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野有些吃惊，想说什么，周成冬却摆摆手：“原清那孩子认死理儿，死活不肯再读书，我当时要是不对他凶点儿，他高中都读不完。小时候他家里条件好，爸妈都是给他最好的，到了我这儿，什么也给不了。好在他也争气。对他我没有太高的要求，年纪那么小就经历那么多，能够顺利长大就不错了！那些成绩啊什么的，都管不着！！！也就这些年把帐还清了，他身上担子才轻了些。不过，虽然是这样，这四年里，他倒不如四年前过得开心呢。大概是你们走的走，散的散。所以也就常叫羽阳去找他，开解一下也是好的。他工作第一年赚了钱就全打我卡上了，他想还我情呢，他欠不得别人半点。这性格，和他妈妈一模一样。听羽阳说你们都在一个城里上班，多顾着他点，他不爱吃饭，就爱喝那什么咖啡啊，面包，那些玩意儿，吃了有什么用呢……”
陈暮野默默地听着。
周成冬酒喝得有点多了，也讲了很多。
林原清将周成冬扶到楼上，又让他喝了点热水，看着他睡下才又下楼。陈暮野在帮忙收桌子，林原清拿了扫帚清理。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动作却十分默契地做完事情。然后才坐在店门口的长凳上，看着寂静的夜晚。
已经凌晨两点了。陈暮野毫无睡意，拿了冰啤，慢慢喝着。
林原清靠在玻璃门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年底抽得出时间吗？”陈暮野忽然问。
林原清一愣：“怎么了？年底可能最忙。”
“休个两三天就行。”
林原清想了想，两三天应该还是能行，便点点头，又问道：“怎么了？想去旅游？”
陈暮野点点头。
林原清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说起旅游的事，看向他：“你有空啊？”
陈暮野望着他一笑，伸手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嗯。这次肯定要有空。”
说话没头没尾，林原清习惯了。很多事即便他不清楚，也会听陈暮野安排的。
“那好啊。”林原清笑道，“听你安排。”
“就不问我去哪啊？”陈暮野挑挑眉。
“不问。你又不能把我卖了。”
陈暮野笑了，歪头看着他：“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就要把你卖了。”
林原清双眼清亮地望着他，打趣道：“卖给谁啊。”
“我。”
林原清愣住了，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只觉得胸腔里那颗心忽然乱跳起来，口干舌躁。
“你要带我去哪？”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问。
可是陈暮野没有回答他，而是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下来，这个吻十分温柔却缠绵。
罢了。
林原清看着夜空里的那几点星子。
去哪里都好。
天刚亮，陈暮野和林原清就告别了周成冬回了Y市，这次回去是林原清开车，让陈暮野好好睡一下。昨晚两个人谁也没有睡好，原本是说干脆去开个房好了，可是一想也没必要，凑合一晚上。他倒好，和周成冬挤在一起睡了个囫囵觉，陈暮野估计是认床，加之隔壁房间已经好久没人住了，也没收拾，恐怕是没睡好的。因为林原清六点起床的时候，就看到陈暮野帮着周成冬在清洗晚上开业的青菜什么的，满满两大盆不止洗好了，还串好了。估计是早就起来了呢。
陈暮野就这样一路睡回了y市。林原清将车子开到医院，才喊醒陈暮野。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的话，回去睡一觉吧。”林原清看着双眼通红的陈暮野。
陈暮野点点头，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公司也有地方睡。”
“那也睡不好吧。公司不有陈烈吗？”林原清想说服陈暮野。
“好。”陈暮野点点头。
林原清看着车子开走，才转身进了医院。
半个小时后，林原清收到了陈暮野发来的短信，是一张图片。
是陈暮野家里的床。表明自己乖乖听着他的话呢。
林原清笑了笑。
李好凑过来：“看啥这么好笑。”
林原清火速关屏，正经脸：“没什么。我去查房了。”
忙碌到中午饭点的时候，外卖员送来了午餐，林原清讶异，刚想说自己没有点餐，便收到了陈暮野的信息。
“给你点了外卖。”
还有一张图片。应该是在工地上，随地铺了张报纸，饭菜就摆在那儿。和几个工地上的人就这样坐在地上吃饭。
陈暮野给自己点的，却是上好的江南菜，样式多，分量也多。林原清一个人搞不定，便把科室几个要好的人叫过来一起吃，不然还真是浪费。
下午四点多开例会的时候，主任说起国外交换学习的事，经科里决定，推荐林原清去。时间大约是半年。
林原清一愣，刚想说什么，李好就带头鼓起掌来。
这个机会十分难得。林原清之前也一直是很想去的。但是现在情况似乎不一样。
半年。
那就代表得和陈暮野分开半年。
中间别想有什么休假。
主任看出他脸上的神色，问道：“小林，你有什么顾虑吗？”
