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哥,你想这么多做什么。”

蒋燃羽面色红润,脱下轻裘来盖在腿上,一边吃着南瓜糯米糕,一边看着蒋大状踱步。

“我都被安排到县衙做主簿了,再不干点实事怕是连这县衙也进不去了。”

蒋燃羽:“在县衙当值不好吗!还能每日回家……吃糯米糕,你不说我还以为是爹给你求到县衙来的嘞。”

话说这死人的事也并非少见,可这不到年纪的死亡还是少有,况是一连死了两人,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若不有个合理的说法,门牌上也不好登记。

昨日蒋大状便自告奋勇地申请查明李贞的死亡,谁知潦水村全员统一口径:就是这李贞杀妻灭子后**身亡。所有人亲眼所见。蒋大状只得悻悻而归。

话说这蒋燃羽回家后李泽并未回育婴堂,只留覃婆一人镇日骂骂咧咧。不难想李泽未回定然是在守灵。

李泽和李小园坐在李小舟家里,李晏秋也在。

死去的三人一同放在了一个灵柩里——不过是一个人的尸体外加一个小婴儿和一堆烧的漆黑的骨头罢了。

李寂在灵前点了一盏灯。

李小园只是站在一旁:“李泽,你也来点。”

李小舟:“哥,点一盏就行了,他们谁点不都一样嘛!”

“我说让李泽来点!”李小园推着李泽差点撞倒了放随身灯的香案。

李寂把二人拉开:“我爹说的话你没听到是吧?”

“平日爹娘最疼李寂了,他点应该的。”李小舟接着转移话题,“小楼也来信了,他们刚刚在县里立脚,都挺忙的,况且秧秧一个姑娘,守不守灵的都没关系了。明日便下葬吧,不等他们了。”

李晏秋也赞同:“今晚我跟二婶也差不多能把丧服做完了。”

李小园用如同对待不听话的牲口一般的语气:“你只管做你的丧服!”

“你怎么说话呢!”李寂一拳砸在李小园眼上。

李小园眼睛好似被摘下来再按上去一般,突突地跳着,“哎呀”了一会儿整个眼眶都变成了紫色,所幸还能看到。捂着眼睛靠在一边,碍于李寂比自己高半个头也不能动手做什么,嘴上依旧不依不饶:“爹娘是没养他么?”

李晏秋用自己听着都发颤的声音:“小叔也有自己的事要忙,爷爷奶奶在的时候尽心尽孝就好了,也不差死后的形式。”

李寂和李小园面对面:“若是你有意见便下去陪爷爷奶奶,没意见就闭嘴!”

李小园留下一句“打幡喊我”便醉醺醺地出了灵堂。

李寂摸摸李泽的胳膊:“大伯指定是跟赵秃子待久了,只会对别人指指点点,不用理他。”

李小舟想着一切从简,毕竟这死因也不好外传:“要是淮左愿意,那明日便由你来摔盆。”

李泽推辞:“我没有经验,也没见过别人如何摔盆,还是不了吧。”

李小舟像是铁了心让李泽来做这个摔盆的人:“按道理来讲是亡者的子女来摔盆,让亡者安心上路。可小楼不在这,我腿脚也不方便。你也算是长孙,在外人看来也并无不妥。”

李泽看向李晏秋。

李晏秋倒是无心这些习俗:“谁摔不都一样?要我说直接下葬便好了,人死了又不能复生。不过入乡随俗,二叔说的有道理,况且李寂点了随身灯,我明日是要辞灵的,也倒是轮到你来摔盆了。”

李寂顺着二人的话:“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再说了,把盆摔碎就好了。若是我来,爷爷奶奶在下面看到是我这个不省心的子孙来摔盆岂能安心?”

