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渝脑子里装得是不是水，杨楚可没空管，但显然他这个四哥脑子没进水。
天知道那时候杨楚密聊都还没用，鬼知道为什么莫华清在跟他对视之后连一个“亲爱的你听我解释，这事说来话长”的机会都没给他就揭过了，顺利的不可思议。
吃过饭之后，杨楚跑去船头吹风，莫华清缓步走到他身后，顺着杨楚看的方向看去，茫茫水面上，偶有白色水鸟掠过。
“之后我需要你的解释。”
莫华清的声音很低，但依然可以让人听清。说完莫华清也没停留，转身就走了，杨楚偏头看了一眼莫华清的背影觉得自己下结论好像还是太早了点儿。
之后杨楚看到从聊天频道上飘过柳渝的一句话：
“莫大哥，你吹的笛子真好听！”
果然这个世界的人脑子都有病，离那么远，还能听清，这不明摆着说自己有问题吗？
他想，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黄昏时分，船行至一段水域，水面变宽不少，而在水中央有一座岛，岛上有山峰，高约数丈，植被茂密，离得近些便能看到上面飞檐翘角的房屋，而在岛的两侧都设有渡口。
莫华清看得奇怪，水路所及之处皆为十二连环坞势力所在，如今不知道十二连环坞中的哪一位在这水中岛上建造的房屋。
“那是十二连环坞龙首私宅。”好似猜到莫华清的心思，柳渝语调轻快地解说道，“据说房屋里的灯亮起来时就是十二连环坞龙首回来了。”
莫华清看了柳渝一眼，然后又转头去看向岛上的房屋建筑，轻轻应了一声：“啊，是吗？”
趴在屋里榻上完全不想动地杨楚看到这句话出现在聊天频道上，烦躁的把脸埋到被子里。
虽然事实没错，但果然还是蠢。
杨楚小小的“啧”了一下，想着究竟是对方太低看他，还是他太高看对方了。
不过……
杨楚把脸又扭回来，漫不经心地想：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顺个路。
夜半时分，流水潺潺，随着细微地“哗啦”一声水响，船身微微晃了一晃，好似有人上得船来，柳渝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走到门边，之前他们虽然在夜幕降临时抵达一座小镇的码头，镇上虽有客栈，但是他们却留在船上过夜，原因就是杨楚不知道抽什么风，站在船上远远看了一眼，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观此地与我八字不合，所以我要在船上休息。”莫华清自是跟着杨楚留在船上，柳渝见此，也只得留宿在船上，之后柳渝上岸去镇上买了些饭菜回来，在船上用过饭后，他们便找了一处僻静地方停靠船只，然后各自安歇无话。
如今这夜深人静之时，是有谁摸上船来了吗？
杨楚湿哒哒地从水里钻了出来，然后轻轻松松跳到船上，钟律早已静默地站在一旁给杨楚递上布巾，杨楚接过来随便擦了把脸，瞟了一眼钟律，钟律微微摇头，表示船上没有异动。
也不用杨楚再多说什么，钟律就退开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好像从未离开一般。杨楚踩着泡足了水的靴子看了眼船舱，嘴角上就带了点笑，也不曾放轻脚步，在身上还滴着水的情况下进了船舱。
柳渝屏气凝神地细细分辨着黑暗中的声音，他能听到自己房门口有野兽的呼吸声。
是杨楚的那只猴子。
柳渝暗骂一声，继续侧耳细听，他听到有人“啪嗒”“啪嗒”地脚步声，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水里那般，然后，突兀地停了下来。
这一点让柳渝感到十分疑惑，在确认外面没有脚步声后，他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窥探：
他看到了一张惨白，没有眼白只有黑漆漆地瞳仁惨白的脸，就贴在门外死死盯着自己！
猝不及防之下，柳渝倒抽一口冷气，眼睛不由得向下看去：
没有脚！
在巨大的惊慌之下，柳渝想都不想地就扬起右手，黑暗中乍起一道银光，直直地向着门外那个飘在半空中的惨白人影劈了下去。
然而落了个空，在寂静的黑暗中，柳渝只能听到自己粗喘紊乱的呼吸声，他定了定神再往外看去：
外面什么都没有。
是梦吗？还是他产生了幻觉？
