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在这里?
管迩站在长廊上,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同伴们不知去了哪里。
她身上穿着从来没有出现在她衣柜中的白色礼服,头发用白色绸缎盘起,光洁的脖子上戴着一串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若是赤着的脚上再套上一双高跟鞋,简直就像是正要参加晚宴的名门淑女。
管迩往两边看去。
深红的地毯,抽象的油画,一眼望不到底的长廊和两边的红木门。一切都和她所在的艾伦尼号一模一样。
海上正下着暴雨,整艘船在风浪中起伏不定。
管迩扶住墙壁,眼前的画面出现重影,脑海一阵晕眩。
她闭上眼睛,压住从胃里泛出的酸水。待船稍稍稳定之后,便扶着墙往前走。
她是朝着甲板的方向过去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甲板上去。
管迩被前面的一扇门挡住了,她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乌云压得很低,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地板被打湿了,很滑,船还在上下起伏,管迩必须很小心才能保证自己不摔到地上。
甲板上也没有人。
裙摆被风带着舞动,被冰凉的水冻得通红的脚掌在微微发颤,被雨水打湿头发紧紧贴在脸上。
她将遮住视线的头发撇到耳后,抬头再一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甲板上的水上乐园消失了,这一艘用钢筋铁板打造的豪华邮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艘体积大概缩小了一半,破破烂烂,已经被废弃的轮船。
在管迩视线所到之处都是泛红的铁锈,破碎的玻璃,和漏风的破洞。
雨停了,风也不再刮了。墨蓝色的海面没有一点起伏。
船以极慢的速度垂直往下。
海水一寸一寸倾占了甲板。
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
她突然开始害怕。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无处可逃。
管迩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跟着船一起投入大海。
在深海之下,一只明黄色的大眼突然睁开。
……
管迩猛地从床上弹起,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在听到身边童乐乐均匀的呼吸后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原来是噩梦吗?
她从床上下来,换下身上被冷汗打湿的衣服,走到阳台上。
现在是早上六点,太阳快要升起,将天边染成温暖的橘红色。轻柔地海风将落地窗边的纱帘卷起,湛蓝的天空没有一片云朵。
看来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这里的一切和梦境中的场景似乎毫无关联。
但管迩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他们旅团已经有三个人梦到过这样真实的梦境了,这个梦一定指向些什么,只是现在她还没有发现。
管迩突然想起了那本《船长索克》后面大半的空白。
她重新拿起这本书,原本空白的纸页多出一篇日记。这是1798年7月16日的日记,上面只有一句话。
【没办法,已经控制不住了,只能这样了。】
什么东西控制不住了?
……
“今天的餐厅的氛围好诡异。”
查度看了周围一圈,被所有人低沉的脸色吓了回来,埋头往嘴里塞东西。
看来昨晚睡得不好的不只有她一个。
管迩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因为愣神而打碎了杯子的女人。她的脸苍白得好像弄坏的不是个普通杯子,而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
在餐厅的东侧坐着那群自己套上猎人标签的游客。
他们沉默地进食,偶尔有那么三四个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歪过头去咳嗽几声。
但没人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咳嗽这种事情对于大家来说实在太过平凡。只有管迩突然想起了日记中描述的内容——生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但这个病是不是真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要知道1798年生了病,和现在生病完全是两回事。而且,在当时船上的医生只愿意给船上的达官显贵看病的。船长将生病的人聚集到一起,又完全不治疗,这或许也是生病人数暴涨的原因。
“我们待会再去一次船上的医疗室吧,”管迩仍然不放心,“日记里既然反复提及生病这一件事情,没准以后会爆发什么流感之类的。还是早做准备。”
不知是不是管迩的错觉,餐厅里咳嗽的人好像变多了起来,其中有些甚至一点都不遮掩,她甚至还能看到从男人口中飞溅出来的唾沫星子。
“我们走。”
管迩吃不下去了,捂住口鼻带着人从另一边离开。
到负一层的诊疗室需要先经过一楼。
一楼的竞技场没有昨天的热闹。看来是昨夜两方对峙的场面吓到了一部分人,让大家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下来。但赌场里却似乎多了几个人,来来回回地在打量着整个赌场的环境,犹豫着该不该出手。几个兔女郎站在这些人边上,露出乖巧又带着些许诱惑的笑容,将几人往赌桌上引。
走到负一层再往下的楼梯被铁栅栏拦住,栅栏用一把大锁锁着。管迩探头看,底下黑洞洞的一片。
无法,她只好走出楼梯间。
负一层一个人都没有。
白色的光线,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面。
这一层楼清冷得有些可怕。
负一层楼总共只有五个房间。其中最大的就是诊疗室,在一楼的东面。
诊疗室对面是两扇紧闭的房门,一间是上面写着休息室,透过门上的小窗能看到里面放着四张空着的病床和床边白色大柜子里面的瓶瓶罐罐。
另外一间的门上没有窗子,也没有贴门牌,房门上着锁,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除此之外,在南侧的两个小门中,左边的一个上面写着储物间。房间上还贴了张纸条,写明了只有工作人员可以入内。
而在它边上的那扇门上则写着休息间。大概是医生住的地方。
诊疗室里没有人,休息间的房门也锁着。
“有人在吗?”
