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肖牧野趴在封鹤后背上,碰了碰她的手臂,“真...要了五万啊。”
“不揍他一顿都是轻的,是法治社会救了他。”封鹤把对方扶上车后座,犹豫了下,还是和这人一起坐在车后排,她的手贴着肖牧野的额头,皱眉道:“还好,王燚那人蠢。”
“怎么?”他偏过头,无奈望向面前的人,“嫌他没伤到我要害?咳,刚才还想一棒子把我锤死。”
“闭嘴,呆头小孩儿。”
封鹤收回手,单手插兜,拍了下驾驶座的人,“市医院,快。”
周南从后视镜瞥见浑身是血的那位,虽说能说话,也能喘气,但瞧着被人伤得不轻。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对着车后排的人说:“坐稳了啊。”
“你以为演电视...剧呢,我靠?周南你当这是□□飞车?”封鹤身体向前猛地一倾,下意识扶住旁边那位,她蹭着袖口的铅笔灰,甚至来不及去看周围迅速移动的景物,“不是,倒也不至于这么快。”
“不着急?那你来的时候还叫我快点儿。”周南忍不住打趣,他挑挑眉,不经意望向身后的人。忍不住感叹这小子对封鹤还挺重要,他还真没见过哪个人能从大老远把封鹤折腾赶来救的。
倒不是说封鹤这人冷血无情。她自打小时候起就不爱交朋友,他和余一桉跟她属于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情谊,跟其他人不一样。
所以这人...
有点儿意思。
不远处的警车鸣笛响起,几人抱头蹲在原地,警察面面相觑,盯着地面上散落的血迹,“人呢?”
王燚半蹲在地上,咬了咬嘴唇,“走了,现在估计都在医院了。”
...
周南把车熄火,刚想动作,封鹤已经先一步把人从车上扛下来了,她连头都没来得及回。
“你停车,我先送他进医院。”
肖牧野做了一通大大小小的检查,最后医院得出的结论就是——后脑勺那处击打伤严重,其他都是皮外伤,不算严重。留院观察是肯定,还要排除有脑震荡的可能。
尽管某人多次强调了自己一点事儿没有,封鹤还是一点情面没讲。她叉着腰站在病房门口,碰了下身边的周南,“喂,看见警察了吗?”
“警察?”周南皱眉,摇了摇头。
“你报警了?”床上的人刚要起身,转眼就被封鹤按在原处,她皱着眉,无奈道:“你别动,医生都说了不排除脑震荡,你看看走廊哪个病人跟你似的活蹦乱跳?”
肖牧野张张嘴,声音也随着放缓下来,“就知道。”
封鹤斜着眼睛看床上的人,“我都说了——法治社会。”她停顿几秒,嗤笑道:“我才没那么蠢,放过他?想得美。”
周南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他悄悄凑近封鹤,兴奋地摸了把自己的寸头,调侃道:“哟,某人以前可不是这样...”
封鹤抬手,直接把对方的嘴巴捂上了,“哎?就你长嘴了是不是。”她脱下外套挎在腕间,走到窗边,时不时向窗外望去。
肖牧野知道她在等什么。
在蓝色制服踏进医院的前一秒,封鹤已经转过了身。
“你好,我们接到报警...”
封鹤指着床上的人,平淡道:“被打的人叫肖牧野,事故发生在一个半小时之前,我在你们赶来之前救了他,报警的人是我,并且目睹了绑架全过程。”
说着,她摊开手,穿好外套,把住院材料交到周南手中,“拿好。”
“...”几个警察还没来得及说话,全被这人抢了先,年长的警察笑了笑,“那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小崔,你留下来做受害人笔录。”
...
封鹤靠在警局椅背上,指向王燚,淡淡道:“他,打人的,组织者。”
“你!”王燚瞪大眼睛,瞪大眼睛,恼羞成怒:“你说的,我给你钱,你不报警。”
封鹤偏过头,拉开与对方的距离,疑惑摇头,“我什么时候说的?”她嘴角裂开一抹笑,面向几名警察,摊开手:“我又不是傻子。况且,你瞧我,缺钱吗?”
语罢,她又转向王燚,笑意渐浓:“倒是你,犯错不知道反省,妄图拿钱摆平,这是什么道理?堂而皇之说出这话,你当这警局,是摆设吗?或者说,王彦东就是——这么教育自己儿子的?”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的脊背冷汗直冒。
连警察都怔住了,这人...年长警察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封鹤的表情依旧轻松,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她无奈摇头,挑了个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坐下,“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
“警官,我真的没有...”王燚妄图争辩,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闭嘴,王燚!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封鹤转身,缓缓对上来人的视线。西装,领带,长风衣,淮滨市这样体面的人,怕是找不到第二个。
王彦东。
她起身,冲来人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凑巧,怕是刚才自己的话已经完整被他听去。那就更妙了,因为——
王彦东抬起手,“啪!”,巴掌硬生生落在王燚脸上。
他不会因为点儿小事连自己的名誉也搭上,这人心思深重,又怎会不权衡利弊?
王燚双目赤红,捂着脸上的巴掌印,颤声道:“爸!”