林原清忙道：“没有。主任。我去。什么时候都行。”
“那行。你是咱们科里的好苗子，好好干！”
这样给予厚望，林原清正了正神色，郑重地点点头。
晚上林原清按时下班，陈暮野照常来接他，李好和林原清一起出来的，陈暮野本来要下车，可是看到林原清和别人走在一起，便忽然拉回车门，坐回车里。
林原清老早就看见了陈暮野，以为他会过来，没想到却没有。
李好叹息：“你一走我就少了个饭搭子。”
林原清笑：“我们可以云聚餐。”
当初来到科室，林原清看起来不是很好打交道的样子，而且他很卷，特别出色。这样无形中又立了一道屏障，而且，也不太让同级的几个实习生喜欢。总觉得林原清是那种刻意表现自己的人。李好原本也是这样以为，一直到因为一个课题始终没法攻克的时候，林原清伸手帮助了他。他只是单纯的懒得社交与说话。也好在李好是个性格比较开朗的，也会擅于关心他人，也因此比起其他人，要与林原清关系更亲近一些。
也因此，林原清是不介意李好知道他与陈暮野的关系的。
李好拍拍他的肩：“行。那咱们明天见。后天咱们聚个餐，主任请客。”
“成。”林原清看着李好走了，才朝陈暮野的车子走过去。
林原清敲了敲车窗，正在翻手机的陈暮野抬头。
林原清从副驾驶上车，一打开门就愣了下，座位上有一大束的花。
林原清：“我又不是女孩子……”
他不喜欢花。
陈暮野笑了：“想啥呢。这是给若含的。”
“啊？”
“她今天生日，过去吃饭吧。上来。”陈暮野拿起花，随意地扔到后座，花瓣都掉了几片。
林原清瞪他一眼：“轻拿轻放，摔坏了怎么送人。”
陈暮野好像有点没耐心：“她爱要不要。”
“……”
林原清看出陈暮野的心情似乎不好，便又说道：“刚才那个人是我科室的同事，平时关系挺好的，饭搭子。”
“哦。”
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
“他还记得你。”
陈暮野一愣，看了看他：“我不认识他。”
“你那次受伤送来医院，他见过你。他刚才也认出你了。”林原清侧了侧身，看着开车的陈暮野，奇怪地问，“你在介意吗？”
“我不介意啊。我没有这么霸道，普通的同事关系而已。要是论介意，我平常要接触的人比你还多呢。”
林原清翻了翻白眼，将话说得更清楚一些：“你介意我们的关系公开吗？”
陈暮野一愣。
巧遇红灯，车子慢慢停下来。陈暮野侧过头，正视地看向他。
“不介意。”陈暮野认真地回答，又说道，“但是……”
但是你会介意吗？
林原清太了解陈暮野了，他摇摇头：“不介意。我和他介绍了你。”
当时他的目光频频看向陈暮野那边，李好自然也注意到了，看到了车里的陈暮野，有些讶异：“啊，那是你的朋友。”
“嗯。”林原清笑了笑。
“很帅哦！当时小护士还想找他要联系方式呢。”
“我也觉得很帅。”林原清自动忽略后面一句话，也看向陈暮野。
李好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吃惊地看向林原清：“你们……”
林原清点点头。
李好笑起来：“好你个林原清！有了男朋友居然瞒着！！！聚会那天可以让他来啊！”
林原清也是有些讶异的，原以为李好会惊讶，也想到或许会当作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坦荡。
但不够坦荡的，却是陈暮野。
陈暮野听到林原清这句话，惊愕地看向林原清。
林原清笑了，真是很少看到陈暮野这样的表情。一向是陈暮野拿捏他，现在能看到这表情实属难得。
就这样一路笑话陈暮野到了若含家里楼下。
在等电梯的时候，林原清还在笑。陈暮野无可奈何：“别笑了。别把这事告诉若含，她这个女人要笑话我一辈子。”
“不说。”林原清忍着笑。
电梯来了。
林原清走进去，忍不住又说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胆小的时候，你说要是周叔知道这事儿……”
“别！”陈暮野吓了一跳。
林原清忍不住笑出声，得意地看着陈暮野：“其实没什么的，顶多你最近几年是没法去见周叔了。还有今年过年咱们得回镇上去呢，怎么办，我打算官宣的。”
陈暮野狠狠地看着林原清那样得意的样子，往前两步，将人逼到角落里，垂着眉眼看着他：“林原清，你胆儿肥了啊。”
林原清扬起下巴，得意得很。
但下一秒，林原清就得意不起来了，陈暮野的大手掐着他的腰，一手挑起他的下巴，霸道地吻了下来。
这个人，怎么这样分不清场合呢。电梯里还有摄像头呢，还有，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开门。
林原清抵着陈暮野的胸口，尽力避开。
“你疯了啊！”
“不是你逼的么！你要官宣啊！可以啊！”陈暮野在他耳边低笑，又轻轻掐了一下他的腰，“我巴不得。”
林原清意识到自己可能玩大了。他真没心大到处官宣。
可是陈暮野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电梯到了，陈暮野放开他，牵着他的手走出去。他想甩开，没能甩开。
“陈暮野，你放开。”
“不放。”陈暮野看着他，“官宣啊。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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