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摇头。
宋知倦“嘶”了一声，又问一遍：“真的不考虑？”
林栖说：“送，送你了。”
师父说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上午他帮了自己，一对迷你蜡烛也没废她多少心思，送了也就送了。
这下，倒是让宋知倦有点意外。
他都已经做好了，打算磨到小姑娘愿意送给他为止的准备，没想到林栖这么简单就送给他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多少能明白过来林栖的想法。
可宋知倦不是会收敛的性子，反而趁这个机会更加得寸进尺道：“话说，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还管你林小姐、林小姐的叫来叫去。是不是......”
他故意拖着长调：“多少有点见外了？”
林栖疑惑抬眼：“两，两个礼拜，算久吗？”
她不太能理解。
从两人认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时间。更别说，两人实际上见面，也不过才六七次而已。
宋知倦似是感叹了一声，然后才问她：“不久吗？”
不久。
林栖心里想。
宋知倦顿了顿，又自顾自地说：“以后，我叫你林栖吧。”
林栖面上清清冷冷，说：“......随你。”
宋知倦眼里荡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小姑娘果然又在忍他了呢。
他忍住笑，很会变本加厉：“林栖——听起来，也不像熟的。”
“我听石镇长叫过你......栖栖？”宋知倦懒洋洋用背后靠上旁边的顶梁柱，手抱着胸，低头看向她。
这个角度，鼻侧影盖住了小半边眼睛，让宋知倦的眸子看起来有些深邃。他说：“不如以后我也这么叫你吧？”
林栖有点愣，这个称呼，印象里好像只有长辈这么叫过她。
她不太正常地疯想，宋知倦只比她大几岁，就想当她长辈了吗......
主要是，太亲密了。
他们不是能这样称呼的关系。
林栖纠正：“林栖。”
“好的，栖栖。”宋知倦眼里笑意更甚，声音却柔和下来。他重复一遍：“栖栖。”
“林栖。”林栖依旧面无表情，继续纠正。
宋知倦还想逗她，外头脚步声由远及近，石甄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石甄人未至，声先到：“我给你俩打电话，没一个接的。我一猜你就在这儿。”
他的后半句话是对宋知倦说的，话音里还带着几分猜中后的得意洋洋。
宋知倦从顶梁柱上直起后背，朝石甄走进几步，打了声招呼，问他：“您找我有事？”
“老王跟我说学生已经选定了，一共二百个。你也知道，学校里没有舞蹈老师，你给的舞蹈视频没人会拆分，队形还是让音乐老师和体育老师帮忙排的。”
“昨天我跟老王吃饭时聊到这个，她俩都有点拿不准你想要的是个什么形式的东西，又没你的联系方式。”
“干脆就让我来问问你，看你下午有没有空，去帮忙看看。”
石甄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他一口气把话说完，然后等着宋知倦的决定。
宋知倦倒是有点吃惊：“这不是国庆吗？学生们现在都集结在学校了？”
“是啊，学习时间吃紧，排宣传片也紧。这好不容易有个小长假，必须利用起来！”
“他们没意见？”
石甄嘿嘿一笑：“给了补贴的，算工资，到时候每个参加的学生都给三百。”
宋知倦打趣道：“那这算不算是雇佣童工？”
石甄当即失笑，白了他一眼。
下一秒，抬起脚，作势要踢他：“可给我去你的——”
宋知倦轻巧躲开，迅速给石甄顺毛：“去去去，我去，行了吧。”
石甄不动声色地扭了扭自己的老腰，差点把腰间盘给弄突出来：“那行，咱这就走吧。”
他想着，又问了一旁的林栖一句：“栖栖，我把人带走没事吧？下午还要用他吗？”
林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站在旁边，也没参与两人的聊天，安静当一个背景板。
这会儿叫到她，才接话：“不，不用了。”
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儿，用“用”这个字，合适吗？他又不是个物件儿。
宋知倦虽然有些无奈 ，但倒也没去反驳。
只是这餐难得能留下来吃的午饭，到底是吃不成了。
宋知倦让石甄先去外头等他，自己留下来对林栖说了两句话：“关于龙凤花烛的流程我已经了解了，这几天会先写出一个初稿来，到时候会发给你，稿子你得要去背背。”
“如果有哪里让你读起来不太顺的，可以告诉我。我来修改，知道了吗？”
明明宋知倦说这些话时的语气很是温柔，偏偏林栖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紧缩了一下。她的身体微微僵住，手心也出了一层薄汗。
她几乎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她会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林栖咬住下唇里侧的软肉，不自觉蹙起了眉。
宋知倦还以为她是在怕背不下稿子，安慰她，说：“放心，不会太长，很好背的。”
“实在不行，宋老师就亲授你，我的独家记忆方法。”
林栖抽回神思，像是已经做好了事情发展最坏的打算，自我安慰式的放下了关于未来的担心。
“好，我会，会去背的。”
“那就下次再见。”宋知倦眼尾上挑，再度故意拖腔带调，“——栖栖。”
林栖仍旧有些心不在焉，连称呼都没再去纠正，只是朝他挥了挥手，连剩下的材料和工具都没收放好，就自顾自回了屋。
最后还是宋知倦帮她收了起来。
