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周在阳台侍弄花草,遥控器放在脚边的地板上,球赛快开始了,他手上全是泥土,只好用脚趾按遥控器,按一下,时尚频道,全是他欣赏不来的设计;再按一下,电影栏目,满屏黑黢黢的正在播地道战。江周觉得脚都快抽筋了,终于换到了体育台:广州恒大对北京国安。
江周专心松土,不时瞟一眼电视,看了半天一球没进,还不如看地道战呢,他起身刚想换台,不料一脚把遥控器踢得更远,频道也闪回到最初的时尚走秀。
江周;“……”
放在花架上的手机响了,江周看看沾满泥的手,又看看一地狼藉,好容易用小拇指颤颤巍巍地接通电话,陆信优哉游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喂,周哥你干啥呢?”
“忙着呢,”江周每动一下就扑簌簌掉下一块泥,他说:“有事说事。”
“好,”陆信的语速快了一点:“有人找你拿块宝石,哥你忙吧再见啊。”
“等着,”江周抬手拿起第二个花盆,一边说:“这是托人办事,还是下达指令啊,陆首长。”
“又不是我的任务咯,”陆信的声音十分无辜:“你就说接不接吧。”
“你倒是告诉我任务是什么啊。”江周都快被气笑了:“你说的宝石在哪儿呢,拍卖场?博物馆?”
“不是,”陆信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是放在胡氏集团顶楼的蓝水晶——海洋之心。”
“那不就是偷吗,”江周说:“我干这个也太掉价了吧。”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陆信恢复了懒洋洋的语气:“胡氏的安保系统可是世界顶尖的,难道你就不想试试。”
“知道是世界顶尖的你还找我,”江周淡定地端起另一个花盆:“你就是想坑我吧。”
“哪能呢,”陆信说:“你放心,我连方案都帮你想了两个。”
“哦?”土松得差不多了,江周把盆里的花连根拔起丢到一旁:“说来听听。”
“你可以伪装成胡氏集团销售总监的三表姐的大外甥,找机会拿到你小姨的表弟的身份牌,进入公司再想办法搞到门禁卡,顺便一提大外甥的名字是胡桃木。”
江周:“……我能选金丝楠木吗?”
陆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姓胡,叫桃木。”
江周:“这名字听着挺辟邪啊,那第二个计划呢?”
“第二个……危险系数有点高。”陆信犹豫了一下:“你可以绑架胡氏集团的大少爷,威胁他们交出海洋之心。”
江周:“这个听着够带劲儿,大少爷名字叫啥?”
陆信:“叫胡辣汤。”
江周:“……”
陆信:“喝着更带劲儿,那就选这个?”
江周:“我选你个头啊!要的不是宝石吗?我闲得没事绑架人家干嘛,我还不如改名叫江油条,看能不能和胡辣汤套上近乎。”
陆信弱弱反驳:“人家又不是河南人……对了,那你选哪个方案啊?”
江周已经清空三个花盆了,终于从盆里掏出一个弹匣,说:“选第三个。”
陆信愣了愣:“没有第三个方案啊。”
江周吹了吹弹匣表面的土,说:“我的方案就是没有方案。”
江周向来不按常理出牌,陆信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说:“那这活你就算接了?”
电视里的走秀已经进入了尾声,用来压轴的是一套白色礼服:修身缎面高开叉,纯色低领露背裙,难得能符合江周的审美,就是看着有点冷。
拿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弹匣,江周拍拍土站起身,说:“接了,有钱不赚王八蛋。”
五月初的空气还带着凉意,江周站在街边,卫衣外还穿了件牛仔外套,他抬手按了按鸭舌帽,堪堪遮住脸上最引人注目的部分。
马路对面的胡氏大楼看上去和任何一座写字楼无异。但江周知道,看似普通的路灯上设置了红外线监测仪,栅栏后的任何一块地砖下都可能布置着感应器。
今天是休息日,清晨的街道上几乎没车,江周左右望了望,赶在红灯亮起前过了马路。
大楼后是一道不起眼的小巷,在这一带变成CBD商业区后,早先的小摊小贩就消失了,巷子也逐渐变成共享单车的停放点。
江周看似漫不经心走向巷口,一路的行进路线却蜿蜒曲折,像是在躲避迎面走来的透明人。
避免让自己被监控探头捕捉到,这算是雇佣兵的基本功了,侧身避开巷口的最后一个摄像头,江周这才抬起头打量巷子内部,受到高楼大厦的遮蔽,小巷几乎终年不见阳光,只有几道不知通往何处的小门,沉默地分散在道路两边。
江周走进巷子内部,其中一扇门不偏不倚正在胡氏大楼背面,确认四周没人后,江周握住门把手拧了拧,眼前的灰门纹丝不动,只能听见低沉的嗡嗡声从门内传来。
江周扬起头,眼前的胡氏大楼直耸入云,沿楼体设置的通风管道却一路直下,宛如一条连接天空与地面的银色巨蟒。
管道永远是建筑最薄弱的部分,防不胜防,却不可或缺。再高明的设计师也只能在通风系统的出入口做文章,对于管道内部却无可奈何。胡氏已经足够谨慎,通风口离地面足有三米高,但对于江周而言显然不够看。
他退后了两步,看见管道口的百叶挡板微微颤动,呼出嗡嗡低响。
江周转过身,这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他重新戴好卫衣帽子,快步走出了巷子。
直到慈善晚会开始的前一天,江周才再次联系陆信。
“喂。”
“喂?”陆信的语气显然不如之前轻松:“你这半个月哪儿去了!?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吗?我差点以为你失踪了。”
“停停停,”江周把手机挪远了三公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算了,”陆信叹了一口气:“反正你的状况你自己最清楚。对了,任务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江周一句话带过这个问题,说:“对了,你之前说任务的委托人是谁来着?”
“一个说英文的洋老头,联系我时用的还是翻译器。”见江周没事,陆信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事……”江周嘀咕道:“一个外国人,想要宝石却不去拍卖,找雇佣兵干什么。”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陆信说;“说不定他那天睡迟了呢。”
江周也猜测道:“也是,说不定没带够钱呢。”
“说不定开车把挡板撞碎了呢。”
“喂喂,”江周忍无可忍:“你的针对性是不是有点强啊?”
“有吗?我不觉得啊。”陆信说完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你这次可别睡迟了啊。”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们雇佣兵可是很有职业精神好吗!使命必达,有求必应!”
陆信:“这不是东风快递的宣传标语吗。”
江周:“从今天起就是我的了。”
“行吧行吧,“陆信懒得和他小学生拌嘴,说:“那佣金还是……”
“嗯,”江周接上他的话:“先放在你那儿吧。”
“唉,你这可真是……”陆信又开始叹气了:“这都是第几笔佣金了,你什么时候把钱取回去啊。”
“往你账上打钱你还不乐意。”江周乐了:“万一我出事了就都归你了,怎么样,开心吧?”
“你要是出事了横竖给你都烧过去。”
江周笑了笑:“我尽力。”
“去你的吧。”
陆信刚说完电话就挂了,嘀咕道:“这人真是……关心他还不乐意。”
他把手机丢到一旁,眼看着屏幕逐渐暗下去,嘀咕道:“说真的,你可千万别搞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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