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呢。”叶凌见江纤尘等在校门口，拉着池锐的手腕快步上前，“你们重高放假这么早的？”
少年身量与叶凌相仿，听见叶凌这么问他有些无语住了，“是你没告诉我你这周值日好吧。”
他长得白净，面部线条清晰，却不像叶凌那么有攻击性，笑起来时眼睛微眯，黑色的眼眸清亮，眼睛时不时看向池锐，带着些好奇，“你好！我叫江纤尘。”
明明在很早以前他就知道池锐，甚至在江纤尘和叶凌打电话时还聊过两句，但为什么好奇呢，这责任全在叶凌。
这家伙聊起池锐的时候不是给他看衣服边角料就是看手，不是头发丝就是两人的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有什么收集池锐周边的癖好。
话是这么说，但这要是换成江纤尘跟叶凌炫耀他也会这么干。
池锐还在心里斟酌该怎么跟他开口打招呼，没想到对方能先一步，他礼貌回道：“你好，我叫池锐。”
天上的云朵是一片一片整齐排列的，鱼鳞一般，暖黄的光束从缝隙里撒下，照得鱼鳞的边缘泛起金黄色，也照得池锐更显温和无害。
江纤尘是个会聊天的，开朗大方不扭捏。
不过也是，和叶凌玩得好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三人边走边聊，身后突然响起了喇叭声。
池锐回头看见那熟悉的车牌号，车辆在三人身旁停下，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下。
池锐有些意外，道：“爸？”
叶凌：“池叔叔。”
江纤尘见他们一人一声，不融入进去显得有些不太礼貌，于是开口道：“叔叔好。”
池州坐在驾驶座后方，笑着朝他们点头，“你们好。”
“我不是说了我晚点过去嘛？”池锐走到车边。
“刚好从这边走，看到你了就喊你一声，直接走吗？陪我去挑点东西。”
“也行。”池锐拉开车门，转头对两人道，“那我先走了。”
“拜拜。”叶凌看着车辆扬长而去消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他搂着江纤尘的肩膀“痛哭”，嘴里还叨叨，“要两天见不到我家芽芽了，呜呜呜。”
江纤尘见惯了叶凌光打雷不下雨的样子，丝毫没有要担心他的意思，低头继续刷着他的手机在想晚上他要吃什么。
不对！叶凌今晚没人陪他还吃什么外卖，他拍了拍还在悲伤的叶凌，敷衍安慰两句，“没事的没事的，还能打电话嘛。你今晚想烧什么菜给我吃？”
作为好友里面单身的那一个，他免不了要遭到叶凌的狗粮冲击，他没少看叶凌跟他炫耀他做的饭和池锐做的蛋糕。
“你好无情，好冷漠，好无理取闹。”叶凌不敢相信在他那么悲伤的时刻，这个人还想使唤他，“你不说烧两顿给我吃，还想我给你做饭！”
“你要是愿意吃，其实也不是不行……”江纤尘倒是无所谓，叶凌要是真想吃他也不是不能做，反正他自己不吃。
叶凌挺直了身板，“真假？”
“嗯。”
“走，超市买菜去。”
“……”叶凌嘴里嚼吧嚼吧，低头沉思片刻，再嚼吧嚼吧，再沉思，他抬头看向安稳坐在对面镇定自若的人，“呃……”
“呃……”最后还是憋出一句，“我要……”
“水”字还没有说出口，江纤尘将已经准备好的水杯放在他面前。
面前的这盘青椒炒肉的颜色是如此暗沉，味道是如此**，又是如此——甜。旁边的干锅花菜像是被炭火燎过，带着烧烤摊上的焦香味和浓重佐料的味道——齁咸。
叶凌一口气将杯中的水喝完，看着他，“你是故意的。”
“不是。”他怎么说也是个少爷，平常跟爷爷一起家里的饭都有阿姨烧，以前他心血来潮做过一次之后爷爷就不许他进厨房了。
老头子活了大几十年，从前也是苦过来的，看不得粮食那么被糟蹋。
他高中住校，也就周末在这儿，偶尔还要去看看他爷爷，月湾山庄这边别墅就没有安排阿姨做饭。
“我很少说这种话，但是，我们还是把这些倒掉吧。”叶凌已经不想救这两道菜了，它们伤到他了，就算他救回来，他也不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太痛苦了他感觉自己的嘴被揍了两拳。
江纤尘低头看了眼手机，“外卖到了，鸡汤喝吗？”
叶凌双手敞开搭在旁边的椅背上，“我先说好，我很挑的。”
“一顿外卖四五百你还有什么好挑的？”
“哦，那行。”
等江纤尘回来，就见叶凌翘起二郎腿跟个大爷似的从果盘里拿了颗橘子。
叶凌接过他手里的外卖，并且十分好心地把手里的半个橘子给江纤尘。
江纤尘想都没想就往嘴里塞，一周前的橘子味道实在不算好，不新鲜的汁液带着夏日室内闷热的感觉，像是水煮橘子一般让人难以接受。
江纤尘骂骂咧咧：“你大爷。”
从原本的校区那边搬过来之后，林巧依经常会陪班里的同学一起跑，今天早上的跑操她依然跟着。
跑操在刚开学那会儿会管得比较严，因为是绕着半个学校跑步，沿路都是学生会站着，每隔一段距离还会有老师在催。只是过了那段时间之后管得就不会那么严，大部分班级不像池锐他们班有老师陪跑，经常会在转弯处停下来走着。
今天的跑操也是，在跑第二圈的时候，前面的A9班明显慢了下来那速度走路都赶得上。更何况在A9前面的两个班级已经跑出去一大截，他们还在慢慢悠悠连带着后面的队伍也不得不停下。
