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最后一节课，江浣接到程景野的消息：
[周密刚下高铁，我去接他之后再来接你。]
高铁站离学校不算近，于是江浣小跑回宿舍，在衣柜面前徘徊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穿着校服走到门口。
没过多久，程景野的车就开了过来。
上车后江浣往后座一看，就见周密和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后面。
“下午好啊，”周密笑得和之前依旧柔和，介绍身边的人说，“这是秦律师，负责你妈妈那件事情。”
秦律师长得和周密一样文质彬彬，浑身上下都是精英范儿。
经由周密的介绍，秦律师礼貌地和江浣打招呼。
江浣对他点点头，“你好，秦律师。”
他一上来就忙着和后座上的两人说话，忘记系上安全带。
于是程景野自然而然地伸手绕过江浣身后，把安全带拉到前面。
江浣原本因为说话而往后望的姿势顿了顿，视线一直落在程景野系安全带的手上。
车辆行驶在公路上，周密说道：“等久了吧？这里离得太远实在不想开车过来。”
对于这位程景野的好兄弟，江浣一直以来都很有好感，于是连忙摇摇头：
“没有，我也，刚下课。”
周密笑笑，对驾驶位上的程景野说：“我来的路上看到一家新开的餐厅，就等着你带我们去吃了。”
“你还真是不客气。”程景野用车内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要吃也是请秦律吃，你凑什么热闹。”
“你这是和朋友说话的态度？”周密凑上去和程景野理论，“我可是大老远跑过来的。”
程景野目不斜视，“你是来干什么的你心里清楚。”
见他不为所动，周密沉默片刻后对着副驾驶上的江浣说：“他要赶我下车。”
程景野：“……”
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吵起来的江浣在中间手足无措，脑袋短暂得思考片刻后只好拉偏架，对程景野说：
“你不是，老早就，要请他们，吃饭吗？别损了。”
话音刚落，周密就忍不住笑出声。
程景野摇摇头，祈祷着一天快点结束。
.
虽然这趟是带着要宰程景野为目的来的，但十几年的朋友感情在，周密找了家商场里最贵的餐厅。
点完菜，路上没怎么说话的秦律从文件袋里拿出资料摊在桌上，很快就进入工作模式。
他说话简明扼要，为了便于江浣理解，尽量说得口语化。
但依旧有很多专业名词江浣不太懂，周密和程景野就在旁边实时翻译。
等所有的聊完，江浣明白过来这是一套为他量身定制的方案，无论最终的走向如何，对于江浣都是格外有利的。
对此江浣忍不住说：“感觉，请吃饭的，应该是我。”
“没事儿，说不定你妈妈拿了钱后就罢休了呢？虽然几率很小，但不是没有，这只是一个备选方案，”
周密喝了一口水，“再说了，就该程景野请。”
正是因为仅仅一个备选方案就如此用心，江浣心里更是感动，真诚地说：
“谢谢秦律师，谢谢周密哥。”
“没事，”秦律师难得说了句和公事无关的话，侧过头见周密又倒了杯水，冷不丁地说，“别喝了，到时候又吃不下饭。”
周密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有些别扭，“话说太多有点渴。”
嘴里这么说着，还是放下杯子。
菜上得很快，处理完事情后四人开始聊天。
准确地说应该是周密和江浣聊，程景野时而插嘴几句，秦律师安静地坐在旁边。
“是不是快高考了，”周密说，“想好去哪个大学了吗？”
这个问题钱老师问过，程景野也问过，但江浣还是摇摇头，“还没想好，可能去a大，但是专业，还没想好。”
其实学校也是听说是省内最好才考虑的，江浣对于未来还是和之前一样迷茫。
程景野手里拿着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a大好啊，我和程景野也是a大的，”周密笑着说，“我有朋友在a大招生就业办，有需要的话可以帮你问问。”
不好拒绝他的好意，江浣点点头，“谢谢周密哥。”
话题慢慢展开，提及大学周密想起很多有关于程景野的事，大多都是黑历史。
周密说得津津有味，江浣听得津津有味，就连秦律也侧身听着，只有程景野在旁边面无表情。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桌上只剩下残羹冷炙。
离开前周密提议去上个厕所，等他走远后紧接着秦律师也跟着离开。
等到周密和秦律离席，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程景野突然开口道：“你计划去a大？”
吃得正发饭晕的江浣听到这句话沉默片刻，最后点点头。
“这么快就想好了？”程景野侧过头看着他。
有时候江浣真的怀疑程景野是不是在他脑子里装了监听器，怎么他想什么都逃不过对方的法眼。
“我听，周围的同学，都想报这个，但分数线，很高，”江浣想想说，“我发现，几次模拟考，分数线，都能够上，所以就……”
