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袁瑶衣没想到詹铎会唤她,既如此,也只能转身走回去。

“公子。”她停在廊阶下,并没有走进廊中的意思。

冬日,即便是中午也没什么暖意。女子纤弱的身形站在那儿,任寒风拽着素色的裙角,一副经不住风的样子。

詹铎缓走两步,正站在廊阶之上,垂眸间,便是站在下处的袁瑶衣,她低眉顺眼。

“去哪儿?”他问。

袁瑶衣低垂着眼睫,视线中是石砖上的莲花刻纹:“要出门一趟,大夫人准了的。”

难怪他要问,她走的这条路不是回虹宇院的,应当是觉得她在乱跑吧。

她回了他的话,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詹铎的下一句。要不是能感觉到他那股冷傲的压迫感,她真以为是他不声不响的走了。

想起马车此时应该已经等在后门,袁瑶衣心里起了一丝焦急。可詹铎不开口,她又该怎么问?

总不能这样干站着,她悄悄抬起眼角,往廊下去看。

先入眼帘的是男子是青色的袍衫下摆,往上是一枚白玉雕制而成的圆形腰佩,然后就是那张总是没有情绪的脸……

“公子有事吩咐?”袁瑶衣重新垂下眼睑,避开与对方的对视。

这时,重五从游廊一头跑过来,将一封信笺交到詹铎手里。

詹铎手一抬,那封信笺收进掌中:“无事,你去吧。”

这句话显然是对袁瑶衣说的,随后两指一夹,抽出信来。

袁瑶衣一怔,站了这好一会儿,原来他是在等重五。既这样,为何让她站在这儿?平白浪费了些功夫。

她腰身一弯行了礼道声告退,便转身往后门处走去。

“公子,”重五看着袁瑶衣离开的身影,问了声,“咱们出去几日,你刚才是在交代瑶衣娘子吧?”

交代?

詹铎捏着信纸,抬眸看去前方,女子的身形刚好拐过弯处,再看不见,脚步倒是略显着急。

右臂伤口此时扯了一下,有些微微发痒,是伤口愈合的症状。前日夜里,她劝他好好处理伤口,不然应该不会好的这样快。

他自然没有交代她什么,甚至没说几个字,只是觉得她方才急急的下了游廊,似乎有些躲避的意思……

“周家这边会安排好她。”他道了声,信也正好看完,折叠两下收了起来。

说罢,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躲避?她为何要躲避他?都已经定下,他会带着她回京去。只不过是她胆小,如今还有些谨慎罢了。

如今,他要做的是赶紧将巨峰山匪寨的事处理好,莫要再拖延。这种事无需他来费心思,周家会安排妥当。

后门。

袁瑶衣到时,马车已经在等了。

“我还当你有什么事,总不见出来。”连婶道声,伸手帮着掀开了车门帘。

袁瑶衣不想多说,只道声路不熟悉,便进了马车。

路上不耽搁,马车上了主街,沿着宽阔的街道一直往前。

月信这件事,袁瑶衣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包括连婶。毕竟她也不确定是怎么了,再者闹大了又是一番动静,本来她的处境就艰难。

还有,便是世家规矩多,男子娶正妻之前,不允许别得女人生育,若是有了,便会被处理掉……

袁瑶衣下意识捂上小腹,脸色发白。

“连婶,下了车我们分头买,我去给你抓头疼的药,这样不耽误功夫。”她开口,暂且挥掉脑中那些有的没的。

连婶掏出一张纸,上头记着几样要买的东西,感激一笑:“成,娘子买了就快些回来。”

待下了马车,两人便分开来。一条街虽说不算长,但是买全要用的东西也不难。

袁瑶衣回头看着连婶进了一间铺子,她这厢闪进一条小巷,几乎小跑着穿过,到了紧邻的另一条街。

相比刚才的街道,这边更显得繁华,两旁林立着楼阁店铺,其中最高的是一处三层楼阁,悬挂着大大的匾额,好生气派。

飞阁流丹,雕梁绣柱,那里便是闳州府里最大的花楼,百香楼。

袁瑶衣之所以来这儿,是因为要找的郎中就在这条街上。对于这里她并不熟悉,但是知道父亲会往这边送药草,也就多少听了些话。花楼中的女子不能有孕,所以一旦月信有问题,便要找郎中来看。

而这花街上的郎中,自然是有些手段的,能提早断出是否有孕……

打听了一番,袁瑶衣找到了一间医馆。

郎中是个老者,花白的须发。

袁瑶衣依着对方意思,坐去座上,手抬起落在桌上,露出手腕:“先生,月信迟迟不来。”

面对医者,倒也不需顾着平日中的忌讳,坦白说出。

郎中意外的看了眼,因着对面的少女一看只有十五六岁,且不是已婚妇人打扮,更不像花街中女子:“我来看看。”

