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在办公室撞见的一幕,像一根淬了毒的刺,深深扎进苏晚的心口,并不剧烈疼痛,却持续散发着麻痹神经的寒意。她没有立刻找陈宇飞对质,也没有质问沈心怡。极度的愤怒和受伤之后,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如同坚冰,覆盖了她所有的情绪。她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在嗅到危险气息后,没有贸然出击,而是选择先潜伏下来,检查自己的陷阱和武器。
(起:理性的外衣与隐秘的伤口)
表面上,一切如常。
苏晚依旧全身心扑在“溯光”项目上,与陈宇飞维持着客气而疏离的互动,对沈心怡也一如既往地分派工作,甚至在她又一次出色完成拍摄任务后,给予了公开的表扬和一笔额外的奖金。她将所有翻腾的情绪都锁进了内心深处那个名为“林哲”的保险箱旁,新增的一个、标注着“警惕”的密室里。
然而,变化在悄然发生。
她开始更仔细地审视沈心怡提交的每一份报表,留意她与外部客户接触时的言行,甚至在她与陈宇飞同时出现在公司时,苏晚会用眼角的余光,冷静地观察他们之间每一个细微的互动——一个眼神的交换,一句看似寻常的对话,距离的远近……她像一个行为分析师,试图从这些碎片中,拼凑出真相的图谱。
她注意到,沈心怡看陈宇飞的眼神,确实不同了。那里面少了下属对学长或客户朋友的纯粹,多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倾慕和依赖。而陈宇飞,虽然在她面前刻意与沈心怡保持距离,但那种刻意的疏远本身,就透着心虚。
信任一旦破裂,怀疑便如野草般疯长。
(承:绝佳的契机与“正当”的理由)
“晩哲”公司承接的业务越来越多样,仓库里堆积的物资也日益增多,包括为“溯光”项目定制的一些价格不菲的艺术装置部件、高端音响设备以及大量租赁来的服装道具。行政助理刘晓在一次例行盘点后,向苏晚提出建议:“苏总,仓库里贵重物品越来越多,就一把普通的挂锁不太安全,是不是考虑安装一个安防系统?带监控的那种。”
机会来了。
一个完美、正当、无法被任何人质疑的理由。
苏晚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批准了这个提议,并亲自联系了安保公司。她给出的指示非常明确:在公司主要办公区域(尤其是门口、前厅、开放式办公区)以及仓库内部和入口,安装高清、带夜视及录音功能的监控摄像头,并要求系统支持手机APP远程实时查看和云端存储回放。
她在向团队宣布这个决定时,语气公事公办,理由充分:“随着公司发展,资产和项目资料的安全性至关重要。安装监控是为了防范外部风险,保障大家的工作成果和公司财产。也希望各位同事能够理解并配合。”
沈心怡在听到“录音功能”和“手机APP远程查看”时,端着水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低下头,掩饰了眼中的情绪。陈宇飞则是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毕竟苏晚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
(转:监控下的众生相与冰冷的屏幕)
监控系统很快安装调试完毕。小小的摄像头如同沉默的眼睛,隐匿在天花板角落,俯视着公司的一切。
苏晚的手机里,多了那个监控APP。她并没有像偷窥狂一样时刻盯着屏幕,但会在工作间隙,偶尔点开,快速地扫一眼。
她看到刘晓一丝不苟地整理文件,看到张远戴着耳机沉浸在设计世界里,也看到沈心怡——
看到她如何在无人注意时,对着手机屏幕整理妆容,眼神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或者说是野心);看到她如何在与外部合作方通电话时,语气自信从容,与在她面前表现出的温顺努力判若两人;看到她……在某些陈宇飞来公司找苏晚(尽管次数已大大减少)而她恰好不在的时候,沈心怡会“恰好”出现在前厅,与陈宇飞进行一些短暂的、看似随意的交谈。
每一次点开APP,都像一次无声的审讯。苏晚的心在希望看到证据和害怕看到证据之间反复撕扯。她既想证实自己的猜疑并非空穴来风,又残存着一丝可悲的期望,希望那晚的一切真的只是误会,希望陈宇飞能守住底线。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点点撕裂。
(合:未触发的警报与悬顶的利剑)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苏晚再次加班到深夜。团队成员都已下班,她独自在办公室里审核“溯光”最终版的活动流程。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手机上的监控APP。
仓库区域的画面是静止的,堆放整齐的物资在夜视模式下泛着幽绿的光。办公区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就在她准备退出时,公司大门的方向传来了指纹锁识别成功的“嘀”声。她的心猛地一提。
画面中,公司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是沈心怡。她似乎忘了什么东西,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U盘。
就在她拿到U盘,准备离开时,她的脚步却在苏晚的办公室门口停顿了一下。她转过头,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门,眼神复杂。那里面有好奇,有探究,甚至……有一丝极其隐晦的、不甘心的挑衅。她站在那里,足足有十几秒,仿佛在透过门板,与门后的苏晚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然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离开,反而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陈宇飞偶尔来时会使用的那个临时工位旁。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抚摸了一下陈宇飞放在桌上的那个建筑模型的一角,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迷恋的温柔。
做完这个动作,她像是被自己吓了一跳,迅速收回手,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当然,她看不到隐藏的摄像头),然后才快步离开了公司,重新锁上了门。
监控屏幕前,苏晚的呼吸几乎停滞。
沈心怡那个抚摸模型的動作,比任何亲密的言语都更具冲击力。它**裸地宣告了沈心怡对陈宇飞的觊觎,以及她对自己(苏晚)地盘无声的侵犯。
苏晚关掉APP,办公室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她没有愤怒,没有尖叫。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种“果然如此”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监控已经布下,如同张开的蛛网。
沈心怡这只不安分的飞蛾,已经触碰了网络的边缘。
而陈宇飞……他在这张网中,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
苏晚知道,她安装监控的本意是收集证据,保护公司。但现在,这个系统却首先让她看清了身边人最不堪的一面。
证据正在累积。
耐心尚未耗尽。
她在等,等一个足以让她看清全部真相,也足以让她做出最终决断的时刻。
那柄名为“监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高悬。它最终会斩向何处,无人知晓。
它不仅仅是一个故事,更是一曲献给所有在命运洪流中不屈不挠、向光而生的女性的赞歌。献给所有在逆境中挣扎、不曾放弃希望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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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安装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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