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搞事业的大女人说是要发疯玩儿,实际上也不过抽出两天的时间做些循规蹈矩的事情。
两人每晚折腾到凌晨两三点,白天睡到一点多,再起床吃顿大餐,第一天下午逛逛上岛,第二天下午逛逛下岛的偏僻地方,算是正儿八经地一起游玩了一番。
卓曼的阿联酋合作来的突然,前几天飞过去虽然快速签定了框架协议,但仍有很多细节需要仔细推敲商谈,而黎越洋的行程更加紧迫,任性地空出两天时间已是奢侈。
这一趟几乎都是卓曼主导安排行程,黎越洋说过等卓曼来香港接她,要请卓曼吃饭,这一诺言在澳门的每一顿饭里都践行了。
卓大小姐最真实的生活里,是个吃的了昂贵餐厅,也吃的了路边小摊的人,最后一天两人在南部的海边游玩,脱离城市,在人烟稀少的小路与海边,走走停停。
已是秋冬季节,澳门的天气舒爽,黎越洋戴着碧绿的翡翠戒指,套着一次性手套捏着汉堡,坐在路边简陋的椅子上,兴致丝毫不减,仿佛忘记了“建康饮食”和她的优雅体面。
这一幕被卓曼抓拍到,成为了回上海的飞机上两人笑了许久的特殊回忆。
黎越洋和卓曼各自都出行过很多很多次,却是第一次一起坐飞机,等到落地上海,黎越洋的司机来接人,一场偏离生活的世外时光结束才有了实感。
车是熟悉的车,司机是黎越洋在上海固定的司机,窗外的高楼道路也是记忆里不变的样貌,黎越洋跳过座椅的扶手,伸长手去拉卓曼的手,叹道:“感觉像一场梦。”
卓曼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却没有黎越洋那么明显的感受,她的心态积极,对生活与未来充满勇气,玩笑似地安抚人:“没关系,以后每年多安排一些刷黎总卡的出游。”
“就算是梦,也可以做很多很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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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卓曼上海的住所是中午,下午两人便又各自投入工作中,只今天到底是刚刚回来,没有安排什么需要出门的行程,卓曼依旧习惯在客厅沙发前的茶几上办公,黎越洋会议多,正好将卓曼的书房真正用了起来。
卓总工作结束早,听见书房里还有开会的声音,便外卖了些食材,打算趁着还没彻底忙起来,亲自下厨,让女朋友感受一□□贴。
煎两块三文鱼,水煮两颗生菜,再蒸两段玉米,卓大厨配置的晚餐健康又简单,鱼煎到一半时,卓曼还不忘给在里面开会的人发消息不要准备晚餐,只因黎越洋虽然忙碌且不会下厨,但只要在卓曼这里,从来都会遣人安排好饭菜送过来。
黎越洋的私人手机就放在桌边,李桐正和她汇报这几天对梁家业务的堵截,那日不告而别后,黎越洋开启了她给梁兆满的30天倒计时,部署早已准备就绪,其间代价也在黎越洋的估算范围内,更何况,她将要把所有的代价都转嫁到梁兆满与她签的合同内。
那份高价卖出云天码头的合同里,除了写明码头的天价,另有一条开放式的补充条款,表明梁兆满需要承担买卖过程中产生的所有费用,黎越洋的狠戾在于,她会把围堵产生的所有消耗都作为费用填充进补充协议,而她如今便是在等待梁兆满算清楚的时刻。
梁兆满别无选择,黎家在老一辈的家族圈内本就是颇有威望,而黎越洋在新晋的商业圈内又名声远扬,比黎越洋有实力的人在这样的家族往事争斗里愿意给黎越洋一个面子,比黎越洋弱势的更是不敢轻易得罪黎越洋,梁兆满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可以帮助他逃离这一次狙击,要么30天后失去所有,要么在30天内答应条件,云天码头的天价不变,但黎越洋堵截的费用每日都在增加,只有越早答应,他付出的费用才会越少。
“如果这时候有人再去游说一波,我估计10天之内他就会同意签了。”
李桐的考虑非常朴素,黎越洋纵有万贯家财,这样不计代价的大规模恶性消耗也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他们要的是最终的结果,不必在过程中追求听起来解气的发泄。
黎越洋桌角的手机震动,她快速瞄了一眼,瞬间猜到卓曼大概是捣鼓了些啥,没忍住笑了出来,目光回到电脑屏幕上,李桐投屏的汇报材料正停留在最后一页。
过去很多年,黎越洋想象过无数次,有一天她真的要和梁兆满正面对线时,她要如何如何的运作,让梁兆满如何如何的后悔,她带着经年累月对自己生命价值的委屈与愤怒,抛弃她对待她人所有的手下留情,释放出她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恶。
然而现在,她的心非常平静,她对自己生命的价值不再抱有怀疑,她不再需要外物去证明自己、寻找自己,她端端正正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爱与被爱。
