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穆野在房间坐立不安，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旖旎。
便签上写下自己套房的房间号，贴在闻以茉的手机上，转身离开。
浴室水汽弥漫，闻以茉站在花洒下面，她双手撑住墙壁，任由水流冲刷，试图洗去内心纷乱。
清醒过后心里不禁懊悔，伸手拭掉脸上的水。
出来时已经不见他人影，她边擦头发，边拿起便签。
“字还挺好看的。”
擦头发的手停滞，这个字怎么跟昨天早餐的卡片这么像。
手机振动一下，她思绪被打断，郑建平罕见的发来一条文字信息，少了几十秒的语音，她有些不适应。
“小闻，不着急回程，好好陪穆总，公司这边你不用担心，算你出差。”
“哼，还挺‘善解人意’的。”她轻蔑一笑，手机扔到床上，懒得再理他。
匆匆收拾一下，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与昨天的风格完全不同。
蓝色阔腿牛仔裤挽起裤脚，深紫色的廓形毛衣，搭配一双简单的白色板鞋。
眼睛有些红肿，不知是因为水进眼睛里还是流泪的原因。
不施粉黛的脸看起来格外娇俏，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肿起的嘴唇，还有高领毛衣都遮盖不住的吻痕。
这些都在提醒着她昨晚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她烂醉如泥的春梦。
“叮咚……”
穆野开门，看到脸上带着微笑的闻以茉一时语塞。
“这个女人，还像小时候一样，这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他默念，要不是见她红肿的眼睛，还真的分不出这微笑的真假。
“早啊，穆总。”她像是来谈生意一样，不过对她来说也确实是生意。
“睡得还好吗？”穆野一句开场白，让原本就尴尬的两人气氛更诡异。
闻以茉笑笑，暗暗吐槽：“睡得好不好他难到不知道吗？他这个参与者不是应该比他还清楚。”
“嗯……一般吧。”
她眼睛玩味地盯着穆野，“一般”二字不知是在说昨晚的睡眠质量，还是说他的技术。
正在喝水的穆野猛地咳嗽，看来被她这调侃的语气刺中。
闻以茉很满意他的反应，像是体会到报复的快感，嘴角的弧度更甚了。
穆野有些理亏，毕竟这种事还是女生比较吃亏，他这个占到便宜的人也不好争辩什么。
“先吃饭吧。”
他贴心递过餐具，菜点的很多，因为不清楚她的口味，他恨不得把餐厅的餐食都点一遍。
闻以茉看着满桌的食物也没什么胃口，连平时最爱的草莓蛋糕都吃的索然无味。
“穆总，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看穆野的表情，显然对吃饭也意兴阑珊，她不想再浪费时间，索性开门见山。
穆野放下筷子，身子往后靠在沙发上，“说吧，想要什么？”
他显然知道闻以茉对他是有所求的，这种招数他见得不少，只不过因为最晚是她才情难自控。
“穆总，这种情况您经历的比我多，想要什么您应该最清楚。”
穆野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点，脸上看不出表情，这几个字无论怎么说出口好像都是侮辱。
“要多少。”
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问出来闻以茉想听到的标准答案。
“100万。”闻以茉双手抓住自己的毛衣边角，心里怦怦乱跳。
虽说进门之前做过无数次心里建设，但是问别人要钱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非亲非故的陌生男人。
穆野定睛看着眉眼低垂的她，此时她紧张到跟刚才调侃他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一百万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让她能为了钱“卖身”。
穆野半天不说话，闻以茉缓缓抬头，“穆总？”
……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目光仍然锁定在她脸上，他没有在考虑这个数字，大脑飞速的在想怎么把她留下来。
“闻以茉，你觉得自己的一夜值一百万？”
他生硬地问着，表情尽量冷淡，但看到她羞得快要滴血的脸时，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闻以茉头埋得更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第一次这么窘迫。
脑袋‘嗡’的一声，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撕的粉碎。
“那要不，我——”
“一百万也没什么不可以。”穆野打断她的话，怕她说什么让自己更难堪。
“不过——”
闻以茉抬头，一脸询问的表情，现在不管他说什么条件，她都能答应，最难的一步已经迈出，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留在我身边，一百万就当预支给你。”
“好。”闻以茉想都没想，瞬间答应下来。
“不问问要多久吗？”
“多久。”
穆野无语，让她问她就问，像是人机对话，她机械地重复着他的问题。
“两年。”
“不问问留在我身边干嘛？”穆野继续询问，想给她反悔的机会。
这次闻以茉没有问，一个男人想留一个漂亮女人在身边还能干嘛。
她懒得给自己找不痛快，两年一百万留在一个帅哥身边，总比油腻的老男人划算。
