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辛消失的那条巷子尽头正在修路，原本的监控录像大都不能用了，只有路口那一处拍到了画面，只是在那段时间在监控里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出现。
许未盯着电脑屏幕，是木辛在华阳大学等公交车的画面，起初一切正常，画面里甚至没有别人出现，许未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拿起水杯喝水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人在公交车快关门的瞬间上了车。
监控完全没有拍到那人的脸，许未突然间精神抖擞，将前几天木辛回家的监控都调了出来仔细查看，果然，连续几天都是如此，跟在木辛后面上车。
“师傅你看！”
木青云听到许未的声音瞬间清醒，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看着电脑屏幕。
“这个人每次都是在木辛上车之后再上车，而且除了上车的一瞬间其他的监控根本没有拍到他。”
“藏在了监控死角？”木青云盯着画面问道。
“可能是。”
六具尸体的案子还没有结束，木辛又再次失踪，木青云有些应接不暇，只是不停地看着家附近的地形图。
许未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一打开便是和木辛的微信聊天框。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两周前，那天许未正好休息。
【有空吗？天街那边新开了一家烧烤店，一起去吧。】
在此之前的一个月里，每次他休息的时候木辛都会给他发这类的消息，只是许未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一次都没有答应过。
许未没敢再看那聊天记录，转而熄了屏烦躁地将手机扔在一边，起身去接了杯水。
天色渐明，办公室里越来越亮，木青云呆滞地坐在座位上眼神空洞的盯着电脑屏幕，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起身坐在了正在确认案发地周边情况的许未身边。
“许未，六具尸体的那个案子还没有眉目，我闺女又失踪了，两个案子哪个都不能搁下来，所以，辛辛的案子我交给你，行吗？”
木青云眼窝深陷，眼中布满红血丝，他头上的白发扎眼地梳着，一夜之间他似乎老了许多。
许未点了点头，起身去给木青云接了杯水递给了他：“放心师傅，有什么进展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木青云拍了拍许未的肩膀，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许未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胳膊，“师傅，稍微休息一下再去吧。”
木青云避开了许未的搀扶，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放在了桌子上，拿着走哪儿都带着的小皮包拍醒了睡在会议室的一众人，紧赶慢赶地开始了连环杀人案的摸排走访。
许未穿上外套，拉着姜伟眠便去了公交公司。
目前那个跟在木辛身后上车的男人便是唯一的线索。
根据公交车监控里的线索，许未和姜伟眠第二天便锁定了那个连续几天都跟着木辛上车的男人，两个人找准地址便扑了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那人正好窝在家里，看到许未和姜伟眠的证件时震惊了一瞬，下意识想要逃跑，许未三步并作两步便将人摁在了地上。
华阳市公安局，审讯室。
“名字。”
“陈涛。”他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坐在审讯椅上，被拷着的右手手指不断敲击着椅子，晃头晃脑地打量着四周。
姜伟眠还想问些什么却被他笑着打断：“警察叔叔，你们都知道的还问我干嘛！我下午还得去学校，你看你们有什么要紧的就抓紧问吧。”
“3月15号晚上，你在哪儿？”
陈涛脸上闪过片刻的错愕，随即恢复常态，摸了摸鼻尖笑着说道：“警察叔叔，我可是好学生，当然是在学习啊。”
许未不想废话，直接将监控照片放在了他面前说道：“在公交车上学习吗？”
陈涛隐藏情绪继续说道：“那我那天可能记错了吧，那天好像是要去坐公交车找我发小玩儿。”
“发小叫什么名字？联系方式还有地址说一下。”
陈涛明显有些编不下去，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
姜伟眠和许未看准机会不断施压，毕竟还只是一个高中生，表面看着凶神恶煞，其实就是纸老虎，禁不住狂轰滥炸，没一会儿就交代了。
二人走出审讯室的时候木青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脸色铁青，黑眼圈又加重了些，头发乱糟糟的竖着。
“怎么样？”
“就是一小屁孩儿，一听钱赚得多就和不要命了一样。”姜伟眠吐槽着，许未继续说道：
“那人事先给陈涛发了木辛的照片和详细的情况，他就是负责跟踪，把木辛什么时候回家还有回家的路线发给那个人。”
许未的话印证了木青云的猜想，他问道：“和那人是怎么联系的？怎么给他打钱的？”
姜伟眠点了点头：“联系方式现在去查证，凶手用的是现金，据陈涛交代，他做完跟踪的事情之后，那人就告诉他一个地址，让他去拿钱。”
“伟眠，你现在去查一下那个联系方式，申请调一下附近的监控。”许未说道。
姜伟眠应了声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许未和木青云则是一起下楼去了公安局院子里的凉亭里坐着。
