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池锐听着声音转过头,四百度近视的眼睛在水雾的蒸腾下显得极为水润,他礼貌地朝身旁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的男人,状作思考,“Do we know each other?”(我们认识吗?)

他的声音不似他们一样深厚,语调轻缓如山间清澈的溪水,细水潺潺间带来无数生机。

“Introduce myself,Idiya.”(自我介绍一下,伊迪亚。)男人轻执起池锐搭在水池边缘的那只手轻吻他的指尖,“We met this afternoon.”(我们下午见过的。)

池锐猛然想到了下午和他对视的那个男人,所以他真的是gay,真的有gay达这个东西,但也不好说,毕竟这次只是个例。

“Riel.”池锐礼貌的回他,顺便将手抽回。

看着Idiya的身体逐渐朝自己靠近,健硕的身体和苍白的肤色遮住了上方撒下的灯光,唇齿碰撞时说出的话语带着诱哄的意味,“We are the same kind of people,right?”(我们是同一类人,不是吗?)

这句话说是试探更像是邀请,虽然场地有些差异,但他像极了那些藏拙的绅士,足够有礼也足够有侵略性。

只是这种侵略性与叶凌不同,叶凌是刚知道喜欢的小孩,新奇地捧着一堆自己最爱的零食一路跌跌撞撞过来也要分享给他,热情真挚,这种侵略只会让池锐兴奋,无底线接纳他的所有。

而面前的人,眼中带有大部分成年人都有的思虑、谨慎、计算,这些当然不算是不好的,或许多年后的池锐也免不了变成这样,但现在的池锐不想思考那么多以后,他只希望自己有幸能拥有叶凌现在的纯粹。

没有人能在一段感情的开始就有足够的自信,能得到的任何回应都是幸运。

池锐将那只他吻过的手贴上他的锁骨,Idiya眼中不自觉迸发出笑意,就在他妄图再进一步靠向池锐时,池锐将他推了出去,水面上漾起一片起伏明显的波浪。

“Yeah,but no.”(是的但也不是。)那张漂亮的嘴里缓缓说出了让Idiya心碎的消息,“I am only sixteen years old.”(我只有十六岁。)

Idiya还想再挣扎一下,他看了眼池锐手中捏着的红酒杯,指着那个杯子不死心道:“Minors cannot drink alcohol.”(未成年不能喝酒。)

池锐挑眉,“yes,so this is grape juice.”(是的,所以这是葡萄汁。)

说着他把杯子往Idiya面前送了点,轻晃酒杯,紫红的液体沿着杯壁流动,淡淡的果味从微收的杯口飘出。

池锐大概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把“心碎”表达得这么明显。

Idiya:“No——!I’m 10 years older than you!”(我竟然大了你十岁!)

强烈的道德准线让Idiya不得不放弃对池锐的搭讪,和池锐道别之后干脆换了个池子泡。

可能……看不见就不会遗憾吧。

池屿落后他半步,看见有个男人朝他弟靠近,本着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心思,他猫在门后看着他弟跟猫一样各种撩人。

见那外国人走了,他才进去,“我还挺好奇,你那同学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他想着池锐刚刚那游刃有余的样子问道:“你撩他了?”

池锐笑道:“那要看你怎么理解了,和他对视?朝他撒娇?偶尔牵个手?你觉得算吗?”

他转过上半身趴在水池边,手中装着葡萄汁的酒杯折射出红紫的光落在池锐一侧的脸上,照得他像是从暗处爬出第一次接触到太阳的鬼魅。

对人世间的一切都抱有好奇和玩弄的心态,最后沉浸在这场游戏里。

池屿翻了个白眼,“行了,在我这还装。”

自己这个弟弟气质是温润的,在长辈面前是乖巧的,给老家的狗崽染了毛他被提着笤帚撵的时候池锐是能边扒着砂糖橘吃边玩手机的。

还记得当年池念刚上户口就没了,按那些老人的想法,这么小的孩子没有专门立个墓碑的必要,池锐当时没闹,只是默默滴答两滴眼泪下来,然后半夜把他摇醒,两人带着铁锹在山边边上挖了个小土包,就那点活儿他还能摔一跤。

小孩子皮肤嫩,那一摔不止崴了脚,还擦伤了手,只是当时天黑他又忙着挖土只是问了一嘴听到池锐回答:“没事。”便没有在意。

第二天池锐死活不开口,家里大人又转而问池屿这才知道昨晚两个小孩勇闯大山边边,看着俩小屁孩这么倔,再加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索性给池念在公墓那买了块儿墓地。