“别管我叫爸!我没你这样的不识趣的儿子。”王彦东看都没看王燚一眼,直接走到警察面前,微微颔首,“抱歉,各位。是我教子无方,赔钱,道歉这些,该做的,我们一个也不会少。”
他侧身后退一步,望向身边的封鹤:“抱歉。”
王燚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爸你...”
为什么跟这人道歉,为什么,手心仍然止不住发抖。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被打的人现在还躺在医院。”封鹤轻扯嘴角:“不过那人,大概也不想看见你们。”
“那...”王彦东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却被封鹤打断。
“行了,赔钱,和解。”封鹤盯着来人,“你们这种人,不是最擅长做这些吗?”
王彦东站在原地,抿了抿唇,“好。”
封鹤抓起凳子上的大衣,一字一顿道:“但替人原谅这事儿就别想了,原谅这词本来就可笑,您应该比我还了解。”
王燚几乎脱口而出,“她...”
“别说了。”王彦东深呼吸,平静的脸上,逐渐出现裂痕。
警局内的人呆在原地,年长的警察握紧手中的笔,直觉告诉他这事没那么简单。他瞧了眼小崔拿来的受害人笔录,从内容上看,和证人的描述几乎一致。
年长警察揉了揉太阳穴。办案多年,分明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淮滨市的头号老板,但他却丝毫没感觉对方难搞,反而是刚才离开的那位,陈述内容没半点漏洞,用一句话就把王燚逼上了死胡同,才是真的,不一般。
而且她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封鹤。
肖牧野靠在病床上,盯着输液管看了不知多久,门被推开了。
封鹤将外套丢在隔壁床上,居高临下站在对方面前,指了指输液管,“周南走多久了?”
“1768滴。”肖牧野边说着边试图起身,却被某人一下按在床上。
封鹤的脸色不好,肖牧野以为她在警局被王燚为难了,于是下意识问道:“你,没事儿吧?”
“呵。”没想到,对方却嗤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你该担心打人那位。”
“我不担心他。”肖牧野悬着的心脏终于放下来。。
“你和王燚认识。” 封鹤揉着太阳穴,拉开凳子坐在他身边,语气平淡。
肖牧野心脏咯噔一下,忽然抬头,“他是我同学。”
她轻轻“啧”了声,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继续编。”封鹤眯着眼睛,食指在他手边塑料针管上敲了敲,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你们以前就认识。”
肖牧野呼吸滞住,而对方眼底平静,似乎早早就看透一切,她盯着他的眼睛,“让我猜猜看。”
“比如,王燚,不是王彦东亲生的孩子。”
“再比如...”封鹤猛地抬眸,对上肖牧野的目光,目光灼灼,“当初王彦东想要收养的人,其实是你吧。”
“他嫉妒你,也想成为你。”
肖牧野眼底慌乱,手心渗出汗。
在察觉到对方反应的瞬间,封鹤的嘴角终于翘起。她眸色深邃,像极了一片海,而此时此刻她的目光,似乎已经将他完整地吞没进入,那片海里。
“看来是猜对了。”封鹤起身,抚平衣角,抬起手,一寸寸靠近肖牧野,缓缓按下他身后的呼叫按铃,平淡道:“护士,拔针。”
肖牧野心脏狂跳,不只是因为这人猜对了。
他不止一次在学校红榜上看见高居榜首的人,那照片褪了色,已不再能够看清楚,只能看个模糊大概的轮廓。与封鹤相处的每个瞬间,他都觉得两人之间永远像是隔着一层雾,直到此时此刻,她面对着他,就在现在,他终于能够看清这张脸。
封鹤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座山。
肖牧野曾经无数次听赵鹊炎说过,封鹤在淮滨十中,或者说是,放眼前后五年,她都是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护士拿着输液袋走出病房,房间即刻变至安静。封鹤低下头,目色恢复清明,“不过这些都和我没关系。”她摊了摊手,淡淡道:“还钱。”
故事的转折来得太快,肖牧野甚至没反应过来,他低声“啊”了声,转眼就被某人一句话打回现实,“王燚赔给你那医药费,咱俩怎么也要a一下吧?”
封鹤坐回座位,拿出上衣口袋里的真知棒,无奈摇头,“我可是为了你,特意坐黑车跑回来的。”
“哦,哦。”肖牧野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尴尬道:“我...现在没钱。”
对方挑挑眉,叼着棒棒糖,上下打量了肖牧野一番,点了点头,“行,那到时候记得还啊,不然我可就...”
“封鹤!”肖牧野知道这人就没安好心,他从床上跳起,捂着自己大腿的伤口:“嘶...”
不起身不知道,这一动起来还真是疼,他索性彻底放弃挣扎了,“封鹤你这人!”
封鹤指了指他的腿:“我看了,就属这里伤得最严重。”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宿管那儿乱报肖牧野名字被发现那事儿,不禁笑了。
“笑什么?”对方声音发闷。
封鹤神色如常,像是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语气轻缓:“我笑你平时跟个恶犬似的,挨了揍也不知道吭一声。”
“吭声他就能手下留情?”
“不能。”封鹤毫不留情回答。
“那我还...”肖牧野刚想反驳,但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他心脏一滞,猛地抬头,却对上封鹤半开玩笑的目光。这人依旧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她半靠在椅背上,神色懒怠,“不过,我会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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