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姬乘渊只是心血来潮跟着走了几步,不然他一路跟着回到房里,要是不小心被哪个早起的弟子看到了,那她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姜应啼松了一口气。
待她再转身他又不在视线中了。
姬乘渊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
姜应啼耸耸肩,转过头,摸着黑回到房间,在准备反手关门的那一瞬间,那只刚刚来传信黑乌鸦扑朔着翅膀从门缝中侧身钻了进来。
黑鸦张着翅膀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没有找到落脚点,最终朝姜应啼飞来。
一对尖锐的鸟脚紧抓姜应啼的肩膀。
“嘎——”
鸟嘴张合,怪叫了一声。
姜应啼被这声刺的侧了侧头,她嫌弃的看着这只黑鸟,无奈地抿了抿嘴,很显然这是姬乘渊在青云宗内的“代行者”,不能把它赶跑,只好任他去了。
实在太困了,姜应啼施了一个净身咒,直接翻身上床被子一盖,眼睛一闭倒头就睡。
黑鸦接触到被子的那一瞬间便机敏地从姜应啼身上跳开,一跳一跳,停在枕头旁,它歪着脑袋,一双附有薄膜的冰冷的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熟睡的姜应啼。
和周公夜会的姜应啼自是没有精力管它了。
万籁俱寂,黑色的乌鸦与夜色融为一体,细看下,会发现这只鸟儿一动不动,胸脯没有丝毫起伏,好似它根本不是活物。
*
孔嘉一晚上没敢合眼,待青云宗里的医师看完诊走后,他一动不动蹲在床前守了一整夜,直至第二天天光大明,艳阳高照时,林轻轻才悠悠转醒。
林轻轻先是眼皮颤抖了几下,搭在外面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一丝痛哼从唇齿间溢出。
“嗯——”
这个动作很轻,但是一直牵着她的孔嘉第一时间发现了,孔嘉倏地探过身体,双腿一麻差点栽倒在地,他及时用手臂撑起身体,迫切地看着床上的人,声音轻得不成样子。
“轻轻,你醒了。”
林轻轻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被碾过一遍,动作一下稍微牵扯到就酸疼无比,她先是瞥了一眼床边的人,眉头蹙起,不悦地挥开孔嘉,环视一圈,问道:“我这是在哪?”
孔嘉知道林轻轻不喜别人靠她太近,也不想惹她厌烦,识趣地退开一步,而后回答:“我们现在在丹药堂,你现在外伤包扎好了还需要静养,还不能这么快动弹。”
孔嘉想起昨夜找到林轻轻时她倒在地上浑身青紫的惨况,眼底迅速划过一抹可骇的阴翳,他沉声询问:“轻轻,昨晚是谁伤了你,你有看清那个贼人的面容吗,你告诉我,我一定把他揪出来,千刀万剐。”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孔嘉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恨不得现在就将打伤林轻轻的人揪出来剥皮抽骨以泻心头之火。
是谁?
还能是谁……
林轻轻想起昨夜鼻息间那抹若有似无的香味,脑海中飞速浮现一个人的面孔。
林轻轻闭上眼。
——那是一张清丽纯白的美人脸。
想去那个人林轻轻的面皮顿时抽了抽,浑身上下都隐隐作痛起来。
夜晚,寂静到无声的树林,如钢铁一般坚硬的拳头拳拳到肉,肉击声混杂着女人疼痛的闷哼声,脑袋被一只脚恨恨踩下,紧贴着泥地,鼻腔充斥着青草的芬芳和浓郁的血腥味,鼻腔里流出的血液堵住了呼吸道,让她情不自禁呛了呛。
这时,一阵风吹拂过来,卷席着一股清香,穿破腥臭的血液直入鼻腔,游蛇一般击中大脑。
林轻轻呼吸急促起来,下一刻,她倏然睁开双眼。
“轻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孔嘉担心的上前查看。
“没怎么。”
林轻轻捞起胸口的被子盖过头顶,被子里的声音不太清晰。
“轻轻,别这样蒙着头,你怎么了,和我说啊,我替你解决。”
林轻轻侧身钻进被窝里,双掌在头顶呈拳攥紧了被子,孔嘉一时间都没将被子拉下来,他没法,只好柔声哄着这位不知道又抽什么风的大小姐。
“闭嘴!”
