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个星期过去,随着高一军训结束,开学典礼如约而至。
年级主任用他那塑料普通话在广播里喊话,通知所有人在十分钟之内带上自己的椅子,到操场集合。
教学楼里瞬间骚动起来,乌泱泱的人群四面八方的往操场赶去。
头顶是清晨未露锋芒的太阳,却依旧明亮。
顾一生坐在男生队伍的最后一个。
他将带下来的素描本立在膝盖上,手里握着硬碳笔,发出唰唰唰的声音,给画中的柯南排线。
坐在他前面的依次是郑新成、陈实和黄忠。
郑新成举着相机站起来,对着主席台,将红色滚屏上“崇明一中2017年开学典礼”几个大字拍了下来。
而后相机一转,画面聚焦在一副黑白柯南画上:
“瞧,又在画画呢,啧啧啧,这画工,简直是一中的毕加索!”
“滚。”顾一生笑骂了一句,用笔头打了一下他的镜头。
于是他举着相机退后了几步,镜头中出现陈实与黄忠的脸:“来,笑一个!”
二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比了个耶。
“笑得比哭还难看!”
二人无语,同时翻了个白眼给他。
他又将镜头转向别处,镜头里忽然出现一张大脸,宛如凶狠的母夜叉。
“郑新成!”
朱嘉雨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吓了他一激灵,手足无措的将相机藏在身后。
“交出来!”朱嘉雨命令道。
“别啊老师!”他一听就急了,声音渐渐弱下去“学校又没规定学生不能带相机……”
朱嘉雨冷哼一声,“那学校有没有规定大会时不要在位置上随意走动?”
“yes sir!”
他了然,十分中二的敬了个礼,立马识相地坐了回去。
朱嘉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郑新成冲着她的背影做了鬼脸。
他不是个安分的性子,不可能乖乖坐在座位上。
不能走动,聊天总行吧!
他眼睛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坐在他前面的陈实:“哎!”
陈实回头:“干嘛?”
“你跟那个江落落咋样了?”
一提这个,陈实顿时觉得头疼,他颓然道:“别提了,高一军训的时候我连着给她送了一个星期的水赔礼道歉,她都不带理的。”
说着,他仰头长长叹了口气:“唉!女人真难哄!”
“你每天就送瓶矿泉水也太没诚意了吧!女生不都爱喝奶茶吗?”
陈实皱眉,一本正经地说:“奶茶太甜了,她现在的体重不能再喝这些高糖饮料了,我这是为她好。”
黄忠提议道:“要我说,你干脆约出来,请人家吃顿饭,然后再陪她逛逛街,趁机买几个礼物送给她,她估计就原谅你了,女生不都喜欢逛街吗?”
“我倒是想啊!可人家压根就不给我这个机会!”
郑新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谁叫你口无遮拦,该!”
“少在这说风凉话了!倒是支个招啊!你们是没看见她那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他最见不得女生哭了,江落落要是不肯原谅他,他实在是过意不去。
都怪他这张嘴,平常损郑新成他们损习惯了,还没来得及过脑子,脏话就到嘴边了。
郑新成想了想,转头问顾一生:“一生,你有啥好点子没?”
顾一生画笔一顿,摊手道:“抱歉,我也不是很了解女生的心思。”
这段时间他也挺纳闷的,他试着接近何许兮,弄清楚吊坠的事情,但她对他避之不及,一句话都不肯跟他多说。
她看着怯生生的,他觉得自己的方式有些过于唐突了。
“不会吧?”郑新成惊讶道,“你怎么会不懂?你抽屉里那么多情书!”
“这二者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了!那么多女生对你投怀送抱,你难道还能坐怀不乱?就没试着去相处相处?”
顾一生挑眉,一副“那又怎样”表情。
郑新成用怀疑的目光审视他,显然不信,因为这哥长了一张渣男脸。
顾一生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继续画画。
郑新成转了回去,对陈实耸了耸肩:“得,你自求多福吧,哥几个爱莫能助。”
陈实哭丧着脸,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何许兮搬着椅子姗姗来迟,她刚帮谭小淮去办公室交作业了。
偌大的操场上,放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蓝白色校服。
她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班的位置,在女生队伍的尾端放下自己的椅子,抬眼的瞬间,才注意到旁边画画的男生。
又是他,真是见鬼。
这几天,他老是追问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让她不禁怀疑,他是怕她把那天听见的事情抖出去,才声东击西地打听她的私事,以此做为筹码。
果然,好奇心害死猫,她那天就不该去偷听。
原来影视剧里被路人听见自己的秘密后,都要赶尽杀绝是真的!
她默默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尽量离他远点。
一旁的顾一生注意到她这个小小的举动,疑云迷上心头,他真有那么可怕吗?
