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执廷脸上青了一瞬,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苏瑜,你怎么说话的呢?道歉。”
苏瑜将青瓷盏随手丢在地砖上,用鞋尖碾过碎瓷片,留声机的《卡门》咏叹调恰好唱到“爱情是只叛逆的鸟。”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可是实话实说。”他温和的笑着,眼神却冷得像寒冬里刺骨的风,“还是说在你看来,当你出轨的时候,我就该学会对每个私生子说——”
“欢迎回家,弟弟?”
“你——”苏执廷脸涨得通红,声音却突然哽住,胸口距离起伏着。
苏瑜却没有听他说下去的打算,转过身,临走前他看了一眼乔安和的高跟鞋,语气里带点嘲弄。
“乔阿姨还是少穿你这种劣质鞋了,门口的门挡是我妈定制的,要是你的鞋跟卡坏一根花纹,就够你在金樽会所跪着擦三百瓶皇家礼炮了。”
回应他的是苏执廷用力丢过来的烟灰缸,苏瑜偏头躲过,还是笑眯眯的样子,用力关上大门。
“苏执廷,你准头还是那么差。”
客厅里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乔安和伸出自己纤细的手,努力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
然后将手轻轻搭在苏执廷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帮他顺气:“执廷,你别生气,毕竟我和小年是外人,瑜瑜还是小孩呢,有抵触情绪也很正常的。”
“只是…”她装作欲言又止,红了眼眶,“我知道他对我有抵触心理,可是……可是也不能这样欺负年年啊。”
她不说还好,一说苏执廷更生气了:“他还小?我当年和他那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开始帮着管家里的公司了,他妈在的时候就一直纵着他,养出这么一个混不吝的!”
一个佣人战战兢兢的上前询问道:“苏总,要先带小少爷去清理一下吗?”
苏执廷这才注意到自己小儿子还狼狈的站在一边,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许:“小年,跟阿姨去洗洗吧,委屈你了,等苏瑜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乔羡年一言不发的跟着佣人。
等进了浴室,他站在宽敞的淋浴间,指尖触摸着镜面上蜿蜒的水痕,微微仰头,长长的睫毛被水浸湿。
“苏瑜。”乔羡年舔着后槽牙,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浓重的像雨雾。
他想到苏瑜看自己时不屑的神情,指尖泛白,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苏瑜踩碎水洼,几乎浑身湿透,用力踹了下面前的门。
宋时放下书,快步走到玄关,打开门就看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此刻被雨淋得像只落汤鸡一样站在门口。
看着属于脚下积起的一小滩水渍,他冷冷的脑补了一出豪门大戏,又结合了一下昨天晚上苏瑜发的朋友圈。忍不住悲从中来,抱住苏瑜大哭:“好兄弟——怎么有人敢这么欺负你——我要找人狠狠的打他们。”
“……?”苏瑜有些无语,“你下次跟我讲话之前能不能吃点药?”
他看了一眼屋里亮着灯光,踹了一脚宋时,带着一身水汽,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从鞋柜里取出自己的拖鞋。
宋时把房门关上,靠在墙边看着苏瑜轻车熟路的翻出毛巾:“老公,你被逐出家门了吗?”
苏瑜歪着头,用毛巾胡乱揉搓的湿发,另一只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奶,瞥了宋时一眼:“谁胆大包天敢逐我,我就不乐意回去,怎么了,打死我?”
苏瑜将毛巾搭在脖子上,发梢的水珠滴在锁骨上,酸奶盒被吸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他的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像只偷吃的仓鼠。
宋时一下子就揣摩出了苏瑜的话里的意思。
没被逐,少爷自己离家出走了。
趁苏瑜喝酸奶的功夫,宋时从犄角旮旯里中翻出了他的睡衣。
苏瑜看着那皱成鱼网样的不明物,嘴角抽了抽,几次欲言又止,酝酿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对我有意见?”
“老公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啊啊啊。”宋时心虚地瞅了那件睡衣一眼,“其实也不能全怪我知道吧老公,万一是那个睡衣的自己乱跑的呢。”
“我真服了你。”苏瑜翻了个白眼,抖了抖睡衣,试图让它恢复原样,却失败了。
“你丫这是把它当抹布了吧。”苏瑜伸手打开衣柜,想找一件其他衣服先穿穿。
“等会儿老公你先别——”
“嘭——”
苏瑜眼睁睁的看着堆积如山的衣服像雪崩一样朝自己的天灵盖砸下来,忍不住怒吼一声:“宋时你有钱没地方花能不能给我!到底为什么买那么多衣服!”
——
苏瑜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已经凌晨一点了,热气裹挟着沐浴露的清香涌出来。
窗外的雨没有停歇的意思,细密的雨丝在玻璃上汇聚成蜿蜒的水痕。
宋时瘫坐在懒人沙发上,几乎整个人都要陷进去,手柄上的按键发出清脆的声响,屏幕上的角色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余光瞥见苏瑜过来,宋时丢给他一个手柄:“老公,打吗?”
“不打,我明天还上学呢。”苏瑜握着毛巾,懒洋洋的从发梢开始往上缓慢擦拭。
宋时伸了个懒腰,手指在手柄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按着:“也不知道你爸咋想的,还把你和你那个便宜弟弟安排到同一个班,感觉你爸也是上了年纪,脑子有点毛病了。”
“他不是我弟。”苏瑜用手拨开额前湿漉漉的碎发,纠正道。
“确实,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你别搭理他。”
苏瑜翻找着吹风机,闻言垂下眼眸,眼神淡淡的:“我为什么要理他,我看见他就恶心。”
吹风机的轰鸣声响起,混合着窗外的雨声,竟有些莫名的安宁。
“反正他们那些破事,你别往自己身上揽。”
苏瑜嗤笑一声:“说的轻松。”
“是不轻松,不过要是你哪天生气了要掀桌子。”他忽然笑起来,眼尾漾着熟悉的狡黠,“你宋哥哥还是有点资产的。”
“有事不要憋着小鱼,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你那边。”宋时抬头,突然正经起来,眉眼褪去惯有的轻佻,眼睛明亮又清澈。
我知道的,苏瑜这样想。
其他人都无所谓,宋时和妈妈必须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身边才可以的。
就算这个世界天翻地覆,他也始终有两个锚点,让他不至于溺死在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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