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廖杰带了花去学校接林舞云。
林舞云并不喜欢那束花，但还是接了过去。
“走吧。”
廖杰搂住林舞云的腰，亲昵地：“看见我这么不开心？”
林舞云掩饰道：“没有。”
廖杰指指水果摊：“我们到你朋友那边买点水果。”
林舞云很抗拒，微微蹙眉：“去别的地方也一样。”
廖杰却说：“既然是你朋友，我们就关照一下生意。”
林舞云不耐烦地：“我累了。”
这时，江海从里面抬了一箱桃子出来，一眼看见了林舞云。
林舞云很难堪，希望江海不要看。
可江海就站在那，没有躲开。
林舞云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腰上被廖杰重重一握，威胁：“你再动我就找人弄死他。”
林舞云震惊地抬头，发现廖杰的表情异常阴翳。
“朋友？”他笑了笑。
林舞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显得慌乱，她努力保持淡定：“你不要又发神经。”
廖杰微微低头，似是亲在她耳边，实则质问：“那你在心虚什么？”
江海的目光在廖杰脸上停了停，廖杰朝他示威地笑了笑。
“走，我陪你过去。”
“廖杰！”林舞云压低声音，“这里是学校！”
廖杰点点头：“是啊……这里是学校，我他妈也才知道学校里什么脏事都有！”
林舞云后背起了冷汗：“有什么我们回去说。”
廖杰：“先买点水果。”
林舞云只能随着他的力气半推半就到了摊边，垂着眼，没敢看江海。
“随便挑。”江海说。
“江老板。”廖杰挺客气，“生意兴隆啊。”
“承您吉言。”
廖杰掌心的温度像一只毒蝎子，很狠咬着她的皮肉，林舞云忍无可忍，往旁边躲开一步——
廖杰笑看自己空了的掌心，缓缓拿起一枚熟透了的软桃，轻轻一拧，皮开肉绽。
宝马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车，车上下来几个壮汉，伸手便掀了水果摊，水蜜桃滚落满地，泥泞糜烂。
江海没有阻拦。
廖杰呼一下扯掉江海的面罩，彻底看清了他的面容，那淬过火的皮肉令他作呕。
越是这样越令人难堪，廖杰神情扭曲极了，怨恨道：“真是没想到啊，林舞云。”
林舞云上前拉住廖杰，语速飞快：“你叫他们停手，快停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廖杰的金属手表在江海脸上割开一道小口子，火烧过的皮肤失去了某些功能，会有一些后遗症，比如受到刺激，会突然疼得像是正在被火烧。
那是一种神经的疼痛，爬满整块伤疤。
江海的脸抽搐起来，瞬间变得狰狞，仍旧克制，哑声道：“你误会了。”
“是吗？”
廖杰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一左一右箍住了江海的双臂，廖杰的拳头眼看就要击中腹部，林舞云顾不上其他，张开双臂挡在了江海前面。
廖杰顿时暴怒，用力攥着林舞云一扯，狠狠让她跌在地上。
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一直没有动的江海蓦地搡开了体格比他大两圈的壮汉，动作凌厉，几乎只有残影，随即听见廖杰惨叫一声，两窍流血，口中碎牙因为惊恐吞进了肚子里。
江海扣住廖杰后颈，拳势未收，带着一股见过血的彪悍，廖杰来不及求救，下意识闭上眼，等着即将到来的痛击。
江海的拳头压在廖杰眼眶骨上，最后一刻停下来。
余光看见林舞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江海松开了廖杰。
这一幕似曾相识。
那一日，是家长们想关了这间水果摊，这一日，即使再怎么努力活，结局也不会变。
*
文具店的老板报了警，警察来得很快，把两边的人都带走了。
金凤没想到只是带小弟出去买个红纸的功夫会出这么大的事，当时校门外人不多，没人说得清来龙去脉。
金凤只能和小弟去派出所。
两人都是没有门路的小老百姓，等了好一会儿才得了个确切消息，江海一时半会出不来。
小弟很狂躁：“怎么就出不来了？我们肯定是受害方！”
警察告诉他：“你哥把人打了。”
