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圣殿

很快,他们走回了城邦,莉莉丝跟在弥赛亚后面,朝着城邦内陆方向走去,房子越来越密集,石子道路也越来越窄。道路两旁的人看到他们,纷纷露出笑容,无论童叟,还伸出手打招呼。

弥赛亚依旧面容平静,眼睛映着天空的蔚蓝,只默默看着前方。被如此夹道欢迎,莉莉丝倒兴奋起来,也朝路人微笑招手。还从没那么多人对她如此热情呢,她感觉非常不错。

“上帝与我们同在!”

“神使,我们都相信上帝的存在!”

弥赛亚波澜不惊,但是莉莉丝甚至开始和他们逐一击掌握手了。渐渐地,她甚至走到了弥赛亚前面,又时常被人群包围落在后面,他经常驻足等她。

很快他们便来到圣殿,这里的圣洁气息让身为恶魔的莉莉丝颇为不适,但好在她还可以稍加抵挡。他们来到一个房间,三个孩子躺在洁白的床铺上,一个憔悴的中年男子在他们身边祈祷:

“主啊,我一生虔诚,我的孩子却遭如此劫难,请您可怜您的信徒,救救他们……”

莉莉丝心虚起来,弥赛亚告诉男子:“这位是莉莉丝,擅长驱逐噩梦。”

然后他看向莉莉丝,莉莉丝上前一步,对那三个孩子的父亲说:“对,请让我来照看孩子们。”

“好,莉莉丝女士。”

男子让开了,莉莉丝俯身看向三个孩子,他们在远离恐惧的深梦中睡着,看来是弥赛亚做的。他肯定也能治愈好他们,为什么如此执着地要找她来?

莉莉丝伸出手,指尖轻触他们的额头,一团团黑气被吸入她的指尖,她直接抹去了他们那晚的记忆。梦魇驱散,三个孩子逐渐醒来了,那位父亲赶忙上前,与他的孩子们拥抱在一起。

莉莉丝默默退到角落,生怕又把他们吓晕过去。弥赛亚没有关注莉莉丝,他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

莉莉丝一直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眼睛却没有聚焦。突然,她想到这是离开的好机会,她估算着自己瞬移和长距离穿梭的速度,觉得趁弥赛亚不注意应该能跑掉。

莉莉丝立即发力逃跑,一瞬间她就要遁入虚空,但是却撞到了无形的墙。发力被打断她一下失去了平衡,摔在了地上,吃痛地嗷叫了一声。弥赛亚、孩子们以及孩子的父亲都看了过来。

“莉莉丝女士,你没事吧?”那位父亲问。

“没、没事,脚滑了一下。”莉莉丝从地上爬了起来。

“既然孩子们都没事了,那我与莉莉丝便先离开了。”弥赛亚道。

父亲热情地感谢并送他们出了房间,莉莉丝依旧跟在弥赛亚身后。弥赛亚带着她一路离开长廊。

“我们要去哪里?”莉莉丝问。

来到了大堂,莉莉丝停在一处精美的壁画前。壁画上是天堂中的景象,中心的人头部笼着一层朦胧圣光,是至高无上的神明,祂的身边是众快乐美丽、身姿轻盈的天使。

她不禁好奇地问:“上帝的头部真的有一团圣光吗?”

弥赛亚摇摇头,说:“我没有见过祂的真身。”

“你们不是祂最爱的孩子吗?”莉莉丝问,连他们都没见过?

“上帝是慈悲博爱的人,万事万物皆存于祂的心中,我们在祂心中与别的造物无异。”

“我倒不那么觉得,爱每一个生灵等于什么都不爱。”莉莉丝发表自己的见解,“万事万物在祂眼中都是平等、都是一样的话……说明祂不在意它们的任何区别,即不关心它们的存在,多么冷酷无情。”

弥赛亚眼睛缓缓转向她,与她对视:“也许祂不喜欢地狱和恶魔。”

不知道为什么,莉莉丝觉得他暗有所指,他在说上帝不喜欢她?她压下怒气,无所谓笑道:“我才不在意祂喜不喜欢恶魔,我也不需要喜欢祂。”

“我需要提醒你,这里是圣殿,我们说的话可能正被祂听着。”弥赛亚提醒。

莉莉丝立马狐疑地四处看,决定不再谈论自己的创造者,而把目光落在离上帝最近的光明纯洁的六翼天使身上,好奇地问:“那是路西法陛下吗?”

“是的,他曾经名为‘路西斐尔’,他在地狱过得如何?”

“我觉得他过得很好,他是地狱的王,怎么可能过得很糟呢?”莉莉丝说,“你知道他为何反叛天堂吗?人人都说他是因为傲慢不服从上帝。”

“为了萨麦尔、别西普、贝尔芬格、埃斯蒙德、彼列……”弥赛亚不再说。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又是为什么堕落的呢?”

