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晌,有人来敲响了虹宇院的大门,说是周家老夫人让袁瑶衣过去。
进周府多日,袁瑶衣第一次走出了这座院子。
天色阴霾,早上的浓霜过了半日仍未化却,反而在冷风中结成薄薄的晶莹。圃中娇养的花草没了生机,蔫哒哒的,倒是那些杂草还倔强绿着。
领路的婢子走在前面,捡着僻静的路走。
后头隔着几步,是袁瑶衣和连婶。
连婶难掩喜色,悄悄压低声音:“老夫人来唤,定是公子回来了。”
袁瑶衣正看着花圃,里面有几株月季。闻言收回视线,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说起来,这位周家的表公子,她并不知道是谁,什么模样,年龄几何。那晚太黑,她只记得箍在腰间的掌控,沉重的力道,无法逃开……
后来,去接她来的马车上,那个严肃的嬷嬷解释了当日事情始末,便是由一包媚花散引起的。
见她不语,连婶越发觉得人稳当,便就简单交代了两句,见到老夫人该怎么做。
袁瑶衣心里记下,颔首应着。
曲曲绕绕的走了一段,最后被带进一方院子。
等婢子进去通报后,这厢,袁瑶衣才走进正屋。一旁帮她打开帘子的,正是当日接她的裘嬷嬷。
对方板正着一张脸,眼神往里示意:“瑶衣娘子进来吧。”
袁瑶衣应声,往前一站,身后门帘随即落下。
抬眼看去,屋正中一张锦榻,正坐着个老妇人,衣着体面,头发花白,想来是周老夫人。
袁瑶衣垂首敛目,轻着步子上前弯腰作礼:“给老夫人问安。”
少女声音柔婉,简单几个字娓娓动听。
周老夫人掀开眼皮,盯着面前少女打量:“可还住得惯?”
“谢老夫人收留,瑶衣很好。”袁瑶衣道,视线里是柔润的木质地板。
周老夫人收回目光,手往榻几上一搭:“那便好,瞧你行事也规矩,等铎哥儿回来,便安排你跟着去京里。”
京里?
袁瑶衣端着手,顿时猜到老夫人口中的铎哥儿是谁。
“老夫人,”她缓缓抬眼,对上那张苍老的脸,“裘嬷嬷已经将那日之事说清,是一桩意外。”
周老夫人看着她,良久后问:“你想说什么?”
世家里的当家女人,一辈子什么没见过,说话间自带一股气势。
袁瑶衣面上不变,开口道:“老夫人心善,给了我落脚之处。我没想过问公子要什么,更没想过跟去京里。”
她在这里呆了已有五六日,始终没见着那人露面。或许正如有些人所说,他接她回来,不过是为着高门的名声。
而她,也并非一定要跟他走,只是因为她眼前无路可走。家不能回,父亲为了名声,会将她给那年过半百的陆财主做小妾。
“没想过?”周老夫人面上微诧,眼神中几分审视。
“是,”袁瑶衣明白回道,嗓音清浅,“便请老夫人收留,瑶衣日后帮着府里做些事情就好。”
家已不能回,那个男人也始终不露面,她总该为自己先想条路,日后的事再琢磨。
室内静下来,一旁的炭盆烧着,发出几声噼啪轻响。
“这个,我不好决定,”周老夫人缓缓开口,“等铎哥儿回来,看他的安排,你回去吧。”
袁瑶衣浅浅一礼,而后出了屋去。
门帘一掀一落,里外再次隔开。
周老夫人看着落下的门帘,若有所思:“她说不跟铎哥儿走,你觉得这话可真?”
裘嬷嬷笑笑,往人手边送了盏茶:“这事儿哪轮得到她说不愿意?咱们表公子何等人物。”
“那倒是,”周老夫人垂眸,手里握上茶盏,“不过瞧着人挺安分,来了几日也不见闹腾,小户家出来的,难得规矩。”
裘嬷嬷应着,往旁边一站:“也亏是表公子,旁人谁会认下这种事?”