他说这句话没有炫耀的意思，只不过是根据他的条件在众多选择中，寻找一个最优项。
至于这个学校好与不好，专业孰强孰弱，他都一概不知。
程景野无奈地摇摇头，人声熙攘，他只好凑近对江浣说：
“你不用急着去找答案，去问问你自己，你最想学什么，你对什么最感兴趣。”
江浣看着程景野，暖黄的灯光将眼前的人照得十分柔和，不知不觉间，他好像想起了三年前，程景野说过同样的话。
当时他还在新港那片穷乡僻壤里浑浑噩噩，是程景野的出现，给了他生活中一抹光。
也是在这同样的时刻，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高杆上那抹鲜艳的亮色。
见他眼底涌动的情绪，程景野知道江浣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也不再继续引导。
他相信江浣能够自己决定。
看了眼时间，程景野不耐烦地说：“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可能，”江浣回过神，仔细想想说，“拉肚子了？”
程景野忍不住笑，“一拉还能拉俩？”
他的笑略有深意，江浣没看懂，站起身说：“要不，我去找找？”
“不用，”程景野拉着他的手腕，“应该快了，我们去外面透透气吧。”
买完单走出店门外，晚上虽然冷但空气比里面清新不少。
江浣深吸一口气，空气灌进胸腔里，他突然觉得现在很幸福。
有平稳的生活，有聊天的朋友，还有……
还有程景野。
看着程景野站在身前的背影，江浣笑笑，一切都让他觉得很幸福。
想着想着，他看见青石阶上程景野长长的影子，于是走到对方面前踩住程景野的影子。
见状程景野笑笑，“幼不幼稚？”
说完，他往旁边挪了挪，躲开江浣的踩影子攻势。
江浣又踩上去，程景野又躲，一来一回间江浣忍不住笑出声。
玩了几分钟，周密和秦律终于姗姗来迟。
“你们去，干嘛了呀？”江浣忍不住说。
面对他好奇的询问，周密脸色不太好，难得支支吾吾地说了句不太舒服之后就想走。
而秦律师在旁边依旧不说话，垂眼看着周密。
直到对方抬步离开后才和程景野两人告别，紧接着跟上去，刚拉住周密的胳膊就被对方甩开。
行至路口，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他们俩的氛围实在是太奇怪，就连迟钝如江浣都察觉到不对劲。他对程景野说：
“不送，他们吗？”
“他们俩的酒店就在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程景野从脱下的外套口袋里拿出钥匙，“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车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江浣大脑边走边放空，等坐在车上后还是忍不住说：“我觉得，周密哥，好像，怪怪的。”
刚刚在店里还谈笑风生，怎么去了趟厕所就变得冷冷的，尤其是他的朋友秦律师更加冷淡。
“秦律在追他。”程景野淡淡地下了定论。
“什么？！”江浣瞪大眼睛，想听见什么大新闻似的看着程景野，“他们，不是，朋友吗？”
“谁知道呢，变质了吧，”程景野熟练地把握方向盘，把车开至停车场的出口，闸机滴地一响。
原本来看八卦的损友被人看了一次八卦，程景野说话的时候都幸灾乐祸的：“我也是猜的，看刚刚那个状况，估计是表白了吧。”
信息量太大，江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最近几年遇见的同性恋比从前十几年都要多。
话说过来，他有些不理解，“那为什么，周密哥，那么生气啊？”
一直以来周密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平时顶多和程景野假装骂几句，从不会像刚刚那样生气。
“因为他不是啊，”程景野用怀疑智商的表情看着江浣，“世界上的男同又没有那么多，被自己朋友表白，估计是被吓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江浣恍然大悟。他觉得程景野说得有道理，在自己不是同性恋的情况下，被朋友表白确实很恐怖。
想着想着江浣咋吧出一丝不对劲，他好像也被男同表白过，甚至被亲过。
他怎么并没有像周密那么反感。
难道……
江浣猛的抬起头，
他也成男同了？
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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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0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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