“萨麦尔因为别的天使工作慢拖累了他而动怒,别西普偷偷吃光了庆典上要分享的食物,贝尔芬格觉得工作劳累擅自旷工,埃斯蒙德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子,彼列说了一个他不喜欢的天使的坏话。”

确定弥赛亚说完了,她讶然:“就、就这?”

弥赛亚点点头,说:“他们的行为违反了天堂真善美的戒律,因此被惩罚,而后心生怨怼。最后,他们说服路西斐尔,跟他们一同反叛。”

“有没有可能,是天堂的戒律太严苛了?一个有感情或是理智的生物,怎么可能永远不会疲惫、怨怼?”莉莉丝直抒胸臆。

弥赛亚看向了她,她忙摇头笑道:“开玩笑的,确实是他们的错!他们是上帝用最美好的事物创造出来的天使,不应该愤怒、贪吃、偷懒、动情,要坚守戒律,保持身心的纯洁。”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我很高兴看到这一点。”

莉莉丝心想天使真好骗,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道:“当然!那么好的戒律也应该在地狱大加推广!堕天使们也应该为自己的行为忏悔反省,我回到地狱后,一定向他们谏言,帮助他们改邪归正。”

弥赛亚嘴角扬起轻微的笑容,赞许地点头。

“不如,我现在就回地狱,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跟他们分享这世间最美好的品德了!”

“莉莉丝,你虽是个恶魔,但尚有理智、悟性很高,那我便在这里静候佳音了。”

“嗯!那么再见了,弥赛亚!”莉莉丝挥挥手,“一有进展,我就会来告诉你的!”

“好,再见。”

莉莉丝身影消失,遁入了虚空中。她一路全速穿梭,直到进了地狱之门,才敢减速。直到这时,她还不敢相信,这样她就摆脱了弥赛亚。

路过第一重地狱,莉莉丝投入了血之海中,血水立刻浸润她全身。大蛇也很快醒了过来,并在记忆断片中发现了异常。

“发生什么了?我记得有一个天使靠近我们,我想提醒你,但……”它的声音在莉莉丝脑海响起。

大蛇回想着,当时自己身体立刻僵硬,不受控制,变回了莉莉丝手腕上的蛇形手镯,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莉莉丝浮出水面,将自己被弥赛亚教训的事告诉了大蛇。

“你知道关于弥赛亚的事吗?”莉莉丝问,她隐约觉得以后说不定还会碰到这个奇葩。

“知道的不算多,他是一个虔诚的天使,也许不能说是天使,但一定也是出自上帝之手的非凡造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不轻易离开天堂。”大蛇回想着过去数千年的记忆,“即使我在凡界活了许久,也只是从别的天使那听过他的名字,他被其他天使称为‘圣子’。”

“他一定是个堪比炽天使的角色,下次遇到他,我可没那么好运了,我想这段时间我都不应该再去凡界。”莉莉丝一边抱怨,一边回到岸上。

炽天使是天使的最高位阶,是在力量、品德方面最接近至高无上的神的生命,他们最显眼的标志既光辉洁白的六翼。路西法、萨麦尔等堕天使,曾经也是炽天使。

看到漫山遍野蠕动爬行的低阶魔兽,莉莉丝恼怒道:“这些魔兽怎么都杀不完,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

莉莉丝跃上半空,手中出现了一条荆棘长鞭,鞭子落下,甩出一道雷鸣,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沟壑遍布。

确认视线范围内都没有令人讨厌的魔兽后,莉莉丝才停手。这时,她注意到一个高阶恶魔正朝她飞来。

第一重地狱新的主人,恶魔君主芙卡洛。她有着一身如海雾一般的灰蓝色皮肤,光滑细腻,五官艳丽魅惑,让莉莉丝想到深海中有着绝美歌喉的海妖。

“莉莉丝女士,怎么是你?”芙卡洛非常惊讶,她虽然不了解莉莉丝,但是有听说过莉莉丝不喜欢地狱原生恶魔。

“我看它们不顺眼。”莉莉丝回答。

“非常感谢您替我清理这些魔兽,这下它们能消停一段时间了。”芙卡洛面色诚恳,但她在心里不禁疑惑:莉莉丝会那么好心帮别的恶魔清理庭院吗?

莉莉丝哑然,自己竟然无意中帮了恶魔的忙?她决定以后再也不来屠杀爬行魔兽了。

“顺手而已,不必在意。”莉莉丝准备遁入虚空,“我先告辞了。”

看着莉莉丝远去的背影,芙卡洛想着:也许莉莉丝并非讨厌全部恶魔,有机会她可以接近莉莉丝,她虽是第一重地狱的恶魔君主,但此前也没有任何强大的背景,正是需要结交盟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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