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雨中炬火

莉莉丝拿着一根铁丝,伸进锁洞中。其实她根本不会用铁丝解锁,只是做做样子,然后用魔法解开了锁。

外面的守卫都睡着了,这也是她的手笔。她带着阿加莎径直前往阿莱西所在的牢房,然后打开了门进去叫醒了他。他看到莉莉丝,一脸惊讶。

莉莉丝捂住了他的嘴,悄声说:“起来,阿莱西,跟我们离开斗兽场。”

阿莱西犹豫了,他想到至今依旧倒挂在地牢入口的尸体,它们已经彻底没了人形,成了一条布满蛆虫的腐肉。

但是两个姐姐既然走到这里,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想,再怎么样,死在人的刀口下,也比被野兽活活咬死强。他站了起来,跟在了莉莉丝身后。

三人悄无声息走在走廊上,突然,一个气声响起:“你们在做什么?你们要逃跑吗?”

他们看去,是斯巴达克斯。

“是的,你要加入我们吗?”莉莉丝口吻轻松,好似在邀请他一同前去野炊。

斯巴达克斯发现她眼里似乎从没有恐惧和失败,然而现在可不是理解这个奇女子的时候,他忙点头:“当然,我可以替你们抵挡守卫。”

莉莉丝打开了牢房上的锁,斯巴达克斯走了出来。就在这时,一道火光出现了,布鲁斯凶狠大喊起来:

“你们是要逃跑吗?来人啊,抓住这四个逃奴!”

深夜的吼声惊醒了所有人,得知有奴隶要逃跑,整个地牢都苏醒了。

“不好!”斯巴达克斯护在三人身前,“现在没办法了,我们必须把每个牢房都打开,让奴隶们都出来,这样才能跟他们抗衡。”

斯巴达克斯迅速想到了解决办法,凭他们几个是无法与斗兽场的守卫抗衡的,唯一的出路便是说服所有奴隶加入他们。

“好!”莉莉丝迅速回应了斯巴达克斯,顺便将一把斧头递给了他。

斯巴达克斯手持斧头,劈开一个个牢房的门锁,高声呼喊:“都起来,同伴们,难道你们还要在奴隶主的牢笼里苟活吗?让我们联起手来,推翻斗兽场!”

“你们以为乖乖听话就会安全吗,实际上我们早就死了,他们根本不拿我们当活人!”

“今天活着,明天就要喂狮子,自相残杀,难道你们甘心过这样的生活吗!?”

斯巴达克斯先放出了最强壮的角斗士奴隶,他们纷纷踏出了牢房。

“如果有谁胆敢逃跑,罗马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把你们都钉在十字架上!”布鲁斯跳脚大喊。

十字架是罗马的一个死刑,将犯人活活捆绑或钉在十字形木架上,直到犯人死亡为止。许多奴隶死于这项酷刑,手臂被横着打开,长钉穿过两只手掌、两只脚钉在木桩上,是极为漫长的煎熬。

见此情景,更多奴隶们都决意追随斯巴达克斯,他是斗兽场最强大的角斗士,连他的生活都如此艰难,别的角斗士根本没有活路。如今,正是跟随他逃离苦海的最佳时机!

他们选择拿起武器,一些角斗士冲向了布鲁斯。

“去死吧,奴隶主的走狗!”

布鲁斯面露恐惧,一斧头当面劈来,他当即毙命。角斗士们仍旧没解气,继续劈砍他的尸体。很快,所有牢房都被打开了,几乎所有奴隶都加入了反抗队伍,斗兽场的士兵们纷纷躲藏逃跑了。

莉莉丝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整个斗兽场奴隶的暴动。然而,奴隶主的压迫愈发惨无人道,奴隶们的反抗是必然的,即使没有莉莉丝或斯巴达克斯。

天际泛白,曙光出现,伴随着奴隶们的怒吼,庞大昏暗的斗兽场再次迎来一次日出。武器、马匹等纷纷被派出去,在斯巴达克斯的带领下,奴隶组成的队伍冲了出去,向名为奴隶主的毒蛇猛兽发起反击。

阿加莎、阿莱西也跟着队伍开出的路逃跑,但她转身,惊恐地发现莉莉丝不见了。

“莉莉丝!”她呼喊着莉莉丝的名字,但是眼下一片混乱,奴隶和马匹四处冲撞,叫喊声和兵刃声喧闹至极,他们的声音被淹没了。

“阿加莎,阿莱西!”斯巴达克斯策马赶来,“先跟上队伍,追兵马上来了!”

他们只好先跟随队伍离去,阿加莎想莉莉丝一定会没事的,她是一个强大又幸运的人。

此时的莉莉丝独自来到了一片偏僻的郊野,看着身后空旷的平地,她冷冷地说:“都出来吧。”

两个恶魔和一个堕天使从虚空中走出,她挑起眉毛,问:“你们出来追杀我,路西法陛下知道吗?”

“你已经被驱逐了,不再是地狱的一员,我等自然无需为你遵守规则。”

“嗯……”莉莉丝觉得自己被驱逐的实情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但,我总得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追杀我吧?为了得到天堂的庇护?”

