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家

散会后,莉莉丝便跟着萨麦尔离开。萨麦尔心中并不喜欢莉莉丝,在他看来,莉莉丝的目的太明显了,而且她在伊甸园时,出逃了;投奔地狱后,又出逃过。她的心从来不会归属于一个地方,毫无忠诚可言。

他们来到第七重地狱,萨麦尔打开了地图,他看了半天,最后指着地图边缘的一处城堡道:“这个城堡便分给你吧。”

这个城堡在没有其余恶魔、堕天使活动的角落,条件艰苦,领地也很小。但这些萨麦尔都不关心,选择它的原因是它离第七重地狱的中心最远,也就是离自己的城堡最远。

……不会吧?这个堕天使那么小气!?这么多空着的大城堡,你非得给我选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莉莉丝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然后黑色面纱下,她扬起笑容,憋着气甜美道:“这处城堡看起来很僻静,无人打扰,正是我想要的!感谢您的慷慨,萨麦尔公爵。”

“不客气,毕竟是路西法陛下的旨意。”萨麦尔客气地说。

“那我便先告退了,萨麦尔公爵,清理城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莉莉丝看得出萨麦尔一直对她没好脸色,也不打算热脸贴冷屁股,她遁入虚空潜行,很快便来到了属于她的城堡。

这里因临近第七重地狱的边缘而气流混沌、风暴不止,时常有电闪雷鸣、魔兽咆哮。那栋城堡的黑色剪影扎根在混乱的荒野上,好像在静静呼吸。

院子中有一棵长相怪异、枝干漆黑的树。城墙极厚,上面修建着用于防御的垛口,三层高的建筑便在城墙的包围中拔地而起,四面对称方正,四个角落安置着尖顶塔楼。

看着这座小城堡,莉莉丝想起身为奴隶时,与一个使魔异想天开的谈话:

“艾德林,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使魔浅褐色的眼睛沉静起来,似乎在仔细思考。

“……我最大的心愿是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城堡,无需寄人篱下。”

他的手抓住铁笼的栏杆,声音透过铁笼传来:“不需要很大,但最好比牢房要大。到处都是柔软舒适的地毯,不像铁笼一样坚硬冰冷。”

他环顾周遭的昏暗,再补充道:“城堡里有温暖的壁炉、火苗,永远都是亮堂堂的。”

莉莉丝想象了那个画面,道:“真好啊……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的!”

“哈哈哈,别傻了!”另一个铁笼传来女孩的笑声,“我们永远都逃不开这里的!”

一时,地牢中陷入了平常的死寂。

抚摸着粗糙的岩石城墙,两滴泪忽然从她脸上滑落,打湿了黑色的衣服,留下不明显的深色痕迹。

“莉莉丝,这个城堡该叫什么名字呢?”大蛇问。

“艾德林……就叫‘艾德林城堡’。”莉莉丝说,然后在院子里的立牌上刻下了城堡的名字。

将院子一番清理后,她叉着腰满意地看着这座城堡,笑道:“终于,我莉莉丝不用在荒野上流浪了!”

“莉莉丝,别忘了施加结界,这附近经常有低阶恶魔活动。”蛇提醒她。

于是,莉莉丝为城堡施加了九道强大的结界,布下了重重机关,确保只有自己能通行。要是某些东西硬闯,定叫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她打开大门,走进了城堡,使用法术将城堡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并修复了所有缺口,重新打磨了每一块地板,漆洗了每一件木制家具。

接着她点燃了城堡里每一个壁炉,摆上许多落地铜烛台,点亮了每一个蜡烛。城堡每个角落都遍布着温暖的火光,光线映出窗外,与冷清昏暗的大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为会客厅、餐厅、卧房等不同的场所摆上了不同风格的地毯,在每一个地方,都可以光脚行走。

即使使用法术,等她忙完这一切也过去了好几天。终于,她疲惫地躺到了柔软的床上。

其实成为恶魔后,莉莉丝已经不需要睡觉了,但是这个习惯仍旧很难改掉。然而她还没入睡,城堡外就传来阵阵喧哗。

她起来掀开窗帘,外面聚集了许多魔兽,飞行的、爬行的、钻地的,幸好它们都被挡在了结界外。

“它们在干什么?”莉莉丝甚至试图理解这些头脑简单的魔兽。

“大概是因为火光将它们吸引至此,不然把烛火都熄灭吧?”大蛇问,但它隐约觉得这些火光对莉莉丝的意义非同寻常。

“不要。”莉莉丝拒绝了这一提议,“不就是魔兽吗?看我怎么收拾它们。”

