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听了阿龙的话,又看了看闹脾气的娟子,重重叹了口气道:“阿龙,这点你尽管放心!我们都会保护小娟的。其实刚才你如果真的不出现,我也会立刻过去将小娟拉上来。而且,小娟行前也一再确定过,以她的水性淹不到自己。”
这次按计划小虎肯定是要一起跟来的,可是在救人这一环节,为避免小勇有依靠他的侥幸心理,星星就被安排成了小虎的首要营救对象,而小勇只能自己第一时间依靠自己全力救妹妹。不过小虎和星星也在时刻观察着小娟这边的情况。
阿龙刚才关心小娟的话,让小虎很感叹,虽然他对阿龙感到如此陌生,但是这果然还是自己那个兄弟,不论变成谁、有着怎样的记忆,不变的是那份对家人的责任。
虎子最是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平日真是打心底地里疼爱自己的小妹。虽然小勇性格高敏感,有时让爹娘只恨儿子内向懦弱,但对妹妹的照拂却从未打折扣。
思及此,小虎以为小娟刚才因为呛水和哥哥闹脾气,赶忙出言缓和道:“娟子,你不知你哥一直自责,自己得病后,家里为他治病变得更不富裕。你是家中最小,本该像听南那般无忧无虑的年纪,早早就跟着大娘出摊赚钱,小勇明面不说,私下总觉得对你亏欠甚多,总拜托我多罩着你,他疼妹妹是刻在骨子里的。”
其实小虎每次没眼力见地当着小勇提及和听南的玩闹,小勇默默听着总会想起小娟,内心泛起苦涩。这样细腻的心思,哪是小虎这样粗线条的“阳光开朗大男孩”能明白的。
不过阿龙出现之后,这样的心思可能也让小勇多个方式能诉说分担出去,所以阿龙才将小勇对妹妹那倾心的关照,完整地复制了过来。
听南正是根据阿龙首次出现的情境,加上小虎那次提及小勇对妹妹的疼爱,猜测出了小勇和阿龙之间紧密链接的桥梁——对家人的爱与责任,而小娟或许是其中最强的链接之一。所以在大家共同的计划下,才导演了刚才那出苦肉计。
听南内心却是有着不同的猜测,直觉告诉她,以小娟的心性,她的情绪越是强烈,心思就越是复杂隐秘。恐怕非得是她自己和盘托出,不然就是慧姐也猜不出全貌。
况且只要稍捋一捋阿龙对小娟的反应,就会发现那哪里是哥哥对演苦肉计真吃苦的妹妹的反应?可是眼下……
听南内心稍稍纠结,暗劝自己分清主次:“唉!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只要小娟的心路历程暂时不影响今天的核心目的,只能先放置一边了。绝不是忽略,只是暂时封存,暂时!”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很快恢复头脑的清明,听南发现小娟那丫头听了小虎的话并没有反驳,不禁在心里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这丫头小小年纪,面对误解也不多辩解,这心性放在现代社会的成年人身上也相当难得。当然,不知这是否也与身处时代的社会大环境有关?
决定先放置小娟和阿龙之间微妙的亲情羁绊,听南自然地将话题引回主方向。首先,他们需要明白小勇和阿龙究竟达成了什么共识。
“阿龙,在场的都是关于‘你们’最了解,也是最关心的人。尽管这次相见始于一场苦肉计,但是接下来的对话绝对的真心换真心。我来主要提问记录,我们最直接最坦诚地面对彼此,直白清晰地表达,互不相瞒好吗?”
听南突然严肃郑重地划出基准线,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再去考虑,自己这不到6岁的女娃娃做出的离谱表现,在大家眼中成了什么样。她赌阿龙——一个拥有敏锐觉知、持重内敛的青年男性的人格,又有亲情做桥梁,会明白她想表达的,并会在当下配合。
谁知阿龙展颜笑道:“果然!小勇跟我说,傅家的女娃年龄虽小,但是个不一般的丫头。确实,你的爹娘本就不是一般人物,所以能养育出你这般不同凡响的孩子!”阿龙称赞着,面露善意微笑,在小勇这张熟悉而稚嫩的脸庞上,竟然有种奇异的明朗飒然之感。
听南也没忍住地狡黠一笑,边掏出速记手册,一边眨眨眼道:“最真诚的认可只能通过最大程度的配合才能证明哦!其实,唉……即便得不到你认可我也不意外,这次我们如此仓促计划,实在不是我们莽撞不负责任,甘愿冒着有可能伤害小勇、小娟、所有人的风险。好在你虽然一眼看出端倪也还是出现了。”
听南选择一开头先认错,毕竟她明确感受到,阿龙因为刚才大家让小娟以身犯险,对计划产生了不满情绪。这些对自己的情绪一定得在最初就摊开解决掉。
“不必多言,开始吧。坦白说,我也察觉了小勇最近身体的不对劲,可是我也无法得知所有事情。”阿龙无奈一手轻扶了扶额,困惑道:“他并不会让我有机会知道他不想我知道的。当然我知道小勇并不是防着我。可事实就是,我真的无法完整得知小勇都做了什么。”
“嗯,这点小香也跟我们提过,她最初甚至无法得知你的名字。你却知道关于她的更多事,你们之间信息都是不对等的。至于这身体的所有经历记忆,对小勇来说,也是不共享的吧?”听南虽然已经猜得**不离十,还是要亲口求证。
阿龙颔首回应:“应该是。比如现在我们的对话,如果我不主动告诉小勇,他便无法得知。”
听南追问:“嗯。你刚刚说‘应该是’,是有什么让你不能明确的点吗?”
