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叽一声，一团毛茸茸撞上了柏钰，还咬了他鼻子一口。
柏钰鼻子酸涩眼泪哗啦往下掉，另一只手去乱窜逃跑的毛团。
毛团吓得四处乱飞，吱哇乱叫，好几次差点被抓到，又将身一扭从缝隙中冲了出去。
“吱吱吱——”毛团身形敏捷，数次从围剿中逃离，“手将军”怎么扑腾都抓不下，毛团便高高飞起，洋洋得意。
林墨白大口喘气，心跳很快，心情也很好，他故意飞了几个复杂的弧线挑衅，耍得柏钰的手都要打结了。
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听到柏钰内心的笑声。
【哈哈哈哈，飞的毛毛都乱了还那么得意，好可爱哦。】
林墨白一愣，就停顿的这一下被抓住放到柏钰嘴边狠狠吸了起来。
“么么么么么！”柏钰张大嘴假意要咬，临近了才轻柔亲了好几下。
小毛团被亲到四仰八叉，毛发凌乱，吱哇乱叫。
“柏钰你耍我！”柏钰哪里是抓不到林墨白，就是逗他玩。
少年柏钰先是笑，脸上讥讽的神情全无，笑得眉眼干净，才有一点少年的爽朗。
他没有太过过分，笑了一小会便低下头，小声道歉，还乖乖把自己的手指伸到毛团面前。
“我错了，你咬我吧。”
小毛团扭了一下身体，声音很小，柏钰猜他是哼了一声。
柏钰又不自觉笑了。
毛团扭着身体踩着他的手指往上爬，步伐极重一颠一摇的，轻轻踩在柏钰的手上，弄的柏钰痒痒的。
最后毛团爬到掌心里，用爪子磨了两下，暗暗踩了两脚，毛都抖了几下，才舒服的叽叽坐下。
柏钰猜测这是发泄了怒火放过他的意思，又想凑过去，又怕林墨白生气，那么小的一个身体，老是生气对心脏不好。
不能亲亲，只能看着，就是看着柏钰心都生出一些美意，更何况想着林墨白发火也只是踩他掌心几下，像是亲近的嬉闹。
待林墨白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笑得傻兮兮的柏钰。
除了眼睛亮亮的，哪哪都傻。
林墨白嫌弃地擦了擦爪子，一仰头倒在了掌心里。
“莫名其妙都笑，之前威胁我的聪明劲呢？我才不信你拿那些人毫无办法。”
柏钰收起笑容，不好意思说道：“被你看出来了，想要对付他们并不难，一念之间我就能杀死他们。”
林墨白抓了抓空气，继续听下去。
“可是这对我的心结毫无用处，他们只是一种表象，杀了他们也只是一时的，我内心的郁结并不会消除。”
柏钰清朗的眉眼低垂，眼睛溢出憎恨和不解的神情。
林墨白拍拍翅膀飞到柏钰鼻梁边，豆豆眼看着柏钰。
柏钰的神情他太熟悉了。
年少的自己被虐待只是愤懑，怨恨。
成年后有力量反抗后才发觉自己并没有因此愉悦。
没有看见仇人被报复的愉悦，而是长期被虐待的精神直至报复回去都没有得到抚慰，没有痊愈。
那是用温暖的情感一点点填补才能痊愈的伤口，可那时候又怎么会知道呢？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又怎么知道它能让自己释怀呢？
于是只有绝望和惘然，为什么我复仇了还痛苦。
林墨白也不清楚如何安慰柏钰。
他的痛苦是在数百年里如同砂石互相打磨慢慢平缓的。
砂石逐渐圆润，而他痛苦以及他天赐般敏感的情感也被磨地迟钝。
此后他所经历的任何事情，都不再让他苦闷，也难使他快乐。
他不能让柏钰用这种方法安慰自己，柏钰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对他的精神并不好，。
一个人病了，才会不痛苦也不快乐。
林墨白深知这一点，他飞起来看着柏钰，却说不出什么，只能尽量在空中停滞身体，让自己的影子塞满柏钰的眼睛。
或许这是柏钰不多得到的，属于他的，想要把他填满的温情。
柏钰眼中的怨恨慢慢消散，怎么会有人对一个白色的毛团发泄自己的愤怒呢？
他的眼睛慢慢明亮起来，除了一开始逼着林墨白喝自己的血，他都是欣喜看着林墨白的。