小流氓和老流氓之间果然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需要我跟瑞海那边交代一下吗？”
“我自己来就好。”闻以茉摇摇头。
“家里边呢，要不要跟家人商量一下。”
听完她苦笑一下，心里涌起万般情绪。“家人，什么家人，吸血鬼罢了。”
“我是孤儿，没家人。”她神色已然恢复如常，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
房间里进入到漫长的寂静，静到微弱的暖风声都有些刺耳。
闻以茉坐在原地，这才细细打量着对面的男人，深灰色的西装裤，黑色的半高领针织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又挺拔。
洗过没吹的寸头看起来干净清爽，微微隆起青筋手不停在手机键盘上敲击。
【陈熙，做一份两年的劳动合同，半小时内送到酒店。】
指尖轻点，合同细节发送给助理，这才抬头看向正在盯着自己发呆的闻以茉。
“好看吗？”
“好看。”闻以茉毫不避讳地夸赞出口，因为确实挺好看。
穆野愕然，恍惚间像是回到了第一次在学校门口见到她的时候。
“茉莉，你都这么大了应该体谅一下爸爸妈妈，我们想赚钱说到底不还是为了你好。”
刚刚因为学籍问题转学来瑞海一中的穆野初次见到闻以茉是在学校的后门。
一个中年女人泪眼婆娑拉住她的手苦苦哀求，虽然长相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但看年纪应该是她母亲。
“你学习成绩那么好，转到哪个学校都可以考上好大学的，你就算帮帮我们行吗？”
廖月轻轻啜泣，看见旁边来人急忙把脸别到另一旁，闻以茉站在她旁边一言不发，只冷漠的盯着看起来有些可怜的母亲。
“妈，我要去上课了，这事儿回头再聊吧。”她说完，用力拨开廖月死死攥着的手转身进去。
穆野和母亲经过她们身边，惊讶于母女两人的状态。
只见过母亲把女儿训哭的，还没见过这种‘大逆不道’的。
两人并排进去，像是感觉到穆野灼热的目光，闻以茉转过头去。
她气鼓鼓地问着，被窥探到**很不爽，“好看吗？”
“好看。”闻以茉转头的一瞬，穆野语气肯定地说道。
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至少在他的审美里，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齐肩的短发，高挺的鼻子，没有任何粉饰却仍然红润的嘴唇，尤其是那双眼睛，冷冷地带着倔强。
她的眼睛像是能洞察人心，脸上挂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表情。
闻以茉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神几秒转瞬又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好看也不能这么盯着看，很无礼。”她伸手拍拍穆野的肩膀，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
闻以茉身高并不矮，接近一米六九的个头在这个南方小城很是出挑，但站在他面前，气势好像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赶紧去上课吧，小朋友。”
她后退一步，看着眼前面生的穆野，自然而然的把他当做高一的新生。
学校长的看的过去的男生少之又少，这样的帅哥更是寥寥无几。
“小朋友……”
穆野克制笑意，他这个高三的“小朋友”头一回有了心动的感觉。
望着闻以茉往高二部快步走去的背影，青春期萌动的爱恋悄悄开始发芽。
“叮咚……”
门铃响起，陈熙风尘仆仆地拿着合同进来，看见闻以茉在房间也并没觉得惊讶，毕竟床头那张迷糊的照片已经不知道摆了几年。
倒是这份合同，制定的细节有些违背常理……
“穆总，您要的合同。”
陈熙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看穆野抬抬下巴指向闻以茉，他这才转头递给她。
“劳动合同。”
闻以茉诧异，竟然是一份完整的劳动合同。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猜到她的想法，穆野嘴唇微张，像是欲言又止。
“没什么。”
她拿起笔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前面的具体内容看都没看。
她竟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本来已经做好躺着赚钱的准备，现在却突然变成一份高薪工作。
合同一式两份，陈熙拿走其中一份。
“穆总，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回瑞海处理一下。”
“好，需要我陪你吗？”这么着急用钱一定是遇到难事，他怕闻以茉应付不来。
“不用了，都是一些小事儿，我自己可以。”
话说出口她有些后悔，穆野这么说是怕她跑掉吗？那她这么拒绝好像不太妥当。
“呃，如果您有时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她继续补充道。
“没有。”
……
闻以茉被噎住，没空还问了干嘛。
陈熙看着暗暗较劲儿的两人，站在旁边憋笑，毫不意外地收到穆野的白眼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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