蛇形法杖在她手中出现,她飞到窗外站在了城墙上,对着结界外的魔兽们开始了火力覆盖。

“快滚开!你们这群讨厌鬼!”她骂道。

硫磺火焰、紫色的闪电,毒气等纷纷喷薄而出。很快,魔兽们四散逃离,院子外只剩下许多魔兽的尸骸,以及烧焦味、法术残留的刺鼻气味。

“真是的,我刚清理完的院子!”莉莉丝抱怨地挥挥法杖,将院子外的垃圾都清除,并填补了炸开的沟壑。

忽然一个阴影自漆黑穹顶降落,发出尖利又威严的咆哮,听起来像猎鹰,又像狮子,地面震动不已,莉莉丝定睛看去,一只白色的狮鹫。

“滚开,这里现在是我的领土!”莉莉丝朝它喊道。

它虽然听不懂人话,但是显然认为莉莉丝入侵了它的领地。它咆哮着,挥动翅膀飞到半空,用利爪击打着城堡的结界,结界荡起一圈圈蓝色波纹,看起来要撑不住了。

莉莉丝忍无可忍,举起蛇形法杖开始反击,火焰、闪电、光束密密麻麻朝狮鹫飞去。

在血海中沉睡两千多年的日子,蕴含众多诅咒法术、邪恶魔力的血水重组了她的身体,现在的她凭本能就能释放强大的法术,可以称得上是地狱最快的施术者。

即使狮鹫拥有巨大的翅膀、强壮的肌肉,以它巨大的体型也很难躲过莉莉丝全部攻击。

狮鹫拿羽翼护住自己,高速自旋着,发出尖啸,显然它已经看出这次对手是个强大的恶魔。

“再不滚回你的老巢,就去死吧!”

莉莉丝再次警告它,然后蛇形法杖迸发出不祥的血色光芒。狮鹫不甘地咆哮了一声,转身飞向了黑暗的荒野。

“这些魔兽们应该不敢再来侵扰这里了。”大蛇道。

莉莉丝落回地面,忽然感觉到了堕天使的气息,她抬头看向天空,萨麦尔飞来了,想来是刚才的动静惊动了他。

“萨麦尔公爵?”莉莉丝打了一声招呼。

“发生什么了?”萨麦尔四顾着,这周围的土地坑坑洼洼、无数枯木、岩石、山头都被削开,看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是有恶魔来挑衅莉莉丝吗?但是现在这里只有莉莉丝一个恶魔站着。

“教训了一些不知好歹的魔兽罢了。”莉莉丝解释。

萨麦尔这才注意到,黑暗的沟壑、坑洞内,横陈着许多魔兽的尸体。这里是第七重地狱的边缘,平常少有恶魔活动,这种地方一直以来便是魔兽的活动区域。

他偶然看到,院子中的立牌上刻着“艾德林城堡”,碎石、尘土已被打扫干净,整个城堡看起来像模像样,窗户上还透着烛光。

“看来你对这里费了一番心思,你觉得这里怎样?”

……要不是你给选了这个好地方,我能那么幸苦吗?莉莉丝心里抱怨。

“这是个好地方,萨麦尔公爵,能有这么一个居所实在是我的幸事,我真的很感激您的慷慨!”莉莉丝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萨麦尔从她夸张的语气中听到了阴阳怪气的意味。

于是他也微笑道:“看到你那么喜欢这里,我就放心了,本来还在想要不要给你换一个大一点的地方。”

……换是不可能换的,她就老老实实在角落待着吧,萨麦尔想。

“……呵呵呵。”莉莉丝无言以对。

“那我便不再叨扰了,城堡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向第七重地狱的管事中心提。”

“好的,恭送萨麦尔公爵。”

萨麦尔离开了,莉莉丝回到了城堡中。

休息一晚,莉莉丝离开城堡,通过地狱大门前往凡界。凡界不再是数千年前灰蒙蒙的一片天,高大的树木竞相生长,灌木和荆棘从密布。

她的脚下是柔软的草地,跟伊甸园的差不多。天空呈湛蓝色,风儿带着一丝凉意,全然不似从前那般野蛮混乱。

她在原野上寻找着,很快找到了一些红色、黄色、蓝色的无名野花。也许,她能找到玫瑰等更美丽的花。蛇形法杖出现在她手中,她低空飞行着,最终真的找到了几株玫瑰树。

可惜,眼下正值晚冬,不是玫瑰开花的季节。手中微光显现,她为玫瑰树施加了层层法术,细心呵护,希望下次开会前它们能长出美丽的玫瑰,她好呈给路西法。

然后,她启程回到了第七重地狱的艾德林城堡,白茫茫的迷雾和风暴中,这栋坚固的小城堡静静伫立,每一个小窗都透着明亮温暖的橘红色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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