说着,手指搭上了袁瑶衣的腕上。

袁瑶衣落在腿上的手攥紧,指间捏着鹅绿色香罗带。

良久,郎中收回手,捋着胡须:“瞧着是内里紊乱所致,回去吃两副药调理一下就好。”

“紊乱?”袁瑶衣小声嘟哝着这两个字,压在心口多日的沉重瞬间消失,稍还残余着不解和忐忑,又问,“我家里也懂些医理,知道月信推后,会……”

有身孕,这三个字她到底说不出口。

郎中瞅她一眼,心知她担忧的什么,耐心解释道:“若说妇人有孕,的确是两个月查出来为准,不过稍早些也是能探出来的。”

正好,外面的学徒进来送水,接话道:“我家老师可有妇科圣手的称誉,百香楼的娘子们都会过来这边。”

听了这话,袁瑶衣便没再多问,郎中既如此笃定,那定然是没事。

这边不好继续耽搁,她抓好了药,便急匆匆按照原路返回。

刚好,连婶置买了所需东西,后面一起乘车回了周府。

如今证实是虚惊一场,袁瑶衣心境轻松起来。这样,她就可以继续之前的打算。

下一步回家,找到姨母的消息。

“你看是不是这样?”

学塾中,耿芷蝶坐在软毯上,举起手里的草编鸟,小脸儿满是期待的问。

边上,袁瑶衣接过来:“姑娘学得真快。”

她帮着理了下不算整齐的草叶,不着痕迹,随后交回耿芷蝶手里。

小姑娘得了赞许,笑得弯了一双眼睛:“等回京去,我编给阿姐看。”

袁瑶衣手里缠着一根苇草,记得纪映娘说过,耿家大姑娘会和詹铎议亲。

这两日,为了教耿芷蝶编鸟儿,两人都会提前来学塾。小姑娘心思单纯,学东西总是快的,便就提起明日学着编个别的。

比起周家的那些姑娘,耿家这位小姑娘倒是十分可爱,尤其相处间,很是好说话。

陆续的,上课的姑娘们进了学塾。

周巧月依旧第一个进来,身后跟着纪映娘。后者看着坐在最后头的袁瑶衣和耿芷蝶,拿手戳了下周巧月,示意。

周巧月只是瞅了眼,便到了自己位子上坐好。

纪映娘直接走到最后头,弯下腰笑着对耿芷蝶道:“耿家妹妹,我昨儿得了个有趣的玩意儿,说与你听听。”

一听到好玩儿,耿芷蝶站起来:“是什么?”

纪映娘牵上耿芷蝶的手,带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耳语着什么。

没一会儿,耿芷蝶回过头,皱着小脸儿看袁瑶衣,完全没了刚才的开心。

而纪映娘也回头看,脸上一抹没藏干净的冷笑。

袁瑶衣低下头,收拾着略凌乱的桌面。其实她大概猜到纪映娘说了什么,无非就是她跟詹铎那件事儿,而耿芷蝶知道了,后面必然会远离她吧。

似乎正如袁瑶衣所想,耿芷蝶没再找她学草编。

有些事情不必强求,她原也没打算从耿芷蝶这里得到什么,只是看到对方想起自己的妹妹。

如此过了两天,便到了诗会的日子。

冬日里难得有件热闹事儿,几乎周家所有女眷都到了堂阁这边,连着族里也有夫人姑娘过来。

正好,湖边的梅树初开,好生的应景儿。

自然,周家做了许多准备,家仆们从早开始忙得脚不沾地儿。

女子们叽叽喳喳的,或一起说笑,或一起游赏。所谓诗会,不过就是聚在一起玩乐,女子家的,不会真的指望她们才高八斗。

袁瑶衣跟赵先生一组,她不会作诗,便在安静呆在一旁。偶尔,赵先生会对她解释一番。

到底天冷,周老夫人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剩下的人继续煮茶吟诗。

临近晌午时,开始准备午宴。

于氏招呼着夫人们往花厅去,才走了几步,差点儿与一个人撞上,不禁眉头一皱:“映娘?”

“姑,姑母……”纪映娘慌张的站好,身形好像还在发抖。

在场许多人看着,于氏眼中略有不满:“慌什么,走路没个规矩。”

纪映娘支吾着:“我……”

“有事便说。”于氏不耐烦道。

“是这个,有人找到了媚,媚花散。”纪映娘抬起攥紧的手,缓缓张开,手心上躺着个小纸包。

热闹的场面当即冷寂下来。

袁瑶衣感受到四下投过来的目光,其中也包括纪映娘。

果然,下一瞬纪映娘开了口:“是在袁瑶衣房里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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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衣
连载中望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