下了好些天的雨终于停了，木青云拿出一根烟自顾自地点燃，火星在黑暗中亮了亮，许未看着远处的高楼有些犹豫。
“想说啥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木青云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徒弟，开口示意道。
“师傅，我感觉木辛这案子并不是单纯的想要赎金的绑架案，已经过去两天了，绑匪一次电话都没来过，而且凶手显然是有备而来，盯上木辛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木青云将烟头掐灭，看着远处沉默了许久之后说道：“放手去干吧，我相信你。”说完木青云站起身来便朝着办公室匆匆走去。
许未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打开了熟悉的聊天框，删删打打一番之后将手机揣了回去。
第一次见木辛，他就觉得面前的女孩儿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慢慢地，他发现木辛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越来越像。
他总是在木辛身上看到青梓的影子，可他又很清楚，青梓早已经去世了。
许是木辛的出现在不断地提醒他青梓去世的事实。
许是因为他和木辛相处时总会带入青梓，他知道这对木辛不公平。
如是想着，他便一次又一次地拒木辛于千里之外，避免一段关系的开始。
救护车的声音在耳边渐行渐远，公安局的办公室灯火通明，许未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怔怔地盯着远处的黑暗，片刻之后朝着办公室走去。
姜伟眠已经要到了监控，那人让陈涛去取钱的地方恰好是除夕夜那天放焰火的广场。
二人查看了陈涛取钱当天的监控，只能看到陈涛什么时候去拿的钱，但看不到嫌疑人是什么时候放钱的。
“把这监控给我拷一份，咱再往前看看。”许未拍了拍姜伟眠的肩膀，随即坐到了自己座位上开始看昨天走访的笔录。
*
男人拖着9号的尸体离开了，那仓库再次恢复平静。
“你是……18号吗？”
周围传来了拖动铁链的声音，没多久木辛便看到从隔壁伸出一只骨感的手臂，木辛起身朝那个角落走去，身后的铁链发出闷闷的响声。
她靠近囚笼的那道铁门，除了斜对面的女人，原本蜷缩在角落的女孩们此刻全都跪坐在门前，好奇地打量着木辛这个新来的“18号。”
“18号……是什么意思。”木辛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女生的胳膊，竟是比她的手还要凉几分。
女生得到了她的回应将手伸了回去，靠在墙上叹了口气开口道：“被抓来这里的每个女生他都按顺序标了号，我是5号，刚刚那个女生是9号。”
5号说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极平常不过的事情。
“来这里的女生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的，死亡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运气好一些，听话一些就能活得久一些，运气不好的，不听话的就会像9号一样被折磨到死。”
说话的女生长相妖艳，虽说脸颊处和鼻梁处到处都有伤疤，但却意外地魅惑异常。
“13号说的没错，想要保命就必须得听他的话。”一个细小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说着。
木辛觉得有些冷，她走到一旁的垫子上，把上面的毯子拿了下来盖在身上。
“每次他抓来一个新的女生，这里便有一个人要丧命，他选择杀谁也毫无预兆，这次是9号，下次就可能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5号的声音十分温和，趁那人不在和木辛说了很多平常保命的方法，木辛的意识渐渐模糊，只听到她最后说了句：
“好久没看到外面的太阳了。”
睡梦中，木辛再次听到了男人的口哨声，她瞬间惊醒想要起身躲回角落，只是一起身腿上一麻她便倒在了原地。
口哨声越来越近，木辛听到了囚牢门打开的声音，那人在她身后停住了脚步。
突然她感觉脚踝处的重量消失了，铁链被他嫌恶地扔在一边，转而扛起木辛朝着楼梯口走去，经过木辛斜对面的那个囚笼时，一个女生急切地握着铁栏杆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那人吹着口哨把木辛扛进了别墅，扔在了棕褐色的皮沙发上，木辛迅速坐起身子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别墅内部设计复古感很强，墙上挂着一些抽象的油画，画面暗黑可怖，沙发的旁边便是窗户，木辛刚想起身看看窗外，那人便端着饭走了过来。
“吃饭。”说完便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冷眼盯着木辛。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13号说的话，余光瞥了眼坐在旁边有些不耐烦的男人，转而端起了面前的碗。
碗里的米糊闻起来很香，饶是很饿，她还是记着5号和她说过的话。
“他最喜欢优雅的女生，你时刻都要记住这一点。”
木辛小口小口地吃着饭，原本紧绷着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直到完全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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