就好像他真的看出林墨白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心疼，伤口的沟壑被轻而易举的被填满。
于是他双手一拍，啪的一声把毛团拢在手心里。
毛团又在手心里挣扎，这次柏钰没有压着他，不过两秒就张开手心把毛团捧到眼前。
他愉悦说道：“我看着你，你也看着我。”
林墨白笑了笑，懒洋洋躺着，小爪子揉着自己肚子上的皮毛试图柔顺。
少年的话赤诚又温暖，于他而言却是平常。
时间不仅让他迟钝，还让他更加冷漠，这真挚的情感无法打动他，甚至无法给他愉悦。
柏钰不知道林墨白在想什么，他只是看着林墨白。
看着林墨白躺在自己的手心里，他越发觉得林墨白很好。
这样小小的，刚刚好能够躺在自己手心里。
刚刚好能占住自己的眼睛。
刚刚好能放到自己心上。
无比契合。
可惜了。
柏钰眼底悄然无声落下阴影，太过轻巧安静，林墨白都没察觉到。
可惜林墨白心里没有他。
只是暂时怜悯用眼睛装满他。
屋外的风疯狂呼啸，天色阴沉，雷雨欲下。
柏钰b级的精神力迟钝没有感觉到风雨变化。
他只在这风雨中，察觉到林墨白如雨燕顺风滑翔的情感变化。
他察觉到林墨对他是怜悯，是旁观，唯独没有爱。
柏钰的睫毛沉重，他难以遏制的垂下眸子，更加专注看着林墨白。
怜悯，让林墨白关注他，也让林墨白压制住本就不多的**，对他的血液不再渴求。
柏钰悄然凑过去，对着林墨白一顿乱亲，故意把他理好的毛毛亲乱。
林墨白奋力挥爪，努力抵抗，却没看到柏钰眼里的阴影。
“我想到了办法。”闹了一会，柏钰认真告诉林墨白。
“我的大伯，是我为数不多信赖的人。”提起大伯，少年柏钰声音轻柔，看得出来他其实很喜欢大伯。
“大伯是家里为数不多真心为我的人，但他太忙了。”少年柏钰轻描淡写概括。
“接下来老师一定会惩罚我，如果我去求大伯，大伯一定会为我出头，这个家里没有人能反抗大伯。”少年柏钰说得信誓旦旦，脸上表情鲜活了许多，不小心还牵动了脸上的擦伤，表情变形。
气氛缓和下，林墨白放松下来，才嗅闻到柏钰伤口流露出的香甜味。
林墨白只享受闻，不敢表现出对血液的渴望，生怕这小疯子又自残。
可是……真香啊。
浓郁的香气下，林墨白思绪变得迟钝。
他一边疯狂吸取香味，一边觉得有些不对。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解决心理问题，柏钰以前不会这样做吗？
“墨白。”身上的毛毛被恰好的力道揉着，林墨白舒服地伸了伸爪爪。
“很感谢给我的勇气，我以前不敢求助大伯，他和老师气质有些相似。”
这样说好像也可以，可是……怎么越来越香了……
林墨白艰难瞪着豆豆眼看着，柏钰侧过脸靠近他，那伤口离他越来越近了。
香到他失去了意志。
要不舔一口？他不吸，就悄悄舔一口，让伤口好的更快。
不行，不行！
毛团圆润的身体艰难扭动两下。
这个柏钰还小呢，还那么可伶。
少年柏钰都说了外面的柏钰也喜欢他，那等他出去可以和柏钰要血喝吧，那也没必要喝少年柏钰的。
应该只是朋友类型的喜欢吧……好香啊。
现在喝也是精神体喝，外面喝才是真的喝。
真香啊。林墨白吸了吸空虚的肚子，听见柏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呢？”
林墨白想了想，迟钝点了点头。
好像没什么不对，再说失败了可以再尝试嘛。
柏钰展开笑颜，又凑近了些。
“太好了，大伯还在家里，等会我就去试试。”
说完他把项链和丝带缠住了林墨白。
丝带紧紧裹住林墨白，粉色的宝石又压住他，不是很重，是让人安心的压力感。
林墨白在饥饿和香气中困倦，眼中的事物虚化，只剩下少年柏钰那双黑沉的眼睛。
顿时眼前一黑，他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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