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四班正在自习的同学看到二人携手回来时沸腾了，不少人毫不避讳的回头看她们。
“陆南桥，你牛逼啊。”有人喊。
“牛的，是程雅？”这个人不太确定。
“你真是全照程雅抄的？”
陆南桥没理会别的话，只回答了这句，“对，还有不少来不及抄的，如果是程雅的话，分数应该更高。”
陆南桥的话又在班里投下了一颗炸弹。
她不打算解释更多，坐在程雅身边，小声跟她道歉，“抱歉，差点连累你，是我做事欠考虑了。”
“不，”程雅露出如释重负的笑，“今天，是最好的一天。”
还没来得及回答程雅，前座的人已经回身来问陆南桥怎么回事。这一天，陆南桥简直被问到心烦，每节课下课都有跟她相熟或者不熟的人来问怎么回事，连米婷都来了，还有几个自认没怎么得罪过程雅的去问程雅。
陆南桥不愿意说的很仔细，毕竟说多了就难免要提到程明亮，她只是一口咬定都是抄程雅的，程雅就更简单了，她根本就不说话。
李源和刘通一直没有上前，他们觉得这些同学太肤浅了，而她们作为整件事情的策划人——之一，早就已经对一切了如指掌，现在要做的就是看着同学们震惊的目光，体会着满满的成就感。
只可惜陆南桥警告过他们千万不能说这事他们也参与过，不然，现在被围着问问题的肯定也有他们。不能享受当主角那种万众瞩目的快乐，让两个少年多少有点遗憾。
到了晚自习的时候，更有别的班同学来打听程雅到底是谁，当听说就是四班那个傻子后，有震惊的张大嘴巴的，有觉得事情肯定是弄错了的。
直到晚自习最后一节数学课，数学老师讲最后一道题时特意说了第三种解法连老师都没想到，是程雅同学自己做出来的，这漫天乱飞的谣言才被坐实。
晚上放学，陆南桥等程雅一起走，李源和刘通等陆南桥。
刚下楼，四人之间就有点尴尬，刘通还若有若无的试图离程雅远一点，目光不断往别的地方飘着，下意识地想告诉路人我跟她们不是一起的。
“你要走就一起走，要么你就自己走。”陆南桥的态度不怎么好。
“不是、不是，”刘通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这不是你们三个女生就我一个男生嘛，被看见了不好。”
李源也有点别扭，只是没有刘通那么明显。
“你们有话要说，我就先走了。”细腻如程雅，怎么可能察觉不出那两个人的尴尬。
“我跟你一起。”陆南桥一秒都没犹豫就要抛下李源和刘通。
“等等，”李源把她们叫住，走到程雅身边，“那个，以前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其实吧，我也没什么恶意，就是别人乱说我也乱说而已。”
月光皎洁，像是程雅凝白的脸，她犹豫了一下，似乎连自己都没想到跟李源究竟有什么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跟同学一起笑几声算吗？说几句风凉话算吗？
“没事，今天的事，还要谢谢你们。”程雅没有回头，她仰头看着月亮，笑容有点苦涩，就像去年陆南桥第一次在路灯下跟她说话时一样。
今天的路灯也是那样昏黄而温柔，程雅，终于收获了第一声道歉。
“那、那我也对不起，其实我后来想了，他们说的那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着乱说确实不好。”刘通低着头过来，“我以后不说了。”
第二声道歉很快也来了。
程雅笑着摇头，表示没有什么可道歉的。她不想原谅谁，可也想不出一直揪着不放的理由。
“那些题你真都会？那你为什么一直装学习不好呢？”刘通问。
“我家条件不好，没钱供我上大学，我怕我学习好我爸有心理负担。”
连理由都是那么完美，李源和刘通只用了一秒就深信不疑，只有陆南桥知道那不是真的。
陆南桥心里一直有点惴惴不安，因为事情对她而言还没结束，回家之后还要过爸妈那关。
所以她是小心翼翼的开了门，像是这样就能免去今晚的“审讯”似的。
“乔乔？”戴雪娟就坐在正对门口的餐椅上，她旁边是陆云峰。
“爸、妈。”陆南桥在心里哀叹，果然父母齐齐加班什么的是不可能的，“那个，我错了，你们想怎么惩罚，说吧，我听你们的。”
但与想象中的狂风暴雨不同，戴雪娟和陆云峰站到陆南桥身边，语气犹如春风化雨，“你是想帮程雅才这么做的？期末考试那次也是抄程雅的？”
“妈，你气傻了？”陆南桥把钥匙扔回书包，趁机不与父母对视。
自己老妈那诡异的满脸的“慈祥”太吓人了。毕竟戴雪娟才四十多岁，平时保养的好，正是风韵犹存的时候，还远远谈不上慈祥。
戴雪娟没绷住，一脸的春风化雨瞬间崩溃，“想什么呢？问你话呢，你是想帮程雅？”
“嗯。”陆南桥闷闷的回答。
“这件事，是爸妈误会你了。”戴雪娟握住陆南桥的手，似乎在表示她的歉意，“你这么做虽然不对，但目的到底是好的，如果你们能遇上一个郝老师……”
