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仇旧恨

一杯装着蓝绿色液体的黄金杯子被推到莉莉丝面前,大蛇道:“莉莉丝,这个魂露品质很好,你可以试试。”

魂露是地狱流行的饮品,通常由恶魔的灵魂加工制成,整体是蓝绿色的粘稠液体,喝下去跟看上去一样,非常恶心。但是魂露蕴含着恶魔的强大力量,常常用来增进修为、疗伤等。

看着这杯蓝绿色的饮料,莉莉丝想起从前,她被困在阿列斯特城堡的地下室,要么被放出去折磨,要么被关在铁笼里的艰苦日子。

有一回,她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那个少年使魔出现了,给她带来了一瓶魂露。

“喝下这个,你的伤就会好的。”

她摇摇头,她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意志,不如就这样一了百了。

“别这样。”使魔蹲到她面前,“你以为死了就结束了吗?要是你的灵魂落入他们手中,会更……”

“别管我了!”莉莉丝用仅剩的力气朝他说。

使魔不禁皱眉,浅褐色眼睛倒映着莉莉丝蜷缩的身影,然后他伸手掐住她的脸颊,将魂露灌入了她口中,恶心的液体灌入喉咙,冰冷入髓。

但刚刚饮下魂露,她却只觉肺腑泛出暖意。她将魂露放回桌子上,忽看到一圈圈波纹中,倒映出了另一个恶魔扭曲的脸。

“好久不见,莉莉丝,我以为你早就被魔兽吃光了……”

桌前传来阴森嘲讽的声音,莉莉丝寒毛直立,抬头看去,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恶魔:阿列斯特!

他面带标准的微笑,眼球闪着冰冷的无机质的光。这是莉莉丝异常熟悉的表情,明明微笑着,却非常瘆人,像是饶有兴趣地打量桌上的食物。

放在以前,莉莉丝看到他这副表情,便会立刻下跪求饶。现在她大脑空白了一瞬间,但终究止住了内心的恐惧,没有做出曾经已经刻入潜意识的举动。

“莉莉丝,别怕,这里可是路西法的加冕宴会。”大蛇对她耳语。

她双手紧紧抓着膝盖上的布料,故作镇定地坐在原位。

注意到莉莉丝的恐惧,他故作抱歉:“噢,你在发抖吗?我没想到你还怕我,不然我不会来吓唬你的。”

他俯视的目光令莉莉丝非常恼火,她站了起来,透着面纱平视他的眼睛,警告他:“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阿列斯特无视了她的警告,转而打量起她的穿着。

“与你无关。”

他倾身靠近,莉莉丝告诉自己不要后退,他在她耳边说:“我还是喜欢你从前穿着白裙的模样——你身上的伤疤还在吗?”

莉莉丝斜眼看向他,同样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如果你喜欢,你可以到血之海打捞试试,也许会有我旧身体的残肢。”

“你生气了?请原谅,我无意冒犯。”阿列斯特站直了身体,“血之海是危险的地方,不是走投无路我是不会下去的,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跳海呢?”

黑纱下莉莉丝双眼变得猩红,为什么跳海?真是可笑,这一切都拜他所赐,他居然还问她为什么跳海?

但她压抑了动手的冲动,一方面这是路西法的加冕宴会,另一方面恶魔的直觉告诉她她可能不是阿列斯特的对手。

“哦,我忘了,你以为你能越过地狱的荒野,但是被低阶恶魔当作了食粮,多么可怜……”

“如果只是说闲话,我可没功夫陪你。”莉莉丝冷声道。

“我只是想来告诉你,如果你在荒野呆不下去,你仍旧可以到第四重地狱来投靠我。”

“不需要。”

“呵,我会等着的——对了,经常有恶魔在荒野上失踪,高阶恶魔也不算少数,你要当心了。”

阿列斯特转身离开了,莉莉丝忽然腿软坐回了座位上。

大蛇重新游到她胳膊上,道:“别害怕,莉莉丝,他也在忌惮你。”

“嗯。”莉莉丝摸了摸好友的头,“我有些累了,早点走吧。”

宴会也快要结束了,她趁着无人注意从侧门离开了礼堂,沿着隐蔽的小路潜行。

来到荒野,刺骨的冷风让她清醒了许多。也让她想起一件悲伤窘迫的事实:她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城堡或者别的什么可以落脚休息的地方。看来,今天也依旧得荒野求生了。

刚刚还在富丽堂皇、觥筹交错的宫殿,现在便在坑坑洼洼、荆棘丛生的荒野茫然四顾,巨大的落差使得她心中一阵感慨。

更要命的是,阿列斯特居然知道这一情况,难道荒野上有他的眼线?她不禁环顾四周,但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然后她迅速遁入虚空中,将一切声音和活物的气息都甩开,寻着无人之地。

