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第三轮选拔赛开始。
温芒这次选择只和张文非组队。
之前的练习中，她们已经发现两个人想要培养默契更加容易，比起多人大乱炖，显然两个人出节目的效果更好，而且无论唱跳，温芒无条件相信张文非的指正，使得效率大大提高。
结果也没有丝毫意外，张文非本来就有稳定的粉丝基础，投票决出的排名一直徘徊在前三，而温芒也不错，在这次的选拔中排到了第29。
对于这个结果，温芒很满意，系统很满意，但张文非不行。
“你必须要排到前八才能出道。”张文非很严厉地说：“不要因为一时进步就骄傲自得，整个选拔千里挑八，你还差的多。”
温芒没办法反驳张文非，第三轮已经是她目前为止拿到的最好的成绩，但如果把第三轮看作最后一轮，她确实离出道十分遥远。
晚上跟张文非和宋迪一起在外面吃放纵餐的时候，温芒还在纠结：“我差在了哪里呢？”
她托着腮想。
第三轮淘汰赛的节目是张文非一点点跟温芒敲下来的，虽然她承认自己没有功底和天赋，但也足够努力，张文非让她做到的她都做到了，为什么还是不行。
“你没有粉丝。”张文非下了结论：“没有人很忠诚地知道你，喜欢你，支持你。如果你表现的好，会有人给你投票，可如果你表现的稍微差一点，你的票数就会瞬间掉下去，每一次喜欢你的人也不一样，可能有的人这次喜欢你，下次就又不喜欢你喜欢别人了。”
“可是我……”温芒话还没说完，余光看见一直在旁边安静吃饭的宋迪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温芒。
“你在拍什么？”温芒看着他。
“我就是你忠诚的粉丝，忠诚地知道你，喜欢你，支持你，每一次的票都投给你。”宋迪说：“我还能跟我的偶像一起吃饭，当然要记录美好时刻。”
“拿来给我看看。”温芒说完就上手去抢他的手机。
宋迪的手机没有密码，整个手机干净得只有基础功能，他的通讯录也只存了温芒的和打工便利店店长的号码，而相册里全部都是温芒的照片。
几千张照片，就这么把他手机不大的内存占满了。
张文非凑过来跟温芒一起看。
有温芒大口啃炸鸡的照片，也有吃火鸡面被辣得满脸通红的，还有她蹲在马路牙子上求宋迪再买一份鱼饼和炒年糕的。
不过更多的是温芒的背影。
有时候能捕捉到温芒回头的瞬间。
温芒随手点开其中一张。
实况照片自动播放。
镜头中，温芒短暂地回头：“好饱。”
右滑的下一张，温芒紧接着说：“吃炸鸡。”
宋迪的很多照片连起来，甚至可以组成完整的视频。
“你怎么什么都拍。”温芒红着脸把手机还给宋迪，“而且很多都很丑，你快删掉。”
“嗯。”宋迪笑着把手机接过，但没有删照片：“不丑，很可爱。如果你需要吸引粉丝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别的东西。”
他在手机上划了几下，然后点开了一个私密相册。
“我想，这个大概能帮到你。”
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是两组温芒的舞台照。
宋迪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温芒的初舞台已经结束，他只来得及记录第二和第三轮的舞台。
前九轮比赛普通观众只能直播观看，所以宋迪存的照片也都是温芒单人频道的直播截图。
照片中镜头从舞台斜下侧切入，温芒的舞蹈动作定格，飞扬的发丝和滴落半空的汗珠在灯光照射下格外显眼。
或许她的整个舞台表现并不算特别好，但偏偏是温芒身上独一无二的自然的、野草一样的生命力，让飘逸的裙摆成了精灵的翅膀，完美在此刻凸显。
看一眼，就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这是我！”温芒喊！
“这是你！”张文非说：“我们有救了！”
张文非立刻开始指导宋迪创建温芒个人话题站，从挑选照片到文案全部仔细斟酌才发出。
“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相信大家的审美。”
半个小时后，宋迪的手机消息炸了。
单是温芒第二次淘汰舞台的照片转发和评论已经有几十万，点赞即将破百万。
#温芒
#素人的生命力舞台
#追星的人自己成为了星
#近几年的唯一一张神图
几个话题迅速霸榜平台热搜。
有人开始深扒温芒在整个选秀节目中的表现。温芒第三轮淘汰赛和初舞台相比，舞蹈唱功表情管理等多方面已经有了非常大的进步，其次，在初舞台被众人吐槽的身材，在第三轮时能看出瘦了很多，还有刻意训练的肌肉痕迹。
有人说温芒的努力配得上她的成绩，有人说温芒这种遵守爱豆职业操守的才配出道。
