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仙子，承让。”陆岐殃抬手作揖，彬彬有礼。
让人很难想联想到半月前，他还在体道峰后院挣扎。
少年脸部的增生早就被治好了，这多益于一直跟随他身后的丹药峰大师姐鹭雨仙子。少年衣衫在冬日风中猎猎飘动，手中执着一把折扇，一片风流。
体道峰内门四弟子紫玉站在观众里，看着陆岐殃，满脸憎恶与嫉妒。
这小子没有攀附上白瑶，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被丹药峰的鹭雨仙子垂怜，自此之后日日往丹药峰跑。
脸上的增生治好之后，不知是怎么，突然修为也像是被天道眷顾，一路爬回了天才的位子，重新得到了师尊园坼仙人的青眼，成为了宗门内与同届白芍仙子一样的新起之秀。
想起昨日那暗色紫袍袍神秘人要求的交易，袖袍下攥着装满粉末瓶子的手掌微微收紧。
眼底是混沌的晦涩，他不甘心也十分忌惮陆岐殃，他爬上高位，自己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台上二人按照规矩，互相行了一礼。等待白瑶一声令下，这场比试就正式开始了。
“开始。”白瑶开口，一丝不苟坐在那，静候着这场比试的结果。随着白瑶的命令，原本对立静止的二人，都动了起来。
槐妩对面前的人并无印象，前世这人就如匆匆过客，面容平淡无奇，这一世细细看来却并非如此。这样的人，她其实没道理不记得，可能那时的自己太过年幼。
“嗬——”她微侧身，灵巧地躲过少年的一拳，用剑背抵挡。而后借着冲力向后退了几步，剑身一路划过台子的表面，带着细微火花。
以剑尖为支撑点，槐妩使了一个巧劲，再次骗了陆岐殃一拳的招式，狠厉的拳风擦过脸颊，削落槐妩颊侧几缕青丝。她操纵身体循着这个破招口子，迅速弹起后直直俯身，闪避至少年身后。
挽着剑花，加大力气施动剑背，打在少年的背部，逼得他连连后退，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台下的观众看的正是兴味，无论谁落入下风，都连连叫好，鼓掌喝彩。
紫玉借着人群间的挤动，穿过人群来到台边，悄悄观察周围人并无注意他的，又将目光投上了高座上的白瑶。
见她一心一意盯着台上的白芍仙子，根本不在意他的小动作。赶紧趁机拨开了瓷瓶的封口盖子，将瓶口对准比试台。
昨日给他瓷瓶的人，许诺事成之后给能让他修为一飞冲天的秘籍，与半株“神邵”的姊妹株——栖覆子。
那可是传说中，神药神邵的姊妹株，只有生长过神邵的土地，才能有几率培养出栖覆子，在万宝阁这半株草药可是已经被炒到了七千万灵石。
他不知这新起之秀白芍仙子究竟是挡了谁的财路还是动了谁的米糠，成了交易人的眼中沙，甚至愿意用这么大的代价给他，来陷害槐妩。
这药神秘人给他时，说无色无味，一禁打开就会化粉为气，飘向目标周身。果不其然，就在瓶口打开没一段时间。
台上的槐妩突然像是被定在原地，腹部生生吃下了陆岐殃的一拳，吐出一口血来。
刚才正打的酣甜，陆岐殃的招式不错，二人打得有来有回，槐妩难得碰到这么个对手，心里还有些欣赏。
却见刚躲开一个肘击，周遭的场景如沙画般迅速流逝变换，原本台下的喝彩声也渐渐扭曲，嘶哑难听。
槐妩下意识后退半步，这时却听到身后有人在温柔呼唤自己。
“师妹……”这声音她太过熟悉，令她忍不住回头去寻找声音的主人，那人的面容却被遮掩在雾中，她越是想看清，就越模糊。
正当她想转身靠近那身影，面前又传来一声冷厉的声音，“师妹，我看你还是学不乖。”还是那个身影，只是语气是她前世时最为熟稔的凶恶。
一旁不知怎么出现了几个侍从，纷纷伸手要抓着她的手，用力摁进面前熊熊燃烧的南司业火里，火光贪婪舔舐着她的皮肉，十指很快传来熟悉痛感，那前世日夜折磨着她的灼烧感。
那身影的主人却在此时突然靠近她，温柔轻抚着她严重烧毁的双手，在她放下警惕的一瞬间，往她掌心里塞下一整支冰莲。
苍山冰莲最是气寒，一冷一热极端，前世她的十指就是这么彻底毁去的。槐妩挣扎着推开她，却总算在这一刻，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是白瑶。
前世与今世二人的面容交叠，令她恍惚了一瞬。
“白瑶……”
原本就一直关注槐妩的白瑶，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台上的槐妩唇角开开合合，不停默念什么。
只见她单手扶着额头，神色痛苦，手中的剑用力插在了台上，作为支撑物撑住身体，似乎陷入了什么魔障。
直到白瑶探出神识，方才听懂她在说什么。
她在念着自己的名字，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走火入魔的症状已经退了，她今日的比试不该出差错。
而台上的槐妩单手撑剑，刚才眼前的白瑶早已不见踪影，她听到有人靠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你恨她……”
声音如鬼魅，环绕在她耳侧，一遍又一遍敲打着她的心脏。若她此时尚且还有神志，一定区分出那声音正是自己的。
那声音的问题问来，槐妩面前很快闪过这一世入门来，白瑶的种种温柔，前世面上不曾有过的巧笑嫣兮，满含无尽温暖的怀抱，以及那夜浴池内女子红润的脸颊，缠绵的吐息。
“师姐保护你。”回忆中的白瑶信誓坦坦的告诉她，似乎将所有眷恋给了她。
“不。”槐妩在心底否认，默默念道。
面前的画面有一瞬间又回到了比试台上，却很快四方折叠散去，被赤红色吞噬。
面前铺展开来是无尽的宫墙回廊，尽头如墨深沉，仿佛随时能冲出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迫不及待的吞噬她。
红墙砖瓦入口，金缕栏杆之外，她看到一人白衣似雪，若尘世谪仙。
单手执着红色油纸伞，静静地立在那里。虽不见她被伞面遮挡的面容，却能感受到伞下人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又抛弃了你……”
不。
这一段迷离的记忆，一切都无比熟悉，这条宫墙檐廊每块砖瓦她都熟悉，仿佛曾走过千百遍，指腹触碰每一过每一块砖瓦。
只是一个转瞬，周遭传来厮杀的声音，黄沙吹面而来，遮挡她的视线。身后城墙上火光冲天，白衣之人茕茕孑立全身是血，一身雪衣除了绣了玉珏的边角，早已模糊了样子。
“她又骗了你……”
那声音在左右穿行，如怨如诉。
终于还是化作了她的模样，除了手中拿的并非是弟子剑，而是一柄从未见过的漆黑色长剑，剑身泛着骇人的血气。
一切基本都与她一模一样。
那人满眼邪肆，眼底是猩红烈烈。执剑以剑尖指向她，“你想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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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你想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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