“医生?”
查度在门外大声喊道。
无人应答。
诊疗室最外面桌子上还放着那一盒晕船药和那一张让人自取的留言,盒子里的晕船药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的数量,应该是有人来补充过了。
在桌子后面的柜子里放着一些基本的药品以及几大瓶子酒精和三四盒医用口罩。
柜子没有上锁,何俊凑近了想仔细看看。
“有什么事吗?”
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金边眼镜,架在脸上,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里面的药不能乱拿。”
医生冷眼看着何俊退开,才一把拉出桌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说吧,哪里不舒服?”
医生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遍,似乎是想找出那个真正来看病的患者。
“有没有治疗流感的药?”
几人对药懂得不多,只知道曾经吃过的几种。
“或者给我们开点消炎药吧,类似阿莫西林之类的。”
“是谁生病了?”
医生并没有直接开药,仍看着他们这几个人。
“我,”何俊坐到医生对面的板凳上,“我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咳嗽。”
“除了咳嗽以外还有没有别的症状了?”
医生拿了一本册子在上面记录着。
“没有,”何俊摇了摇头,继续问道:“那能不能给我们两盒口罩?我不想传染给我的同伴。”
医生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要口罩可以啊,得拿钱来换。”
“多少?”
“一盒一百只的口罩,2500铢。”
“酒精一瓶2500铢。”
“消炎药一盒5000铢”
这个药显然是医生自己随意定的。
一瓶酒精和一盒口罩竟然要1000人民币?这是在抢钱?
“你疯了吗?”齐强森难以置信地问道。
“多得是人想买呢!”医生不屑地看着衣着简朴的几人,嘲讽道:“穷鬼就别来看病,真不知道船长怎么想的,竟然让你们这样的人登船。”
“我怎么看不到人?”
齐强森被气笑了。
整个负一层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何谈来买药的人?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你知道什么?知道这是在大海上吗?海上的药品可是很难得的,难道不值这个价吗?你要是不想买就滚。”
医生不悦地皱起眉头,将本子啪的一声扔回抽屉里。
“再闹我就要叫人过来了!”
管迩拿出了道具异国银行卡,将这两天攒下的10000铢换成了一瓶酒精,一盒口罩和一盒消炎药。
“太贵了,真是太贵了。”
勤俭持家的齐强森除了诊疗室还在不停地念叨着。
“一盒口罩在X宝9块9还能包邮呢!”
几人将东西装好,走回了楼梯间。
“阿贝。”
“你还好吗?”
“我过来给你送吃的了,你快醒醒啊?”
楼下传来一个崩溃的声音,声音很中性,听不出是男的还是女的。那人正在哭着,一边用力拍打着铁门,发出哐哐的巨响,试图叫醒地上那个躺着的男人。
“你疯了吗,费怡,别拍了!要是让颂帕知道我们两个还敢再来,他一定会告诉船长,把我们丢到海里去的!”
另一个人阻止了她。她们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寻常女孩那样声线轻柔。
“可是我不知道阿贝怎么样了?”
“他还生着病,如果什么都不吃,他一定会死的!”
另一个人似乎看不下去,直接捂住了费怡的嘴。在上面的管迩完全看不到底下发生的事情,只能听到那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呜咽声。
底下也有人生病了?
下面住着的是工作人员吗?
但是如果生病的人已经关起来了,那为什么还要把负一楼以下的楼层全部隔开呢?
谢谢 好吃的小糖包 送的5瓶营养液,啾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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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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