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
踏入的第一步,迎面而来的不真实感充斥着,秦榆身边白肆年少见地露出胆怯。
他的出现引得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一个个都不敢相信这是白肆年,白总的二儿子竟然会来白老的寿宴,以往都不见他个人影,今晚经突然有了人性?
窃窃私语地众人里有一老男人靠近,他自我介绍着,白肆年毫不理会,绕过他,直至大堂中央,他父亲身边,恭恭敬敬叫了一声:“爸爸。”
秦榆对他这一反常举动一点都不意外,原因说他在白肆年资料过往那一栏中顺便了解了他和他父亲间的关系。
白肆年自儿时开始每天都在遭受父亲的家暴,因此变得心理不正常。
白肆年眼见父亲抬手,他下意识地缩起脖子,白董的手不轻不重落在他的肩膀,笑得令人发慌。
白肆年眼睛不带眨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寿宴前期,不过是虚假地寒暄问候,秦榆身边一会儿来几个人一会儿来几个人,明明都不认识却都对他笑脸相迎,极其谄媚,秦榆一一记着他们的嘴脸。
白肆年只是坐在那里,就有不少少爷小姐围过去,其原因不言而喻。
秦榆对今晚唯一好奇的只有白姻,白姻虽然不受宠但在外界眼里白姻对白董来说是如稀世之宝一般的存在,今天这种场合白姻竟然不在,这太值得深思。
身边来人不断,统统被他婉拒,看似悠闲地转悠着,到底是低估了白府,他从南往北往西去东,哪里都能看得着人,戒备森严,想下手实属不易。
逛到后院见着一女人,怀中抱着个什么东西,仔细听女人在唱着,是首童谣,她长发垂地,在夜间被微风吹起,脖颈有道刺目的疤被珠宝遮掩,身着一身素色旗袍,从身形轮廓看来,这女人年纪不大。
传闻说白董在后院养有一疯女人,这疯女人便是此时眼前人了。
再近些,他清楚看到,在疯女人怀里的竟是白姻,她像六七岁的孩子一样依偎着女人。
“你是跟着小年一起来的吧?晚宴快开始了,怎么跑来这了?”
听到白董声音,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她们,女人将白姻搂紧了些,维恐被他夺去。
秦榆为表歉意浅鞠一躬,随后跟着白董离开。
宴会进行到三分之一,白姻突然出现,她魂不守舍地跟着父亲与各方势力敬酒,白姻今年不过刚成年,她一杯一杯灌下肚,赤红着脸陪笑,说一些甜言蜜语,身体有意无意往各个高管身上靠,最后她被亲生父亲亲手推给了□□。
在陪少爷小姐的白肆年很不幸未能目睹这一幕。
“来,来啊!大家都静一静,叨扰大家几分钟,我宣布个好消息啊,我!白钟天!找到了!我老战友方哥,方昆山的儿子!!方温!!!!”
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秦榆抬头,白钟天的身后,方温,是方温,他还活着,他找到了榆哥,他在对他的榆哥笑。
他身着一身白西装,恍如隔世,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在光亮处,在佳肴之上,他们吃饱穿暖后相隔数个日夜。
陷入久别重逢,他已经忘了,在方温两字前面的是方昆山,方昆山,他杀过的人,他刚逃出来两年后杀的人,他杀了方昆山,他杀了苦寻亲子多年的方昆,方温的父亲。
方温看向他的眼神里有多少仇恨又有多少无奈,仇恨无奈充斥又有多少真情?