“可以,桐姐安排。”黎越洋拿起手机回复卓曼一个收到的表情包,又平静道,“云天码头,我们可以收尾了。”
黎越洋很快结束会议,卓曼正在捞生菜,听到门开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故作随意道:“今天我请你吃饭。”
她面前已经放好两个摆好盘的三文鱼的盘子,不过扫视一圈,黎越洋已经知道今天的菜单是什么,心里温暖,撑住桌边将人围住,歪头笑道:“是谁这么能干。”
卓大小姐心里美的很,嘴上倒是冷静:“还行叭,也就比某人强一点点。”
黎越洋只盯着她的表情笑,卓曼给她看得不自在,塞个盘子就给人派活:“去上菜。”
这顿平淡的晚餐还没有吃完,黎越洋便接到一个紧急电话:她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她的奶奶就在刚刚已经无法动作、无法进食,宣布进入死亡倒计时。
打电话的是她奶奶身边的助理,无儿无女,一直贴身照顾老人几十年,黎越洋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现在立刻回去……”
她顿了顿,没有说出“请奶奶千万等等我”。
“有任何事情您可以先做主,我的秘书很快到。”
黎越洋放下筷子,立刻起身,起身后又有一瞬间的迷茫。
卓曼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奶奶?”
黎越洋找回了目光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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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家最后一位老人去世,其名下励荣集团股份毫无疑问地全数由孙女黎越洋继承。
黎越洋自小就不断接受股份赠予,到爷爷去世时,已经在励荣有着绝对的股权主导地位,她并不缺这一点股份,但这仍然标志着黎越洋在励荣集团实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集权。
老人离开的最后一晚,北京时间凌晨一点,黎越洋和卓曼赶到北京的医院,老人还剩最后一口气,仿佛一直在等待黎越洋。
她躺在病床上,人已经无法动弹,看到黎越洋终于到来,眼珠动了动,看到黎越洋身边多年未见的卓曼,眼珠又动了动,之后不过一分钟,便离开人世了,什么话也没留下。
直到葬礼时,黎越洋恍然,她好像从未关心过奶奶的姓名、家庭,好像从小只知道要叫她“奶奶”,她虽有股份,但大多时候不过是挂个名,她的投票永远与黎荣毅一致,她离开也理所当然地将股份传给黎越洋,从始至终,她只是个路人、过客、载体。
包秀琴出生在民国时期的某个小军官家庭,当时仍有众官轻商的风气,黎荣毅与她的婚姻是父母之命,两边家庭各有所求,而两个年轻人在成婚前甚至没有见过一面。
黎越洋在葬礼上想要认真了解奶奶的身世,然而族谱上却只有寥寥几字,甚至连名字都是她自己从身份证上看到。
从前黎越洋理所当然地自怜没有得到全部的爱,如今想来,她的奶奶又能在哪里寻求一份全部的爱。
黎家近百年的沉淀底蕴在那里,老人的葬礼隆重,黎越洋看向角落里帮忙的助理,心里又放下了一些愧疚:好在,老人的生命也有人陪伴走完。
黎越洋没有与他直接对话过,大多数时候不过点头之交,如今奶奶去世,她仍然保持了过去的社交距离,只请人告知:今后可以继续留在黎家老宅,黎越洋会照看好他的晚年。
黎越洋已经告别过很多人,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她对告别的感情从恐惧变成如今的平静,因为她已经找到了自己人生的锚点,无论身边人事变化,这个锚点一直一直陪伴着她。
葬礼的最后一天,黎越洋又看到了她人生中最初始的相遇与告别,她的母亲,梁婉芝。
黎杨去世时,梁婉芝没有出现,黎荣毅去世时,她也没有出现,但包秀琴去世,她漂洋过海、不远万里地赶回来送别。
黎越洋远远看着她虔诚鞠躬,想起中秋节时奶奶对自己的维护与叮嘱,只觉往事复杂,人的因果好坏恐怕不是简单的两三句话就能总结。
唯有珍惜眼前,唯有珍惜眼前。
依旧祝小读者们发财(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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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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