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了整整两天。
沈听野站在电商基地的屋檐下,望着如注的雨幕叹了口气。抗旱稻的试验田才刚刚收获三天,这场暴雨来得实在不是时候。他裹紧雨衣,正准备冲进雨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程垦:[下这么大雨,要不要我去接你。]
沈听野:[不用,我准备去粮仓看看,我有点担心……]
程垦:[别去粮仓里了,我今早看过了,排水系统运作正常,早点回来,我做好了你爱吃的菜。]
沈听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我就去看看,很快回来]
沈听野没注意到自己的消息并没有发出去,也没有等程垦回复就冲进了雨中。冰凉的雨水立刻顺着领口灌进来,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两小时后,当沈听野浑身湿透地推开家门时,屋内飘来一阵饭菜香。程垦从厨房探出头,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
"你去粮仓了?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去吗?"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沈听野冰凉的手腕。
沈听野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笑道:"得亏我去了好吧,不然可就要有大麻烦了!排水沟有点堵,我清理了一下。"
程垦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没说话,转身去浴室拿了条干毛巾,粗鲁地按在沈听野头上。
"我自己来..."沈听野想接过毛巾,却被程垦瞪了一眼。
"坐下。"程垦命令道,手上动作却轻柔了几分,"我去给你放热水。"
等沈听野洗完热水澡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姜汤和饭菜。程垦正坐在桌边等他,面前摊开着那本《特殊土壤作物培育法》。
"喝汤。"程垦推了推碗。
沈听野乖乖坐下,小口啜饮着辛辣的姜汤。暖流从喉咙滑到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他偷瞄了一眼程垦专注的侧脸,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明天我要去县里开会。"程垦突然开口,"抗旱稻的补助金批下来了。"
沈听野眼睛一亮:"太好了!那我们明年就可以扩大试验田..."
话没说完,他突然打了个喷嚏。
程垦立刻放下书,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发烧了。"
"哪有,我就是..."沈听野话说到一半,又打了个喷嚏,这次连鼻子都红了。
程垦二话不说,起身去卧室拿了体温计。五分钟后,看着玻璃管内的水银赫然停留在38.5℃的数字,顿时让沈听野哑口无言。
"躺下。"程垦命令道,转身去了厨房。
沈听野刚躺上床,程垦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瓷勺和一瓶酒精。沈听野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等,你要干什么?"
"刮痧。"程垦坐在床边,倒了些酒精在手心,"退烧快。"
沈听野立刻往床里缩了缩:"不用了!我吃退烧药就行!"
程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容抗拒:"药效慢。你烧太高了。"
没等沈听野再抗议,程垦已经掀开了他的睡衣后襟。冰凉的酒精刚接触到皮肤,下一秒,瓷勺边缘就压了上来。
"啊——!"沈听野疼得差点跳起来,"程垦!你谋杀啊!"
程垦按住他乱动的身体:"别动,越动越疼。"
瓷勺沿着脊椎两侧一下下刮着,每一下都像火烧一样疼。沈听野眼泪都快出来了,抬脚就往程垦身上踹。
"轻点!你是刮痧还是刮皮啊!"
程垦挨了一脚,纹丝不动,手上的力道却真的轻了几分:"忍忍,马上好。"
二十分钟后,沈听野趴在床上,背后火辣辣的一片。程垦用热毛巾轻轻擦拭着他背上的酒精,动作比刚才温柔多了。
"还疼?"程垦低声问。
沈听野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道:"疼死了...你根本不会照顾人。"
程垦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擦拭:"那我...下次轻点。"
沈听野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药效渐渐上来,加上发烧的困倦,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程垦给他掖了掖被角,温热的手掌在他发烫的额头上停留了片刻。
半夜,沈听野被自己烫醒了。他浑身滚烫,喉咙干得像着了火,脑袋里仿佛有人在敲鼓。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喝水,却发现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程垦...我想喝水..."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床边立刻有了动静。程垦的脸出现在视线里,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体温计。
"39.2℃。"他的声音紧绷,"不行吗……看来还是得去医院。"
沈听野摇摇头,突然觉得特别委屈,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不要医院...程垦...我好难受..."