虽然他一直没问过,但那晚摔的那一跤池锐绝对是故意的,其实也有别的方法,但那个时候他们家的氛围已经开始走下坡,十岁的池锐小朋友脑子里只能想着大人不喜欢哭闹的孩子,他们会心疼可怜的小朋友,所以不惜摔一跤见点血。

那几年经常能见到池锐的这种类似于伤敌又自损的行为不由让人想到一部分抑郁症严重的病人的一些自残行为,但当时的他对心理方面根本没有了解,等他后来回想起这些带点偏执的行为的时候,池锐又很正常仿佛之前的那些真的只是小孩对自己需求的一种错误表达。

想和叔叔他们商量要不要带池锐去看一下医生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池屿从一旁杯架上取下两个新杯子,倒上浅浅的一层酒液,其中一杯放到池锐手边,“泡汤浴还是少喝一点。”

红褐色的酒液澄澈见底,入口的酒液层次丰富,漏斗型高脚杯宽阔的杯口让它辛香的气息充分发散,薄荷味混着辛香,直冲脑门。

池锐丝毫没有对酒精的不适应,仿佛之前说喝酒喝不明白的不是他一样,他轻晃几下就仰头喝了大半,“想加点冰。”

“泡着汤浴喝冰酒你也想得出来。”

“池屿,我想他了。”他那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池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谁?”刚喝两口呢怎么快赶上深夜伤感频道了。

池锐没管他继续道:“我想亲他。”

“?!”池屿觉得他猜到了。

“我想强吻他。”

“!!?”池屿紧急叫停,“你等等,你等等。”

这种关系是能这么递进的吗?

“你喝着这两万的酒不想着及时行乐就想着那小子?”

“我这个年纪撒欢了乐不合适,我搞搞纯爱算了。”

“想的倒是清楚。”说着他又是想到了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没和我说啊……完喽,孩子大喽,有秘密喽,哥哥是外人喽。”

“你和你对象亲叫强吻?”池锐没回答反问道。

“那就是没在一起?”池屿迟疑了一瞬,“他那体格,那一身的腱子肉,你强吻?”

回他的是池锐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实际上他想表达的是他俩心有灵犀,内心契合,我想即他想。

但落在池屿眼中就是:你看着吧,我能压过他。

就这一下,虽然池屿心里仍然抱有怀疑但他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弟弟,一身腱子肉又怎么样咱老弟照样不差,之后他看叶凌都顺眼了不少。

池屿抬手看了眼池锐给他买的手表,银灰色的表盘和黑色表带不容易出错的颜色搭配,“泡半个小时了,走吧。”

Old Jones这个品牌的知名度与Grandee齐名,但Old Jones主营机械手表,摄影器材和运动器械这些品类,池屿专门放手表的那个抽屉里有一半是这个牌子的。

而池锐送他的手表这是Grandee上个季度新出的表,这款手表的外观是最基础的款式只是防水深度从原本的50m加强到了100m,腕表直径40.8毫米这个大小跟池屿的手腕很合适,精钢表壳泛起的反光让这只腕表机械感十足和池屿三天两头跑去攀岩滑雪潜水的人设相当适配。

但这款产品和Old Jones同一季度发售而这简单的设计是池屿基本不会考虑的款式,他宁愿去定制这种内核的手表也要把外观搞得特殊一点,所以池锐断定池屿不会有这只表。

其实池锐也有别的选择买更贵的表,但那样的话会超出他自己赚的27万的范围,如果是这样的话免不了“克扣”给其他人的礼物,想想还是要公平一点按照原先的计划买了这款手表。

“行。”池锐起身,光脚踩在地板上,沾湿的真丝浴袍包裹在他的身上,室内柔和的光线在他身上描绘出浅淡的光圈,像是油画上的一幅美人出浴图,于绝佳的光影下显出曼妙的曲线。浴袍下摆滴答这水珠,他走到室内的洗浴间,脱下身上湿掉的布料换上材质厚实柔软的浴袍套在身上。

池锐系紧腰间绑带的动作一顿,好像想到什么转头对池屿道:“刚泡完是不是不能按摩?”

“是吗?我之前每次来都这么干的。”两人对视几秒,最后池屿道:“那咱们明天按?刚好明天咱们到这周围溜达会儿。”

“你不是和你对象说明天能回去嘛,下回来一样的,这么大个店也不会跑了。”

池屿一脸感动,张开双臂就抱住了池锐。

池锐敷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可以了,赶紧走,我边喝酒边泡澡现在有点困了。”

第二天中午他们就开车回家,车上池锐无聊刷了会儿手机。

池锐的生活中可以说是没有朋友圈,“八百年”看一眼,真不是开玩笑的。

这会儿心情好,他难得点开他的朋友圈往下翻了两页,直到他的手指顿住,眼神定定落在他妈的最新一条朋友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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