“如今也只能把这事儿办好,铎哥儿来这一趟,平白受了算计,是我这外祖母没做好。”周老夫人长叹一声,把茶盏重新摔回几上,“这一个个的脑子让猪啃了吧,居然敢打他的主意!”
屋里只剩主仆二人,一些话便不再遮掩。
见周老夫人发怒,裘嬷嬷小声道:“京城邺国公府到底不一般的门第,如今表公子又立了功,兴许那人只是糊涂。”
“糊涂?”周老夫人一声冷笑,“铎哥儿是回京受封,这么做会把他推向何种境地?”
“您消消气儿,好在事情压下了。”裘嬷嬷安慰了声。
周老夫人皱着眉,心道也是。袁瑶衣是普通人家女儿,倒是好办,若真成了周府里哪个姑娘,她是真没办法同国公府交代。
若到时,詹铎真不要袁瑶衣,后面怎么安排也容易。
下起了细雪,天地间飘着点点素白,不急不慢。
往虹宇院回去的路上,袁瑶衣停了步,看着游廊外的那片花圃。
“连婶,我能否去采几朵月季?”
“可以,”连婶道,瞅眼萧条的花圃,“只是花都枯了,折回来作甚?”
袁瑶衣展颜一笑,出了游廊:“有用的。”
她轻巧踩进圃里,折着月季,指尖仔细的躲避上头尖刺。虽然入冬,可靠近花时,仍能嗅到淡淡花香。
折了三四枝,袁瑶衣准备出去,抬头看回廊下时,见连婶神情严肃,正弯着腰行礼。顺着看过去,见着一个年轻郎君端步而来。
他自幽暗处走出,天冷清寒,好似也给他全身镀了层冰凉。
素青的锦袍熨帖,衬出身高腿长的好姿态。一方斗篷松松搭在臂上,行走间,露出一半坠在腰间的环玉配饰。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视线一侧,淡淡扫过这片花圃。也就明朗了那副顶好的面相,只是神情中带着清傲,让人生出难以接近之感。
“见过公子,”连婶行礼,“奴婢正要和瑶衣娘子回虹宇院。”
詹铎本还在前行的脚步一缓,视线重新落回花圃中。
细雪纷飞中,女子纤瘦的身影站在那儿,手里攥着几枝枯花,衣着素淡。
好似风一大,就能将她吹走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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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途中遇贼匪,纪妆妆从马车上摔下,昏迷前见着一位英俊郎君将她救下。
醒后,她双目失明,惊慌失措时,一直是郎君陪伴照顾,并承诺送她回家,她情绪才渐渐安定。
郎君人品正直,说到做到,纪妆妆心生倾慕,不时会摸着去他房中,陪着说话。更在回家的前一晚,送出一枚香包。
归家后,父亲看出女儿心思,试探与那郎君说结亲,后者思虑一番,点头应下。
一年后,双目养好的纪妆妆北上成亲,见到了未来的夫君。时隔许久,他身形已然更高,举手投足皆是沉稳。
她认出他腰间的香包,尽管觉得生疏,还是羞怯怯的拽了他的袖角:阿郎。
贺家长子贺凌,形容出色,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垂眸间见少女亲昵靠近,冷淡的唇角勾了下:嗯。
婚后日子蜜里调油,除了夜间纪妆妆受得重些,夫妻间很是和谐。
一日午后,一个男子冲闯进院中,是久别归家的五公子。正在赏花的纪妆妆怔住,面前的人分明就是一年前救自己的郎君。
贺五双目发红,喉间艰涩:妆妆,你怎的嫁与他了?
纪妆妆如遭雷击:阿郎……
一道颀长身形过来,直接横亘在两人之间。
贺凌扫眼僵住的纪妆妆,手臂一圈揽来身侧,面色沉冷看去对面:放肆,不得对你阿嫂无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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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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