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楚王轻声道:“你一早就做好了打算?”

裴桓摆摆手:“没有一早,谁能一早啊,我又不能未卜先知!阿映一通瞎折腾,自己送了性命,也吓的我手忙脚乱,还以为要全族逃命了呢。”

想起刚得知此事时的惊吓错愕,他都开始盘算海外有哪些邻近岛屿有淡水耕地可供暂避了——至少得躲到女皇驾鹤,老郦家讨回祖产,裴氏方有可能返还。

裴大才子窝了一肚子火,既气恼胞妹莽撞,又伤心她壮年惨死。

“半个月前,我御前奏对后不是立刻抹油跑了么,一离开都城我就开始盘算了。你们今日刚离都城,阿璟一直在车中,除了于傅母覃侍卫等心腹,军中尚无人见过他。到时你们沿途请医问药,假称世子高烧,没人知道已换了人。”

郦璟听的紧张,暗咽唾沫。

楚王犹不放心:“还有楚王府跟来的十余名奴婢呢。若魏国夫人有意收买查究,难保不露馅。我听说那严俊晖最喜欢唆使奴婢出告主家了!”

“不会。”裴桓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其一,新朝新气象,那群酷吏们迫不及待要将整座都城的高门显贵收拾一遍了。他们如今就像跌入米缸的硕鼠,忙的不亦乐乎,哪腾的出手来管千里之外的剑南道。其二,魏国夫人倒是心细如发,但她如今自顾不暇了。”

楚王忙问:“怎么说。”

裴桓道:“今日城中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曹王部旧残党打算劫法场。此事已败,小曹王被当场格杀。”

郦璟黯然垂下脑袋。

裴桓:“另一件事,不知谁人暗中谋划,布下好大的障眼法,竟潜入魏国夫人府邸,劫走了清和郡君母女。”

魏国夫人的府邸传闻如龙潭虎穴一般,从她家中劫走她的女儿与外孙女,其难度不亚于从皇宫偷玉玺。

楚王大惊:“何家势力,如此大胆!”

“不去管它!”裴桓不耐烦,“褚承谨被女皇骂了一脑袋唾沫星子,如今闭门思过了。魏国夫人则率领手下爪牙与数百缇骑追出都城,循迹向南追去。一旦过了邓州大渡口,百川分流,就再难追回清和郡君母女了。魏国夫人必定奋力追赶,一来一回少说大半个月难以脱身。那时,你已西行至蜀地了。”

“这是天赐良机,不必多费谋划就能把人换了。你若点头,我这就把阿璟带走,叫覃侍卫把那痴儿抱来。你以后好汤好药的养育那痴儿,也是他的福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要想清楚!”

楚王听着,怔怔落下泪来。

帐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阿耶……”郦璟想要拒绝,他舍不得父亲。

楚王制止儿子开口,看着裴桓一字一句道:“明日我会叫于傅母装病,留几个奴婢照顾她。几日后傅母病情加重,只好带着奴婢们回都城王府休养。其余奴婢则会在途中‘水土不服’,难以自顾,不得不由覃侍卫等人照顾我们父子。”

“对喽!”裴桓大赞。

楚王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轻轻道:“这样阿璟在裴家,也有人照料了。”

裴桓却摇摇头,“于傅母不能去裴家。以她和阿映的情义,不去剑南道照料‘世子’会令人生疑的。等她‘病愈’,重新挑选一批奴婢再赶往益州,就算照料你日常起居也好。”

“阿耶,我舍不得你!”郦璟紧紧抱着父亲。

楚王心如刀绞,他自幼亲缘浅薄,如今世上唯剩独子一个亲人,如何舍得分离。

他强忍不舍,握着儿子单薄的肩头,“你娘拼却性命不要,不是为了叫你畏畏缩缩的活在阴影中,连手脚都不敢伸展的。你要在清天朗日之下尽情生长,长成参天大树,到时……你我父子,就能相聚了。”

他转过头,热泪盈眶的抓着裴桓的手,悲伤的哽咽不能言,“以后阿璟就托付给舅兄了,万事请多担待。舅兄,舅兄,我,我……舅兄!”

裴桓被哭的汗毛直立,他生平最恨这种场面了,啪的甩开楚王的手,火大道:“跟你说多少回了,别老叫我舅兄,我明明比你小了好几岁,把我叫老了要赔钱的!”

说完他一把抱起郦璟向帐外走去,“有什么要带上的叫阿覃送来,以后我们少来往。”

经过楚王时,裴桓低声叹息——“以后自己多保重。”

郦璟咬紧牙关,无声哭泣,这一别不知何年月父子才能相见。

*

数日后。

夜晚的江面寒风阵阵,船桨拍击水面发出有节奏的欸乃之声。

冬意已至,郦璟裹着厚实的皮毛趴在船舱窗沿上。

与父亲分别的这些日,舅父裴桓也没什么可安慰的,只叫郦璟观察沿途风光与水上人家的日常——多听,多看,多思,许多道理要自己领悟,旁人传授不来的。

恍惚间,郦璟似乎回到了母亲身边。裴王妃也总是这么说。

“舅父。”他忽然出声,“阿娘说太后在阿耶身边安插了人手。是不是所有朝中重臣与在外领兵的将军,都这样?”

裴桓对着铜镜与烛火给自己剃须修面,马上要回老家了,总得打扮一下,免得老母亲总觉得他在深山老林里茹毛饮血。

他捂着热帕巾含糊道:“不要纠缠细枝末节,安插人手有什么打紧,寻常商贾都会给外出收账的管事身边放个小徒儿。太后的胜局,在她过去三十年宵衣旰食治国理政之时,已然注定了。”

郦璟不解。

裴桓放下热帕巾,嚓嚓有声的在皮带上磨动刀片,“你阿娘指责太后‘擅废天子,狡弄国器’——可天子是何模样,百姓从没见过。国器是什么,能换一家温饱么。无论皇帝姓甚名谁,百姓都得将辛苦劳作所得上缴一部分给官府,都得白白将自己壮丁送出去供官府劳役。皇帝姓郦还是姓褚,有甚差别。何况褚氏轻徭薄赋,勤政睿智,称得上是位明君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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