程垦僵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擦去沈听野脸上的泪水,然后掀开被子躺了进来,将滚烫的身体搂进怀里。
"喝水。"程垦扶起他的头,将吸管杯凑到他嘴边。
沈听野小口啛着温水,迷迷糊糊中闻到程垦身上熟悉的草木香。他本能地往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钻了钻,额头抵在程垦的锁骨上。
"睡吧。"程垦低声说,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恍惚间,沈听野听到耳边响起一段陌生的童谣,调子简单,声音低沉。他从未听程垦唱过歌,更别说是这种哄小孩的曲子。
"...这是什么..."他含糊地问。
程垦的声音有些窘迫:"...小时候我娘唱的。"
沈听野想笑,却只是蹭了蹭程垦的胸口。那歌声持续着,伴随着有节奏的轻拍,让他慢慢放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沈听野感觉到额头上覆着一块冰凉的毛巾。程垦的手一直没离开过他,时而测体温,时而擦拭他汗湿的脖颈。
"程垦..."他半梦半醒地唤道。
"嗯。"耳边立刻传来回应。
沈听野想说些什么,但高烧让他的思绪像浆糊一样黏稠。最终他只是抓住了程垦的衣角,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中午,沈听野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扒在程垦身上,头枕着他的手臂,腿压着他的腰。程垦靠在床头,眼睛闭着,但眉头还皱着,显然睡得不安稳。
"程垦!沈听野!开门!"周叙白的声音伴随着持续的敲门声传来。
程垦猛地睁开眼,正好对上沈听野的视线。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沈听野迅速缩回了手脚,脸上发烫——这次不是因为发烧了。
"我去开门。"程垦哑着嗓子说,轻轻把沈听野按回床上,"你再睡会儿。"
沈听野听着程垦去开门的脚步声,和周叙白夸张的惊呼:"哇哦!程技术员,你这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有事说事。"程垦的声音带着警告。
"听你们昨晚那么大动静,说有人生病了,我来探病啊~"周叙白的声音越来越近,"沈听野怎么样了?退烧了吗?"
卧室门被推开,周叙白探头进来,看到沈听野红着脸缩在被子里,立刻露出促狭的笑容:"哟,看来是好多了?"
沈听野抓起枕头扔他:"滚出去!"
周叙白灵活地躲开,掏出手机咔嚓就是一张照片:"听说有人昨晚当了一夜人形抱枕?程技术员,没看出来啊,这么会照顾人?"
程垦一把抢过手机删了照片,拎着周叙白的后领就往外拖:"厨房说话。"
沈听野把脸埋进被子里,听到厨房传来周叙白的哀嚎和程垦的低声威胁,忍不住笑了出来。被子还残留着程垦的气息,他深吸一口,突然觉得发烧也没那么糟糕了。
厨房里,程垦松开周叙白,从冰箱拿出昨晚熬的粥加热。
"说真的,"周叙白揉着脖子,难得正经,"你俩这样挺好的。"
程垦没说话,但耳尖悄悄红了。
周叙白笑着摇摇头,从背包里拿出几盒药:"给,退烧药和消炎药。还有这个——"他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小瓶子,"用这个会舒服一些。"
程垦接过东西,把那个小瓶子悄悄藏进了口袋里,低声道了句谢。
当程垦端着热粥回到卧室时,沈听野已经坐起来了,正试图查看手机消息。程垦一把夺过手机,把粥塞进他手里。
"吃饭。别看手机。"
沈听野撇撇嘴,乖乖喝粥。粥里加了姜丝和肉末,香浓可口,显然是精心熬制的。
"...谢谢。"沈听野小声说。
程垦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退烧了。"
沈听野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昨晚...你是不是给我唱童谣了?"
程垦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来:"你听错了。"
"我明明听到了!"沈听野眼睛亮了起来,"再唱一次?"
"吃饭。"程垦板着脸。
沈听野偷笑,继续喝粥。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道:"其实...刮痧也没那么疼。"
程垦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那下次继续。"
"还有下次?"沈听野瞪大眼睛。
程垦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希望没有。"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被子上。屋外,周叙白识相地没有再来打扰。沈听野想,或许偶尔生个小病,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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