“喂喂喂——”
“哔——”
主席台上传来话筒尖锐的声音,像指甲划过玻璃一般刺耳,嘈杂的操场瞬间安静下来,开学典礼正式开始。
台上的领导挨个发言,无非是介绍崇明一中雄厚的师资力量,提起以往从这走出去的学生现在是怎样的大人物,考了一所什么样的985、211。
考入了崇明一中,相当于一脚迈进了本科的大门等等。这些话,他们乐此不疲地说了一遍又一遍。
何许兮去年就听过一遍了,自动将其过滤,她将数学习题摊在膝盖上,专心致志的做题。
刘海下,她秀气的眉毛渐渐拧在一起,这道题究竟要怎么解?
正当她困惑不已时,眼前忽然出现一张a4素描纸,挡住了她眼前数学题。
她先是意外,然后定睛一看,那张白色的纸张上,用灰色的笔迹列着整整齐齐的数学公式,看着这个公式,她茅塞顿开,瞬间就有了解题思路。
反应过来后,她诧异地看向旁边的人,正好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深邃似潭。
只见他弯起两根手指,有些得意地弹了一下手里的画,似是在指画,又似是另有所指:“厉害吧?”
何许兮愣怔了一下,看向他的画;
他画的柯南线条流畅,惟妙惟肖,跟动漫中一模一样,她点了点头,认真道:“厉害。”
“那当然。”他有些吊儿郎当地说,继续提笔补上画中的阴影。
“那个……”她嗫嚅了下唇,有些犹豫。
他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一边画画一边漫不经心道:“不用谢。”
何许兮默默闭了嘴。
开学典礼进行到一半时,原本坐在前面慕文池忽然换了位置,坐在了顾一生的后面。
“这是昨天新发的练习册吗?”慕文池问。
何许兮知道他在问她,点了点头:“嗯。”
“我昨天也刚好做到这一页,可以给我看看你第五题怎么写的吗?”
“可以啊。”说着,她将本子递给他。
慕文池接过道谢,他翻开练习册,本子里夹着一张素描纸,下意识把它当做了草稿纸。
他推了推眼镜,俊逸的脸上焕出淡淡的温泽,眉眼舒展开来,笑道:“这第五题咱俩的答案一样,我还担心自己算错了,看见你也是这么写的,那我就放心了。”
何许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明慕文池的数学成绩比自己好多了,还这么谦虚。
“只是这第三题——”他看了看草稿纸上的公式,又看了看题,认真地说:“用这个公式的话会比较麻烦,我教你一个简单的公式吧?”
说着,他将素描纸上的公式划掉,在旁边写下新的公式。
“啊?这个……”她悻悻地看了一眼顾一生。
瞧他没什么反应,专心画画,似乎没注意听慕文池说了什么。
她暗暗松了口气,毕竟这个公式也不是她写的,慕文池这样划掉,跟打他脸有什么区别?
还好他没听见。
慕文池往她旁边挪了挪,像邻居家的大哥哥一样细心地为她解答,她听的很认真。
她没听懂的地方,他会笑着说:“应该是我刚刚没讲清楚,抱歉啊,那我再讲一遍。”
真的好温柔啊,难怪班里那么多人喜欢向他请教问题。
两人的谈笑声时不时落入顾一生的耳朵里,他画笔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画画。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开学典礼还没结束,下面是新生代表发言的时间。
“下面我们有请今年的中考状元,高一一班的江落落同学上台发言!大家掌声欢迎!”
“好!!!”
话音刚落,陈实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喊一声好,十分捧场地鼓起掌来。
原本靠在他背上打瞌睡的郑新成,往前一倒,差点摔下去,顿时清醒了。
整个操场都听见了他激动的声音,纷纷看过去,全场哈哈大笑起来。
台上的江落落瞬间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朱嘉雨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一屁股坐了下去。
郑新成愤恨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要死啊!一惊一乍的,差点摔死我!”
陈实刚想怼回去,忽觉背后有些异样,别捏的扭了扭身子,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弹了起来。
下一秒,操场上顿时响起他如雷贯耳的声音:
“靠!”
他指着郑新成怒骂道:“你丫**,恶不恶心啊你!口水全流我身上了!”
主席台上江落落的演讲被他打断,主持人拿过她的话筒,皱眉提醒道:
“这位同学,麻烦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激动……”
台下一阵哄笑。
朱嘉雨的表情顿时黑得跟锅底似的,她三步并两边的走过来,揪着陈实的耳朵,将其拖走。
黄忠与郑新成面面相觑,郑新成摊了摊手,一副“怪我咯”的表情。
“啊!老师老师,我错了我错了!轻点轻点!”
随着陈实的惨叫声渐行渐远,场上恢复了秩序。
高高站在主席台上的江落落,远远看见他在操场外围被老师批评的样子,偷偷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接上了刚刚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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