柳渝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手心汗津津的，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却一不留神跟一双黄澄澄的兽瞳对了个正着，脸上感到一阵毛茸茸的触感，然后马上又缩了回去，又把他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就想到是那只叫“不二”的猴子。
他一边擦脸一边就要骂出声的时候，就猛然想到从自己下床开门再到之后，哪怕与自己对上视线，这猴子都一声未出，安静地让人毛骨悚然。
豆大的冷汗从柳渝额角滴落下来，他不敢再想其他，匆匆关门返回，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听到外面有人走动，才打起精神穿衣推门而出。
结果走出船舱，就看到又换上一身粉红女装的杨楚就蹲在船头看他那只猴子手舞足蹈。
听到开门声，一人一猴转头看他，从角度和眼神都是如出一辙，然后杨楚先笑了起来：“脸色这么差，晚上莫不是被鬼摸了脸？”
柳渝本来还好，但是被杨楚这么一说，脸色不由地变了，忍不住上前一步，眼角余光却是看到莫华清的身影，于是硬生生憋出一声哭腔：“难道你知道什么？”
杨楚嗤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去明台寺？”他站起身子，不二猴蹲在他脚边：“当然是因为……”杨楚拉长声音，“我四哥被不干净地东西缠着啊~”
莫华清听到杨楚说起这个，轻咳了一声，面上没什么表情：“你怎么又穿上这身衣服了？”
杨楚抱着越泽看了莫华清一眼，兄弟俩对了个眼神，然后杨楚撇了撇嘴，也没管柳渝脸色如何，叫上不二猴：“走了，儿子，咱们吃饭去。”
等杨楚离开，莫华清对着脸色苍白的柳渝道：“五郎他一贯如此……”他微微蹙起眉头，让人忍不住对他心生怜爱，“所以母亲让他带我出来……你不要太过介怀。”
柳渝瞪大了眼睛，像一只受惊的松鼠：“所以……是真的吗？”
莫华清微微抿紧嘴角，垂下眼帘，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只留下柳渝一人，站在原地，面上阴晴不定。
杨楚抱着越泽站在船头，带有湿润水汽的凉风让他舒服的眯起眼睛，注意力却是转到了背包里那颗古怪的珠子上去。
昨夜他跑出去查探消息，眼下这颗珠子上的说明已经发生了变动：
【缠丝母蛊，西域欢喜教之物】
杨楚一边心不在焉地递给不二猴一个果子一边思考这件事：
十二连环坞势力只在中原地区的水路之上，还远远无法将势力触角伸到远在千里之外的西域，虽不是势力分布所在，但也有探子在西域探取情报。
作为十二连环坞龙首多年，欢喜教对杨楚来说，并不陌生。
这个教派从名字上就非常直白地展现了自己的教宗含义，而“缠丝蛊”是欢喜教一大至宝，中蛊之人会无法自控地求欢，直到蛊虫餍足才可方休。
但就这么个东西的母蛊，据悉已从欢喜教失窃，被人一路带着南逃，但怎么会出现在沅水水底就不可知了。
杨楚心里嘀咕着那番僧大约是来追母蛊，他那个四哥应该就只是无妄之灾的时候，他听到身后有轻轻地脚步声，然后在他身旁站定。杨楚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莫华清，只不过一晚上都没休息好，所以眼下他懒得开口说话，昨天半夜他用轮回珠这个道具扮鬼吓唬了一趟柳渝，早上又特地上门添堵，为的就是让柳渝那些小动作收敛一点，至少要好好跟着他到了滁州才行。
莫华清站在杨楚身旁，伸手拨了一下挂在腰上的沐心火，才开口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怎么又穿上这身衣服了？”
杨楚把越泽放下来让它自己去玩，然后冲莫华清抛了个飞眼：“我喜欢，不好看吗？”
莫华清想说这身衣服并不适合杨楚，但是他却总是觉得穿着这身衣服的杨楚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妖异感。
杨楚微微睁大眼睛：“四哥，你脸红了。”
莫华清：“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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