总之，都是好的评论。
恰好此时，刘洋转发了一条夸赞温芒努力的博文。
早在温芒初舞台时就明确表示自己是刘洋的粉丝，为了追随她而来，现在刘洋转发，更将#偶像与粉丝双向奔赴推向**。
宋迪账号涨粉三十多万，代表着温芒这个名字彻底火了。
“温芒。”
在三人沉浸在喜悦中满意自拔时，她们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温芒回头。
刘洋穿着很漂亮的私服，却站在黑暗的阴影中。
“去吧。”宋迪轻声跟温芒说：“把事情说开。”
温芒跟宋迪和张文非做了简单告别后，跟着刘洋回到了她的休息室。
刘洋的休息室跟她们参赛选手的宿舍一样大，只是装修更加精致。
温芒一进门就看见了靠墙摆放的书柜，里面整齐放着刘洋所有的专辑和奖杯。
“那些都不是我的。”刘洋给温芒倒了水，轻放在茶几上。
温芒的目光从闪闪发亮的一堆奖杯中转移到刘洋的脸上，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们已经很久不说话了。”刘洋说。
温芒点头。确实，自从刘洋给她送过蛋糕后，她们再没有和对方说过一句话。
“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得。”刘洋垂着头：“在来这里之前，我以为我想要的是众星捧月的璀璨人生，我也以为有你在，我不会感到孤独的。但一切都跟我想的不一样。”
她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柔软单薄的脊背看上去无比脆弱，她把脸埋在双膝之间，鼻子堵塞，说话很闷：“我不敢坐在面试官席，不敢对他人做出评价，我并不配站在那里，因为我谁都不如。我的奖杯不是我的，荣耀加身的光环也不属于我，我害怕被别人发现，害怕被揭穿。”
“你……我看见你深夜在练习室练习。”温芒安慰道：“会有那么一天。”
刘洋抬起脸看她。
对上刘洋哭红的双眼，温芒感觉自己鼻头也酸涩起来。
“我今天看见你和张文非在一起。”刘洋说：“那里原本是我的位置。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变了呢？”
温芒也想问这个问题。
她们为什么关系会变淡？
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是她们之间的距离太远，还是经历的时光太长？
“因为成长。”温芒最后得出结论。
她们长大了，所以距离变远，时光也变长。
“我本来以为，我们关系变化的起点是小学不在一起。可是，当我回到过去，重新经历一切后，结局并没有改变。我没有精力再去验证是不是因为初中不在一起、分科选择不同，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无论做出怎样的改变，我们都会走向今天。”温芒说：“我们的友谊随着成长而不断变化，你和陈韵的友谊加深，我们之间的友谊减淡，像是潮涨潮退，是自然现象。”
温芒觉得她应该恨刘洋讨厌刘洋的，她和陈韵做的事，温芒不会原谅，可一股莫名的酸涩吞吃了所有其他情绪，只留下心口的一点涟漪。
她们之间的友情从来不作假，于是在最后时刻给双方留下了体面。
“我能看开，希望你也能。”温芒说：“不同的时光里总会有不同的适合的伙伴出现，对吧。”
温芒要走的时候，刘洋叫住了她，她从那堆耀眼的奖杯里找出一沓手稿，递给温芒。
“送你，专门找人给你写的，祝你17岁生日快乐。”
温芒接过看了一眼，是一首音乐。
她把谱子收好，然后结结实实给了刘洋一个拥抱：“谢谢，也祝你愿望能实现。”
接下来的淘汰赛，温芒排名稳步上升，从第五轮淘汰赛结束，留下的人开始上公司安排的专业舞蹈课乐理课等等，温芒负责翻译，张文非负责消化，两人配合默契，互相学习，直到第九轮，温芒已经能稳定在前十。
最后一轮淘汰赛是个人战，32名选手角逐8个出道位，公司终于开放售票通道，允许观众在现场观看比赛。
温芒站在台上时，看到了坐在观众席第一排，举着手机录像的宋迪，已经比赛完的张文非在幕后轻喊着“温芒加油”，坐在面试官席的刘洋期待着她的表演。
温芒看见自己的信息被投在屏幕上。
【姓名：温芒。
年龄：17。
生日：9.28。
身高：165。
体重：93斤。】
“我叫温芒。”和初舞台一样的开场白。
“我的友情托举我至此，所以，我的节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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