秦榆一厢情愿地与他对视,在汹涌的感情中,他生出了错觉,他觉着方温在过去的每个夜晚也曾梦见过他。
方温他本就该站在万万人之上,是秦榆,是秦榆把他从高台之上拉下来的。
“小温啊,我对不住你父亲,我,我给你,给你磕头,赔罪。”白钟天说着就要跪下来,方温扶起他,温文尔雅的贵家公子模样让秦榆有些分不清。
“白叔,我人已经回来了,回来了之前的所有就全当没有发生过,我全都忘了。”
“小温,杀你父亲的凶手我一定给你找到,哪怕把各国翻个底朝天也给你找到,我不给你个交代我也要给老方个交代,我欠你们的太多了。”
他说得声泪俱下,给自己感动的痛哭流涕,方温只是笑笑,顺便帮他擦去鳄鱼的眼泪。
“今晚来的还有各方媒体,别让人家看笑话。”
一语双关,成功让白钟天止住了眼泪。
待白钟天融入人群,方温也下了台,步步生风,将秦榆拥入怀里,他感受着方温心脏的跳动,而自己的无比安静,他后知后觉想到第一次遇到方温父亲时。
那年方温被拐后的第一年,方昆山卖掉了公司,耗尽家财,找遍了中国,美国,英国,俄罗斯,日本……两年时间,他找遍了近一百个国家,动用了所有警力人力,最终依旧音信全无。
正直壮年的男人荡然无存,秦榆见到的是一六七十岁头发花白模样的男人,他踉跄得倒在路边,嘴里念着方温。
秦榆蹲在方昆山面前,他恍惚间竟把眼前的少年认成了自己儿子,他搂着秦榆脖颈,喜极而泣,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腰腹在往外喷血,秦榆连捅数刀,方昆山依旧紧搂着秦榆,他在一遍遍向自己儿子道歉,他觉着自己儿子这样一定是因为自己来晚了在生他气。
方温总是气方昆山总是迟到。
他在自己儿子怀里,感受着最后的一丝温暖。
“小温,爸错了。”
回忆结束,方昆山儿子的心脏还在跳动。
秦榆认真看他一眼。
“榆哥,怎么了?”
“没事。”
秦榆像被困在某个时间段,他眼前在不断上演着那年冬天的晚上。
“榆哥?”
秦榆魂不守舍地立在那,嘴巴张开又闭上。
有人靠近,方温婉拒了他们。
大厅中央忽然响起音乐声。
“榆哥,和我跳支舞吧。”
不等秦榆反应,就被方温拉去了正中间,他熟练得把手搭在秦榆肩膀,迈着轻快的步子在秦榆身前醉生梦死,瞧他这样,秦榆不禁问:“你怎么跳女步?还这么熟练。”
“我爸爸只教了我女步。”
秦榆又是很长时间不讲话。
“你怎么在这?”
“老板安排的,嘶~榆哥,别老踩我脚。”
“对不起。”
“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对不起我的可多着呢,也没见你说对不起。”
方温在旋转跳跃中落下一滴滴眼泪。
这支舞结近尾声时,方温突然换了男步,他去到秦榆的位置,低头吻住方温,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在此期间,方温咬破口中胶囊,流入秦榆嘴里,有股沁人心脾的薄荷香味,薄荷叶太浓,有点苦。
秦榆被吻得有些发软,方温下身也是不挣气得起了反应。
一曲终了。
很快接上下一首音乐。
秦榆有意逃跑,却被方温拉回,秦榆无奈。
“榆哥?想我吗?”
“我好想你,阿温。”
“见到我高兴吗?”
“嗯。”
“有想过重逢的后果吗?”
“阿温。”
“嗯?”
“我有点累。”
“怎么就累了?”
“我活着好累。”
“那就死了吧。”
又一曲终了。
他们了丢下一切。
他们往月光最深处跑去。
他们一前一后,他们并肩而行。
刺骨的风裹挟着迟来的正义,在耳后咆哮。
此时的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各自舍弃了什么。
前面一切的可能等待着。
是旷野,是篝火,是星辰大海,是人间烟火,是千万家中的其一。
有阵风吹过燎燃一片枯叶,又一阵风吹过,最后一片枯叶消失,夏天来了。
随着子弹的射出。
老林中多了两具无人认领的尸体,睡得香甜。
于此长眠。
此处埋葬着罪恶,又不止罪恶。
风吹叶落,枯木长新芽,一年又一年,岁月更替。
罪恶之处开出了纯白的花。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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