李泽半推半就着答应了明日的摔盆。

第二日午时,村里的小年轻来到李寂家吃白事饭。正逢李家的后辈前来吊唁。说起李家后辈,除了潦水村的三个兄弟家,便是李贞那个弟弟的女儿们了——李晏秋应当喊姑姑的两个妇人。

上香跪拜事毕,其中一个妇人开口:“爹年纪大了,腿脚虽然还利落,可这连日奔波过来也是受罪,就让我们姊妹俩来了。”

李小舟也赞同:“我这腿脚都觉得繁琐,小叔该是以自己身体为重……”

李晏秋找来丧服:“两位姑姑看看大不大。”

大姑姑:“好好好。这是晏秋吧,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小姑姑:“我们上次来还是大嫂葬……”

这话被大姑姑打断:“晏秋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李寂肚子饿了一上午:“姑姑们,先去吃饭吧,等会儿好有力气哭啊。”

这白事饭也是有什么吃了什么,身着丧服前来吊唁的亲戚、只系一条孝带准备抬棺的小年轻、帮忙做饭的叔叔婶婶都讲“这饭真是量大管饱”。

小姑姑刚刚了解到三哥在县里住下了便闻风响应道:“挺好的,大伯在的时候三哥也没少忙前忙后,这以后大家都为自己活着了。欸,怎么不见大哥了?”

大姑姑对李小园的德行早有耳闻:“一会儿打幡是不是还得大哥来?”

李寂:“两位姑姑不了解,这不是爷爷家被烧了嘛,我娘刚刚生完李苍,大伯也不好意思住这边,便在村里赵秃子家待着了,今日人多,这院子本就不大,大伯也是想着出殡前再过来,我带着衣服去把大伯喊过来,然后便出殡。”

李小园昨日躺下后一直睡到李寂来喊人,好巧不巧,今日却是李小园难得清醒的一天,李寂调侃道“大伯还专门为了打幡戒酒一日啊”。

二人回到李寂家,出殡的队伍已经列好了,李寂与李泽交换了眼神。

李小园竟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李泽,一边扛起幡子站到队伍前面。李寂站到他后边,抱灵牌的李寂总是与众不同的——他抱着两个灵牌。李晏秋抱着装有祭品的瓷罐站在李寂后边。

“爷爷奶奶请盆子。”

李泽用毕生的力气将瓷盆举高摔碎,两旁的人连连后退。

哭丧的队伍里喊着“我的爹娘”、“我的大伯”、“我的爷爷奶奶”,似乎那个婴儿并未到这个世上来过一遭。

李小园扛着灵幡,走一步跪一跪,鼻涕眼泪一大把,观丧队伍里的杨与君也有些难过。

独独李晏秋却没有眼泪可落,只是盯着前面的白衣喊“爷爷奶奶、我的小姑”,声音怕是也只能自己听到,想着何时可以结束。

张郁牵着杨与君的手,早上还想着如何让李晏秋在爷爷奶奶离开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看到她如此也宽心些了。

路过村口,李小舟将篮子里的纸钱扬了一部分:“爹娘走好,都走好!”

小年轻就是体力好,一口棺材一气呵成地抬至墓地。而这墓地好巧不巧,就在赵秃子今年新整好的田地里。

行至田头,只抬棺的人和李晏秋以及扬纸钱的李小舟进了麦田里面。棺材放入事先掘好的土坑里,李晏秋将瓷罐放在棺材旁,看着黄土一把一把地将棺材和瓷罐完全盖起来:爷爷是个公平无私的人,早些年也教过自己一些医术,对家里的小辈都很公平,能在这么一大家人的家里当家也是需要有些威望的,可偏偏落得个让后辈议论的下场。奶奶是很疼李寂的,虽然与婶婶们都合不来,可也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最后只得自我了结。还有个落地只有几个时辰的小姑姑,自己也未能了解多少。自己以后也会躺在地下,许是许多年之后,许是明天,可能和张郁躺在一起,也可能自己孤身一人,甚至连棺材也未必有……

向上撒落的纸钱进入李晏秋的视线:小畔小畔,宴坐小池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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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南风起
连载中柳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