忽然,她止住脚步,前方的浓雾中,出现了三只倒挂的翼魔。他们的手臂是巨大的黑色羽翼,腿也是长着尖刺的利爪,总体看是长着人头的巨鸟。

黑翼下,他们的身躯活动起来,交叉的双翼展开,他们向后翻将身子正了过来,漆黑的眼眶中,一点发着红光的瞳孔定定看着莉莉丝。

翼魔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即使遁入虚空高速位移,也不一定能甩掉他们。莉莉丝心生悔意,早知道刚刚就不那么快离开万魔殿了。

“大蛇,你要小心别出来。”莉莉丝提醒伙伴,这样提醒的翼魔非常克制它。

“莉莉丝,他们虽行动敏捷,但在力量上绝不及你,尽量近战。”大蛇提醒。

“莉莉丝,现在投降还来得及,阿列斯特大人叫我们把你活着带回去,但可没说不能断手断脚。”黑发的翼魔开口威胁。

“桑德,别那么吓人嘛……”有一头棕色羊毛卷短发的翼魔爽朗笑道,“莉莉丝,我知道你曾与阿列斯特大人有恩怨,但你现在是高阶恶魔,加入我们,他必不会亏待你。”

“不必了,我现在是贝尔芬格大人的代理使魔。”莉莉丝道。

“原来如此……”卷毛翼魔捏了捏下巴,他倒是没想到莉莉丝那么快就取得了堕天使的信任,他很好奇她是怎么说服堕天使让她当代理使魔的。

“贝尔芬格成日睡觉,并不是好主人。”金发的翼魔指出事实,试图劝莉莉丝背主。

“呵,那你的意思是阿列斯特是一个好主人?”莉莉丝冷哼一声。

金发翼魔没有正面回答,说:“地狱的恶魔都一个样,你也是恶魔,难道你真以为堕天使能看得上我们?”

“那也跟你们无关。”莉莉丝回绝。

“唉,真是可惜了……”卷毛翼魔摊开双手,“本来今天我们只想跟你好好聊天的,但是阿列斯特大人的命令无法违背。”

“多说无益。”黑发翼魔展开双翼,旋转飞来。

莉莉丝手中出现一把银色细剑,跃上半空,三只翼魔立刻包围而来。银色的剑光、黑色的羽毛交织成旋风,盘旋而上。这团旋风猛烈地擦过大地,席卷天空,周围的鸟兽听到动静纷纷逃走了。

一番扭打,莉莉丝紧紧贴在了黑发翼魔桑德后背,一剑刺穿了他右翼翅根,桑德尖利鸣叫了一声,坠向地面。

金发的翼魔想去接住同伴,有着棕色卷发的翼魔见伙伴分心,喊道:“莱特,别……”

莉莉丝趁机偷袭了金发翼魔心口一掌,他与同伴双双砸向地面,现在,天上只剩莉莉丝跟卷发翼魔。

莉莉丝将剑对准了他,威胁道:“你们输了,现在就走,你们还能留下一条命。”

卷发的翼魔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自顾自舞动翅膀盘旋着。

“呵,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但我不关心你的品行,我唯一关注的是……”

“一个人类俘虏到如今的高阶恶魔,多么励志啊!力量、野心、智慧你现在都不缺。”

“但你仍旧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你竟然还保有一丝善心——刚才你明明有机会杀了桑德,但你为什么只刺伤他的羽翼呢?”

“这地狱哪个强大恶魔不是踩着无数尸体出现的?善良就是内心软弱,软弱的人在地狱活不久。”他说着又再次凭空倒挂起来,“多可惜啊!原本我还很看好你的!”

“你再啰嗦,我就杀了你,顺便再给他们补刀。”莉莉丝道。

听到莉莉丝这样说,他不打算再过多纠缠,转而说:“那么再见了!莉莉丝,你可要加油啊,我还想着将来有机会投靠你的。”

他俯冲飞下,然后与莱特搀着羽翼受伤的雷恩飞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莉莉丝收回了手中的银剑。

“莉莉丝,看起来也不是所有恶魔都恐惧、厌恶你。”大蛇若有所思。

毕竟地狱成形的数万年来,只有莉莉丝成功从血之海里重生了。恶魔们都慕强,这应该是一个重要原因。它暗暗想着,也许可以留意一下为莉莉丝结交一些恶魔,等合适的机会劝劝莉莉丝。在地狱,再强大的恶魔,总会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

“哼哼哼,那是,我现在可是很强的。”莉莉丝回想起自己战斗的“英姿”,得意起来。

总有一天,她会变得强大无比、位高权重,坐拥自己的一重地狱。莉莉丝暗暗发誓,届时她会把所有恶魔都踩在脚底下,她厌恶的还会多踩两脚。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她再次顶着风在荒野上漂泊起来。

不一会儿,她在边缘的荒野上寻得了一处山洞。杀光其中栖息的低阶恶魔后,她给山洞施加了层层结界,预备在此休息。

加冕宴会和休假加起来有一个月,真正发力干活前,她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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