“我要得到天堂的力量。”

“我要得到天堂的神兵利器。”

“我要回归天堂。”

原来如此,两个恶魔是为了变强,一个堕天使则是后悔堕落,想要回归天堂。

“你们以为米迦勒的悬赏真的可信吗?天堂最憎恶恶魔,炽天使更甚。”

“但天使们会讲信用,米迦勒大人也非常看重诚信。”堕天使开口,他十分了解炽天使的品格。

……莉莉丝突发奇想,如果她自己给米迦勒送上门,是否能得到米迦勒允诺的好处?

“既然如此,那便开战吧,你们三个一起上好了。”

漆黑的法杖出现在莉莉丝手中,血淋淋的心脏鼓动着,一瞬间亚空间开启,成百上千个魔法攻击开始输出。

乌云涌起,天色渐暗,风暴通天,雷雨滂沱。

奴隶的队伍与罗马城的追兵撕杀着,得益于斯巴达克斯的策略,罗马绝大部分关押奴隶的地方都被推翻了,反叛的奴隶人数越来越大。

阿加莎也获得一匹马和一把长剑,加入了战斗,并不时暗中驱动魔法与敌军对抗。雨幕中,人类溅出的热血迅速凉在了一滩滩雨水中。

阿加莎抬头看向天空,这雨猛烈冰凉,砸在她脸上,但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温热的呼吸和脉搏。这是自由的雨,这是自由的她。她举起剑,再次冲向敌人,为自由而战。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奴隶军队浩浩荡荡离开了罗马城,在一个隐蔽的山间驻扎。阿加莎和阿莱西站在一处显眼的旗帜下,看着来来往往的奴隶,但直到夜幕降临,他们也没看到莉莉丝。

阿加莎有种预感,他们再也不会见到莉莉丝了,而且是她选择了离开。

莉莉丝悬浮在半空,俯视着三个已然败北的恶魔,红发卷入风中,宛如飘摇的炬火。

“既然无力再战,那便就此退下,我或许可以饶你们一命。”莉莉丝冷声道。

三个恶魔面面相觑,随后只得化作一滩黑水,融入地底。

莉莉丝落回地面,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决定不再去寻找阿加莎。他们已然有能力决定自己的命运,自己也该早日完成任务,追杀阿列斯特。

地狱中,萨麦尔通过情报网得知了莉莉丝的位置,也得知有恶魔去追杀她,现下正将此事告诉了路西法。

“路西法,要惩罚这些追杀莉莉丝的恶魔吗?”萨麦尔问。

路西法正在花田中悠闲地浇花赏花,他道:“既然空着手回来,那肯定在莉莉丝那得了不小的教训。不过,莉莉丝仍旧是地狱恶魔、我的下属,而且是因我得罪米迦勒的,这件事我会处理。”

路西法想着,米迦勒的黄金长枪似乎还在莉莉丝身上。那柄神器一经出现,米迦勒必定能探查到,他希望莉莉丝能好好把它放在亚空间中,不要轻易取出。

听到路西法这样说,萨麦尔便也告退了。随后,路西法起草了一则地狱公告,通过众魔的印记传播:

“莉莉丝仍旧是地狱众魔的一员,若有恶魔因米迦勒的悬赏向她发起攻击,同样视作挑衅地狱规则,同样会被逐出地狱。”

然后,他也通过灵性世界发布了自己的布告,告知天堂、凡界、地狱三界:“无论是谁,只要敢因米迦勒的悬赏伤害恶魔莉莉丝,将成为地狱之主路西法的敌人。”

三界中,所有能探查到灵性世界的存在都能收到这一消息。高居天堂的米迦勒也收到了,为此他对路西法颇为不满,要不是他作祟,莉莉丝肯定偷不走自己的黄金长枪。

莉莉丝也收到了两条布告,心中感慨万分。立刻修书通过印记传给路西法:“尊敬的路西法陛下,我适才摆脱了变成罗马奴隶的飞来横祸,现下一切安好。也望陛下寝食安康,万事顺遂,我一定早日归来。您忠诚的仆人,莉莉丝。”

远在地狱的路西法看着虚空中娟秀的金光文字,微笑起来,然后他便继续当起园丁,照看起鲜花来。

时光流逝,莉莉丝打探到奴隶的反抗队伍扩张到了约12万人,她感到非常震撼,当初的星星之火,如今已成燎原之势。

然而很快情况便不容乐观了,他们遭到了罗马军团的反击和围剿,起义被彻底扑灭。由斯巴达克斯带领的勇士支撑到最后一刻,背水一战,但最终全军覆没。而莉莉丝再也没收到阿加莎的祈祷等信息,与她彻底失去了联系。

这一切结束后,莉莉丝躲到一个隐蔽的山洞中,查看自己因交易获得的众多灵魂,细细察看,其中并没有阿加莎和阿莱西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为这些死去的奴隶感到遗憾。好在自己吃掉他们的灵魂后,他们便会成为她的一部分继续存在,这总比落入地狱好。

她决定沉睡一段时间,等凡界太平了,自己再继续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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