好一会儿,林轻轻生气地将被子拉开,许是在被子里憋气太久眼眶有些泛红,她烦死了孔嘉无止境的念叨,一刻清净都没有。
林轻轻厌烦地瞪他一眼,说话一点不顾及:“滚出去!烦死了。”
孔嘉抿了抿双唇,像一个做错事地孩子一样手足无措站在原地,触及林轻轻厌恶地眼神他心里更像是针扎一样,绵密的疼痛。
“好。”孔嘉愣怔片刻,开口了,“我这就出去。”
林轻轻烦闷地抱臂,看也没看他一眼。
就在孔嘉转身出门的前一刻,林轻轻却倏然出声喊住他。
“等等。”
孔嘉脚步一顿。
林轻轻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般的说道。
“那个贼人我自会教训,你不许插手。”
“好。”
孔嘉没回头,轻手轻脚关上门,退了出去。
*
这天,姜应啼照常去看望淮知,但到了他那个小屋子却发现人不在。
姜应啼眼神闪了闪。
淮知大伤初愈这段时间都在房间内静养,况且这段时间她都会来找淮知,淮知都会在房间里等她,淮知这性子有时候写信回来恨不得一天上几次茅厕都给写上去,不可能一声不吭地离开。
姜应啼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门口,转身,以竹屋为中心向周围十公里内一处处找过去。
很快,在竹林旁边的一处小山坡听到了一阵嘈杂声。
听声音都是些半大的少年。
姜应啼朝那处走去。
一连串笑声后,一个少年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嘲讽地开口,“我说淮知,你不会真当自己是我们青云宗的弟子了吧,若不是你们师尊求到我们宗主面前,你哪有这个机会上我们青云宗学习,你应该感恩戴德我们青云宗收留你,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白眼狼。”
“轻轻师姐那是谁,青云宗戒律堂堂主唯一的女儿,从小天纵奇才,后又被宗主收入门下,那是多高贵的存在,能为林师姐抵挡凶兽,是你的荣幸。”
淮知被三人围着,在咒骂声中,低眉敛目,一声不吭。
一个桀骜的少年挑眉上前,拍了拍淮知的衣襟,“怎么?你不会因为师姐将你推出去挡凶兽记恨吧?嗯?你那个师姐是来找事的?”
三个少年最矮的那个这时候嗤笑一声,“你们碧波宗小的在我们这赖着不走,现在好了又来了大的,这个更是了不得,赖上我们大师兄了,这女人真是……”
一直低头的淮知听到他们说起姜应啼倏然抬头,眼底仿佛要喷火,他压抑着怒意,握紧双拳,“你说我可以,但是不许说我师姐。”
那矮个少年本就极为厌恶女人,他觉得女人都是脆弱无用的,现在他眼里一文不值的女人胆敢靠近青云宗风光霁月的大师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少年忽然感觉鼻子有点痒,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我说你师姐怎么了,你还想打我?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你师姐倒好不仅出来抛头露面,还不知廉耻,大师兄都要退婚了她还不要脸贴上去——”
“哎哟!”
那弟子话音未落,就被淮知一拳砸在门面上,他捂着鼻子,往后栽倒在那两人怀里。
“你、你——”
鲜艳的血液从指缝里蓬勃而出。
身后的两人目光炯炯,抽出身侧的长剑,飞身上前要教训淮知。
一打二,淮知面色不变,身型稳稳立在原地,退步侧身,抽出了一直藏匿在身侧的一把剑。
——是一把木剑。
此剑一出,两个弟子面色微变,其中一个更是面色铁青,愤恨地咬牙,觉得淮知在看不起他们,朝着淮知挥来的剑风更加凌厉。
淮知做出攻击姿势,背脊肌肉隆起,像一只蓄势待发地猎豹,一改他平日的无害,几乎是一息间,像一道闪电一般执剑落到两人身后,平静收剑。
身后,半空中的两人脱力落地,长剑哐当一声坠落在地,发出金属碰撞之声。
两人陷入昏迷,隐约在衣料下窥得他们后颈皆有一道红色的印记。
“你、你……”
地上捂着鼻子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抖如筛糠,看着收剑向他走来的淮知双腿瞪地吓得连连后退。
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小子这么能打。
淮知脸上挂着笑,弯腰拎着他的衣领,沙包大的拳头雨点一般落到那人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那人有气无力地躺倒在地,淮知才不紧不慢地收回手。
淮知一脚踩着地上之人的嘴,一边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擦拭手指,语气冷的可怕,“我不是说过吗,说我可以,但不要说我师姐,怎么就不听呢?”
淮知鞋履碾动,“你看不起女人?”
淮知感受到脚下有轻脆触感,许是牙齿断了,顿时血涌如柱但都被鞋面通通阻挡在嘴里,“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女人,另一种是从女人胯.下出生的男人。”
“你看不起谁?”
“一个废物,小矮子,你是个什么玩意?用来垫桌底都嫌矮的东西,在这找什么存在感?平日根本没人注意你吧,怪不得这么可怜,这么缺爱,弱小到用脚就能踩死。”
亲人都是女性,被女人抚养长大接受母系社会教育的淮知此生最听不得有人侮辱女人。
那人被折磨的逐渐没了动静,全然不见最初的桀骜不驯,淮知厌烦地收回脚,将他踢到一边。
此处山坡少有人来,淮知将三人排列到一处山坡边缘,一半身体躺在悬崖边上,另一半悬空在半空。
一个不小心翻身就会坠落悬崖。
这个点……
淮知眯了眯眼。
师姐该等急了。
他施展了一个清洁咒,将衣摆上显眼的血迹清理的一干二净,这才往小木屋走。
但没走多远他就发现了。
有人在跟踪他。
淮知停下脚步,侧头,剑眉星目,一双漆黑的双目眼神凌然。
他看着身后空无一人的树林,笃定地开口。
“你跟着我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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