出门时，还贴心的把院门轻轻给合上了。
石甄半坐在小院外的大号石头上，哼着南渡的方言小调。哼两句，停下，吸一口，吞云吐雾，再哼两句，又吸一口。
见宋知倦出来，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拔出一根烟，扔给宋知倦。
宋知倦手快眼稳地接住，叼到嘴边，手隔着口袋摸了摸。
在摸了个空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借个打火机。”
石甄将打火机丢给宋知倦，看着他熟练点燃，又丢还回来，才奇怪地瞅了他两眼。
要知道，宋知倦虽然不跟他一样，是个老烟民，却也一天半包的没怎么停过。今天没带，也是挺新奇的。
宋知倦咬着烟，含糊不清地解释了一嘴：“忘带了。”
“烟呢？”石甄问。
“也忘了。” 宋知倦淡定吸上一口，吐出云雾，然后用食指和无名将烟夹住，拿在手上。
等到了学校，操场上学生自觉按之前划分好的，站成了人数、身高相等，比较和谐的几个小方阵。
石甄眼神四处搜寻了一圈，只能看见体育老师，就问她：“鲁老师，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刘老师呢？”
体育老师叫鲁钰，音乐老师叫刘惠儿。
鲁老师看了眼手表，说：“刘老师说是要去接一个人，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石甄摸摸脑袋：“我和宋老师就是从校门口刚进来的，这也没看着人啊。”
宋知倦点点头，确实没看到。
正说着，几人背后就传来了一道稍显甜腻的声音：“知倦哥哥！”
他们转过身去看。
这声音当然不是他们的音乐老师发出来的。
而是周青青。
宋知倦微不可查的敛起了眉：“你怎么来了？”
音乐老师替她解释道：“之前我跟青青提过学生要拍宣传片的事，青青是舞蹈专业的学生，本来想着让她帮我们一块儿排个舞。之前她一直没空，今天又跟她聊起。人正好在镇上，就让她过来了。”
石甄闻言，高兴地猛拍了好几下手。
他看向周青青，笑容越发和蔼：“幺妹儿你叫什么？你是舞蹈专业的？我正愁找不到人，打算去城里请一个下来呢。”
周青青笑容温婉，她抚了抚发尾的头发，点点头说：“我是舞蹈专业的学生，叫周青青。您跟慧儿一样，管我叫青青就好了。”
宋知倦懒散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不是才大一开学？这才学了......不到一个月吧。”
眼下之意是，舞蹈？你真的会吗？
周青青心下一慌，眼神虚了两秒。
她很快稳住心神：“虽然还没在学校学习多久，但是平常，我也会跟着我爸爸给我请的舞蹈老师一起练的。”
宋知倦轻蔑地勾了勾唇，没再说话。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干。
既然已经有“专业”的舞蹈老师了，也就不需要他了。
他冲石甄摆了摆手，自己坐到了看台上。远远地望着周青青看了几遍舞蹈视频，然后就装模作样地开始指点学生，教他们拆分以后的动作。
可以看出来自身还是有点水平的，只是还远到不了去教人的程度。
微信“叮”地响了一声。
宋知倦点亮手机，是大学认识的学姐发来的信息：【舞蹈视频里有几处，你觉得有难度是吗？我再调整一下，大概一小时之后给你发新的。】
这次学生们要跳的舞蹈视频，是他拜托了比他大几届的学姐帮他弄的，舞蹈动作也是学姐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帮忙设计出来的。
这次返工，学姐也是很干脆的接下了这事。
宋知倦指尖轻点几下屏幕，给学姐回了个：【好的。麻烦你了。】
他把手机息屏，平放到大腿上，还往上头杵了个手肘，好让手掌托住他的下巴。
宋知倦当然不会任由周青青去教学生。
他知道，周青青这个人看起来乖乖巧巧，实际根本没什么耐心。为了防止她以后再作，不如今天先给她一点时间。
累了，也就会停了。
果不其然，没到半小时，学生们还没开始叫苦，周青青自己就先受不了。
学校的操场听说年前才浇上的塑胶跑道，内圈足球场的位置，仍然是黄土一片，寸草不生。
她娇生惯了，哪里受得了学生们跑起来后卷沙盖面的尘土。
周青青沾了一脸灰，没法再去缠宋知倦。
她借口上厕所，把存有舞蹈视频的手机还给了音乐老师，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宋知倦也正好收到了学姐改过的新版视频，以及几段高难度动作的拆分讲解视频。
他几个跨步，从看台上下去，把新的舞蹈视频递给音乐老师看，转而对石甄说：“我看您还是去请个舞蹈老师回来吧。”
石甄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我看青青教的还不错啊。”
宋知倦：“......”
他表情难言：“那看来您的鉴赏能力还是有些低。”
“什么意思？”石甄能当上镇长，到底是个聪明人，“你是说青青不行？”
宋知倦松松散散站在一边，实话实话：“自己跳还行，教人还不够格。”
“今天就让刘老师按照舞蹈视频的拆分去教学生们，我看您不如趁着今天下午，去城里找个舞蹈导师回来比较现实。”
“今天青青不是还在吗？让刘老师教不太好吧。”这句话，怕被音乐老师听见，石甄说话时将声音压得极低。
宋知倦不在意地笑笑：“您觉得她还会回来？”
石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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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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