小弟根本不信：“他不会动手的！”
警察没再多说什么。
金凤给林舞云打电话，林舞云是最早被林宗堔接走的，此刻正坐在他林宅外的住所里，接不得电话。
林宗堔看着她那个很忙的手机，命令道：“关了。”
林舞云默默将手机关机，
林宗堔问她：“是廖杰误会你了，对吗？”
林舞云不语。
林宗堔神色一凛：“小云。”
“是我喜欢他。”林舞云轻轻启口。
林宗堔：“……”
林舞云看了哥哥一眼：“你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林宗堔不可理喻，“那个江海？你喜欢他什么？不恶心吗？你是不是疯了？”
“哥！”林舞云制止，“你别这么说他！”
林宗堔紧紧蹙眉：“小云，你是不是该去看心理医生？”
在他看来，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干出这种事。
“你们到哪一步了？”林宗堔问得直白。
“我们没有。”林舞云坦荡看着哥哥，“我如果需要看心理医生也不是因为他。”
林宗堔一锤定音：“断了吧，如果廖家有需要，你在警方那里帮忙说两句，这件事，必须以他骚扰你定案，这样对你最好。”
“对我好还是对林家好？”林舞云问他。
林宗堔：“都好。”
“他会坐牢吗？”
林宗堔没说话。
“我不去！”
“小云！”
“我们不能这么对他！”林舞云的胸口激荡着一股力量，奋力反抗着，“哥你帮帮他。林舞云红了眼眶，你帮帮我……”
“小云，你太任性了。”
林宗堔眼里有一股锐利的厌弃，他这副样子，与林正清十足十的相似。
林舞云缩了缩肩膀。
她一直害怕这么一天，哥哥不站在她这边。
这一天，终于到了。
“我求求你。”林舞云心里发酸，没忍住，眼里掉下来，“你不知道他有多难，哥，你不知道……”
江海他啊，从一个兵王成了世人惧怕讨厌的模样，不是他的错。这世上没有公道，在我这里，我给他一个公道。
话说半截便断了，剩下的，只能说给自己听。
因为她保证过的，会替他保守秘密。
“我究竟不知道什么？”林宗堔有些不耐。
林舞云有种失重的感觉，死死咬着唇。
林宗堔叹了口气，不由想起年幼时，有一天林舞云突然消失了。那阵子陈红霞意外流掉了个男胎，阿嫲请人来做法，说是因为家里有人冲撞大仙。
一个小丫头能冲撞什么大仙？林宗堔嗤之以鼻却明白自己不该多说话，因为全家上下那么多人，谁都没多说一句，包括陈红霞。
几天后林舞云被送回来，脏兮兮地站在院中看着他，那一刻，愧疚令他无法抬头，从此，只要林舞云是这样的表情，林宗堔就会心软。
只是，
“小云，如果你继续这样，我会让他在鹭洲待不下去。”
*
江海稍晚被放了出来。
金凤和小弟坐在店前石坎上犯愁，没想到他就这么回来了。
“哥！”小弟旋风一样扑了过去。
“海哥，你怎么样？”金凤也红了眼。
江海朝他们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阿凤，太晚了，你先回去。”江海说。
金凤点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明天我买点枇杷叶，你要好好洗一洗。”
等金凤走了，江海转身去看残破的小屋。老赖送的电视被砸得不成样子。
小弟心疼坏了，问江海：“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关了吧。”
小弟一怔，没反应过来。
情况确实糟糕透了，可……关店他们怎么活？
江海低低重复：“关了吧。”
小弟还想劝，江海似是累了，把人往外搡了搡，让他也赶紧回家。
小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渣男什么时候能滚出宇宙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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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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