“不是不能明确。是因为我没有陪伴他们太久。我最初的记忆,相信你们也都知道了,就是前不久打霍黑家那个狗奴才的那晚。当时我迷迷糊糊看到了霍黑那狗崽子想要轻薄小慧,一阵怒火直冲脑门。”
“呵呵,霍黑那狗崽子……”听南轻笑,眉角不自然抖了抖,还是不适应透过小勇那稚嫩清秀的面庞,听到一个‘有为’青年嚣张不羁的发言。
“你还记得迷迷糊糊的感觉产生前后的事情吗?或者是怎么突然开始迷迷糊糊的?还有,第一面你就认得他,立刻确定自己比霍黑还大?”
“那感觉……突然走着发现脑袋涨得很,我先是感觉眼前模模糊糊,然后发现自己扛着满身酒气的爹。现在想想,就好像我也喝多了似得,听东西也不太真切,思考也无法连贯。不过也没等我多想,就得用拳脚去招呼到那对恶霸主仆身上。”
“至于霍黑,我确实一下就认出了他,就像我多次见过他霸凌别人似的。我自然知道自己18,对付霍黑那个12、3岁的小屁孩还绰绰有余。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狗崽子当年群殴小勇,为了只野兔就狠狠把人打一顿?以大欺小欠收拾。”
“等等……你说你18岁?既然你也是位家的,那你是我的……?”小慧突然惊疑地问。
阿龙不解道:“小慧,若论亲缘,我是你堂哥,是咱爹大哥的亲儿子。生父过世后,过继到了咱爹妈名下后是你们的大哥。”
听南和小虎面面相觑,二人从未听位家人提起过还有同辈的亲戚,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小慧身上。听南也被这新局面弄得一头雾水,所以阿龙难道根本不是像小香一样,是小勇幻想出来的非真实人格,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堂兄弟的形象投射?
小慧顾不得回应一众目光,垂首皱眉努力回想起来。阿龙……阿龙……那段还未离开陈府时的儿时恐怖回忆,她全家一直不愿主动提及。那天大伯家来投奔,碰上爹外出打猎。她和娘短暂与亲戚相见说明来意后,为大伯家引荐了主家,当时应该是陈家出于什么缘由并没有留下他们当值。
后来听说位大伯一家在附近相熟的佃农家借宿一晚,本打算第二日等爹回来再见面相商,却在当夜惨遭邻户债主的仇杀波及,全家一夜俱灭,没留一个活口。
回忆至此,小慧抬眸支支吾吾看回阿龙:“当时好像确实位大伯带着个小男孩,叫什么…叫…太久远了,那时我才小娟现在这般大,实在想不起来。可,可是……”她情绪复杂、焦灼、不安、惊慌地看向听南。
“听南,你过来我只能私下与你说,这事爹娘嘱咐我绝不可让弟弟妹妹知道。”小慧拉着听南走远了些,避开众人小声耳语:“那时小勇才两岁左右,从未见过的人如何记得?从何得知?” 小慧又将大伯一家的惨遇跟听南简单交代了。
小慧越说越怕,无法克制脑中的诡异乱想,脑子还没捋出个所以然,身体早一步开始阵阵起鸡皮疙瘩,大太阳底下竟是心口拔凉,头皮连带着左半张脸都麻了。
听南小手搭在小慧冰凉的手上,轻拍了拍,引导小慧平静下来去细细回忆:“也并非得亲眼所见,慧姐,你仔细回忆一下,或许是你爹娘无意间提起被他听去了,也许是什么时候小勇在陈家那时听别人提起过呢?”
小慧断然否定道:“绝不可能。当年我们目睹大伯家临终的惨像,爹万分痛苦自责,这么多年来再无人会提及,小娟也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至于陈家……并无人知晓,更别提告诉小勇了。”小慧说到最后倒变得没那么肯定。
听南深吸了口气,不发一言只默默点了点头,扭身牵慧姐一起走了回来。见听南这个反应,小慧最后那点隐隐期待能被说服的心绪,此刻荡然无存,她眼角泛红背脊轻颤起来。
小慧本是打定主意,今日破釜沉舟,要为将来的诊治缕清原委。没什么精怪妖魔,弟弟只是病了,小时候不好的记忆放大了病症,所以性格大变。只要和神医讲清,调整疗法和药方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一直如此做心理建设,笃定、坚定地,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深夜都如此告诉自己!
可直到刚刚,信念崩塌的感觉瞬间压顶,被按下的犹疑和不解一齐涌向心头。难道这真的是那些怪力乱神的……附身?
小慧依然记得,事发第二日她随父母慌忙去殓葬大伯一家,亲眼目睹的惨象给幼年的她留下了心理阴影,父亲的追悔莫及小慧看在眼里,让她也莫名对大伯一家心怀亏欠与惋惜。所以现在堂哥的出现是来追讨什么吗?而且借着家中唯一男丁的身体?如此这般隐瞒,他有何意图?
浅水真的会淹死人,大家在水边一定要注意安全!6个孩子在水里上演苦肉计,搞不好真得弄巧成拙,家里大人知道了,绝对又是一顿家法伺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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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哪里来的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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