清换好睡衣，过了好一会儿才过去，才发现陈暮野居然睡着了。
这个活阎王终于不会折腾他了。他看了看里边空出的一大半位置，又看了一眼睡着的陈暮野，脱了鞋，轻轻地上床在旁边睡下。他尽力不靠着陈暮野，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林原清太累了，头一挨枕头，便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许久后，陈暮野慢慢地睁开眼睛，他倾听着身后人的轻浅呼吸声。他动作很轻地转过身，面对着林原清。
房间桌上的夜光灯没有关，微弱的灯光下，足以看清面前的人。
林原清长得实在好看，很少有男生长得像他这样精致的五官，但虽说精致，却又不失少年气。鼻梁挺直，睫毛很长，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拨了拨那又长又卷的眉毛。大概这几年过得实在不易，睡觉也是皱着眉心，他用指腹轻轻揉了揉那眉心，林原清皱皱眉，伸手压下他的手，就这样抓住也没松开。
陈暮野看了看他抓着自己的手，眼里浮起笑意。
外头刮着凛冽的寒风，屋内温暖如春。
陈暮野想，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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