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看着我,为难又理解地笑了笑,一边捏我手指头。“不会发生这种事。我爱的,是一个高尚的人。”
“没这回事。”
“可是我爱你呀。”
朱利安的表白带来酩酊和愉悦。他热烈欢喜地笑,问是否可以吻我。这次不会相互嗑到牙齿,以后都不会了。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的嘴唇贴上来时,仿佛一朵花盛开,然后数千数万朵花都盛开了。我们干净,单纯地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呼吸。分开的时候像泡沫一样散去。
“说出去可能会被人笑话,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接了一次吻。”朱利安说。
他在阳光下闪烁的眼睛,又大又黑的眼睛。铺满半面墙壁的风车茉莉,风吹过来,一切完美难忘。
我们买了无酒精饮料,去海边看着日落,坐在防汛堤上谈天说地,也接吻,紧紧搂抱在一起。我们聊起另一些阿拉伯女子,结婚生子,安于主妇的命运。这没有什么可批判的,只是她们别无选择。
我运气好,爸爸的控制欲没有强烈到干涉我的感情。他管不了我的。朱利安也说自己运气好,吃穿不愁,可以买球衣球鞋,考驾照,骑摩托车。他生在一个风气开明的家庭里。
最重要的是,我们很安全。
“没有什么值得抱怨,那些都是小事情。”
朱利安用赞同的眼光锁住我,头低下来。
但这个吻被我爸爸的来电打断。他从警署回来,总算可以休息。“你又上哪儿去了?”他问。
我琢磨他语气里的焦躁,猜想妹妹添油加火,给他吹了多少耳边风。
“我和朱利安在一起。”我平静地说。
“谁?”
“朱利安,朱利安·洛基。”
“等一下,你们——”
我没打算详细解释,直接结束通话。可不到五秒钟,妹妹就打电话过来,我说我今天晚上不回家,然后挂断电话,同时关机。
朱利安露出苦笑,“你把压力给到我这边了。”
“你能处理好的。”
“当然,我会做到。”
还是那家海边宾馆。真正的经营者回来了。酷爱旅游的时髦老太太,她刚去西班牙逛了一圈。她看着朱利安黝黑的肌肤,皱起眉毛,说自己才在马德里火车站目睹一起差点发生的恐怖事件。警察的子弹比那人的打火机来得快,汽油没烧起来。
“我很抱歉,夫人。”朱利安遗憾地说,“但不是所有信教的人都这么极端。”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迁怒你,孩子。都怪世界太疯狂了。”老太太切水果给我们吃,她怜悯地看着朱利安,“你一定受过不公平的待遇。”
“我可以克服的。”
“你呢?”老太太又看向我。我愣了一下,朱利安用手指勾住我的,他对我摇头。意思是我不用勉强自己,回答不了就算了。
没事。我默默地说。还有更多挑战在未来等着我。
宾馆一楼,餐厅在临海的方向做了挑空设计,风景一览无余。雕花廊柱被绿植环绕。镂空铁艺灯从我们头顶垂下,在风中微微摇晃。海面上还有最后一抹余晖,夜幕降临。
我坐在椅子上,叹气说:“感觉今晚又要失眠了。”
“没必要,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对付麻烦事情。”
朱利安用餐巾擦嘴。稍顿,他用征询地语气问我,“你今晚真的不回家?”
我瞄了眼邻座,一对姐妹似的游客只顾着摆盘和拍照。
“你和我一块失眠好了。”我悄声对朱利安说,故意用脚尖踢他小腿。
他表情一下子变了。紧抿着嘴唇,喉结滚动。
我没有想到朱利安会做香薰蜡烛。他解释说,自己为了辅助冥想和瑜伽,有时会找母亲讨要精油配方。当然,他也有睡不踏实的时候。
只有小夜灯亮着的房间里,我擦火柴,把他带来的蜡烛点燃。被这股轻轻撩拨鼻腔的淡香所引导,我抬眼注视朱利安的脸。他的轮廓明暗被烛光照得格外清晰,又有雕塑般的硬朗。
“你也会失眠啊。”我坐在地毯上。蜡烛和瓷砖用隔热垫隔开。一簇火光在我们中间跳动。
朱利安跟着坐下,沉思的模样。缓慢眨动的眼睛,睫毛的反光呈现在我面前。我突然像猫一样手痒,想摸上一把。
“我刚进入青春期没多久,家里的男性长辈就和我说,要小心和异国女人发生爱情。”
“哦。”
“他们都受过良好教育,对女性友好。所以不会拿家族清白当借口做坏事。可就算这样,以防万一,还是要警惕和正常人对立的疯子。他们什么都做出来,不只是炸火车站,还会处死别人的女儿和姐妹。”
“怪不得你喜欢把‘安全第一’挂在嘴边。”
“因为这些风险是我带给你的,不是你从你教母那里得到的。”朱利安苦笑,又在我靠过去,头一歪枕在他腿上时怔愣。“哎。”他短促地叹气,拿我没办法,用手指梳理我的头发。
“你就是这样失眠的?”
“然后第二天看见你出门上学,我和你打招呼。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感觉自己像个傻瓜——有什么好失眠的。”
“后来呢,学会做香薰蜡烛后,你的失眠症好了吗?”
“好了许多,最原始的办法最管用。”
“嗯?”
我有些疑惑,又隐隐约约猜到答案。当我转过头,视线撞进他眼底时,那股暗沉而狂野的情绪,仿佛把我心脏攥紧心脏。一瞬间,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删减,删减,还是删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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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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