戴雪娟说到一半，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没，是我没说。”
“可是，你明明知道程雅学习不好，为什么要抄袭她？”戴雪娟问。
陆南桥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想不出不把程雅的事说出来也尽量不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傻子的说法，她慢慢脱了鞋，坐在家里的实木沙发上，犹豫了很久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戴雪娟却没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你去年期末考试刚考完就说考得不好，其实你是知道抄程雅的答案一定不会比你自己答考得好，可你还是抄了，是程雅主动给你的答案，而你为了不让她失望所以抄袭？”
就好像旁观了全部事情经过一样，两个中学生之间发生的这点事根本难不倒戴雪娟。陆南桥打了个寒战，有种心事被剖开的无奈，心理医生和刑警的组合，都能破获重大刑事案件了吧？
“可她为什么要给你答案呢？因为她想让你考得好一点，之前你逃课，你爸说如果考得不好就告诉我，这件事被程雅知道了。程雅为什么会知道，你爸说，他回来的时候，一张餐椅被放在了客厅前面，但你没有那个习惯，那天，程雅来咱们家了？”
陆南桥低着头，她也不用说什么了。
“我就说我闺女不是抄袭逃课的人，你看，她是为了帮同学。”陆云峰还挺高兴的，“闺女，做得对，就是事先跟爸妈商量一下就更好了。”
“商量了你们还会让我这么做吗。”陆南桥小声咕哝。
当然不会，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办事方法，他们可能会去找老师说明情况，或者去试着跟程明亮沟通，再怎么也不会任凭陆南桥这样乱搞。但显然，这些办法其实对程雅的帮助都不大，而陆南桥的办法恰恰立竿见影。
“可是你为什么那么不想程雅失望？还有上学期，你每天在家做饭，但并没有剩下什么钱，你做的饭带给程雅了？”戴雪娟却在这里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就算她推理能力再强，也推不出程雅那样四面楚歌的境遇和敏感脆弱的心，“乔乔，你不会，喜欢程雅吧？”
“你跟孩子胡说啥呢？”陆云峰第一个不高兴了。
陆南桥的脸莫名红了，喜不喜欢程雅，这事她从没想过，她只是一心想帮程雅，但当那两个字被说出来，陆南桥觉得仿佛有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喜欢？是因为喜欢？
“回避问题是不对的，我们要做的是找到问题并且解决它。”戴雪娟的目光如钉子一样看了一眼陆云峰，但还是收敛了情绪，耐心对陆南桥说：“乔乔，妈妈知道让你练体育、考警校，你身边都是男生，可能给你造成了一些性别上的错位，可你是女孩子，程雅也是。”
陆云峰如梦初醒一般的打了个寒战。
“不是，我，就是……”陆南桥百口莫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做的这些蠢事确实挺像小情侣的。
“还有，你这件衣服哪来的？我见你穿几次了，但我没买过这件衣服。”戴雪娟问。
得嘞！陆南桥整个人瘫在沙发上，长长的腿支出去老远，她放弃了，不准备抵抗了，敌人火力太强，根本招架不住。
“程雅给我做的。”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啥？”陆云峰的嘴像是啃了个大瓜一样张得老大。
“她寒假去服装厂打工，用剩下的料子给我做的，她也有一件上下颜色相反的，不过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
终于，陆南桥缴械投降，她还是把她跟程雅之间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包括那次遇见程明亮。
她说完，家里一片安静。
陆云峰穿上衣服就要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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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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