在图书馆大楼旁边的一个转弯处，林巧依跑在池锐和叶凌两个领头的旁边，冲着前面这个班喊：“前面这个班，你们跑快点！”身为老师对跑操队伍进行管理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况且学生会手上拿的那本本子又不是个摆设，跑操表现会算进班级每周的评分，林巧依自然不希望班级被扣分。
A9班的学生一听到是老师在喊，只好加速向前跑，怨言肯定也是不会少，只是平常没听见就当做不知道。
A9班的队尾有两个男生，个儿挺高，一看自己班的队伍加速在追赶前面被甩出去的一大截，喘着还没适应过来的身体边跑边骂：“你妈的，事真多……”“他妈的……”
声音还不小，跟在他们后面领头跑的三人甚至他们班队伍的第一排四个人也有听到的。
林巧依不动声色跑完全程，在主任总结完今天跑操表现宣布解散回教室时，她走到了那班的队尾，找到那两个骂她的。
在林巧依的质问下他们嘴硬不承认，摇着头装无辜，“我没讲过。”
两班同学立马注意到队尾的动静纷纷围了过去，那两个学生身后是一堆人，林巧依身后是一堆人。
池锐和叶凌站在林巧依旁边，看着那两人的神情僵硬的反驳着，眼神还飘忽明显就是在狡辩。
学校跑操第一排都是女生，是考虑到如果男生在前面跑太快女生跟不上。
莫之之和林玲是在第一排的，“你说了，我在第一排都听到了。”
那两人只重复回答：“我没说。”“我没有。”A9的几个男生是和他们关系不错在后面帮腔，“他没说，真的没有。”“我们都没听到。”
百向其在后面和其他女生站着，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为什么吵起来了。班里一个女生问她：“你也在第一排，你听到了吗？”
百向其其他体育运动在班里女生来说都是还不错，高一体育考试在班级女生里排第二大半原因就是她跑步不行，但凡她跑步成绩上去第一肯定是有了。
“啊。”百向其努力回忆，但是跑到后半程基本上就不太关注别人她只希望跑操快点结束，“我后面脑子发懵我不知道啊。”她看着前面他们吵得火热，一时懊恼自己怎么没听到呢。
这在有理的那方吵起架来她是丝毫不会怯场，脑子转得比谁都快。
池锐眼神扫过两人，神情淡漠，“你们没说？图书馆门口那边需要我带你们去站位置找感觉回忆回忆吗？”
两边都没人动手，池锐一向奉行敌不动我不动的理念，这种情况让他不得不遏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对面这个班级没什么话，来来去去都是那两句“没有”，听得叶凌翻白眼，真的无语敢说不敢认。
他心中暗骂一句“什么垃圾”，转脸眼神犀利地看着他们，“没说？我复述给你听。‘你妈的，事真多，他妈的。’”
对面两人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不等他们说什么叶凌继续道：“耳熟吗？”问完又像是想起什么，“哦，少了是吧想不起来，那我再说点？”
他用一本正经的语气，一字一句道：“‘跑跑跑，催个屁，那孙子’。”叶凌眼神鄙视地看着他们，“这回完整了吧？跑一圈气都喘上了还抽空骂人挺难为你啊。”
池锐看着他们那副样子心里不耐烦，皱着眉头说话不似之前淡然，隐隐带着怒气他跟何君有三分像，眼睛微眯比平常多了不少攻击性，开口道：“就你们事多，之前跑操也是，跟在你们后面听你们从第二圈骂到结束。”
他压着心里那股火，不断告诫自己“不能骂人，骂人成我们理亏了”。
他憋着口气，内心的小人已经把这两人摁在地上摩擦了。
骂人还不承认，真的没种。
叶凌注意到他情绪，状似无意将胳膊搭在了池锐肩膀上，脸上神色不改将那只手耷拉在他手臂旁轻轻拍着，嘴上堵着他们问：“骂多了不记得了？”
像是炸起的毛被这人轻柔地捋顺，莫名的池锐心里火气减了不少，他小幅度地往叶凌身上一靠，继续说：“我是近视我不是聋，就你这跟被火燎过的嗓子咱们学校能找出来几个？犟什么？”
两边嘴都没停过，围在那边引来不少人驻足注目，直到那些人被自己班老师催着才两步三回头地往教室走。
A9的班主任在校区内等着没跟着陪跑一脸懵，边听他们说边了解情况。
班主任还是偏向自己班的，A9班的班主任也不例外，了解了大致情况之后对林巧依说：“前两周下雨没跑现在突然跑起来确实不适应。”
林巧依懒得跟她掰扯他们办同学的心理情绪，“不适应就骂人？我们班孩子是什么钢筋铁骨他们就适应了？不适应就骂人？”
班里同学在后面符合道：“对啊，不舒服请假，又不是不让请假，骂人干什么。”
“真没素质。”
百向其混在里面搅混水搅得可欢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你不要告诉我你就只发展了智，发展多了身体机能更不上别出障碍了。”
A9班班主任：“他们确实可能跑慢了，不太适应。”
“他不适应我就适应了？我下雨天还容易做噩梦我都睡不好觉我就跑得舒服了？”
她和稀泥一样混着也没用，眼看着在这逗留的时间太久，教导主任走过来了解了情况。见班里同学义愤填膺，他让那两人道歉这是就算结了，嘴硬到最后到底是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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