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骋抱着陆甘棠出来的时候,陆毅一直在对着通讯器说着什么,见状一声不吭挂掉,几步走过来,看着邵骋把陆甘棠放到担架上。
出事后陆毅立刻赶到了现场,在基地等待的过程中讯息就没有停过,一直压着眉头,让周围的人压力剧增。穆邺城就站在他身旁,期间也一直在协调一院的资源,救护车和医疗团队早早等候,中间陆续有人质被救出来,却仍然没有陆甘棠的身影,陆毅一直盯着今日到场名单,冷着脸不说话。
陆毅上下迅速观察了陆甘棠表面的伤,随后视线落在她颈侧,显然在压抑怒火,但周围都是人,他不好发作,只冷冷看着邵骋。
陆甘棠身上萦绕的苦橙味不明显,别人可能察觉不到,但作为有血缘关系的Alpha一见面就感觉到了。这时邵骋身后的队友唤了他一声,邵骋回头,毫不犹豫离开,穆邺城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季涵的尸体被接出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侧目,辛怡枫紧随在后,被身旁的后辈搀扶着出来,她赤着脚,裤子从膝盖以下都被血浸透了,可神情凝重,倒没有其他人的憔悴狼狈。陆毅和她隔着人群对视,辛怡枫面无表情,转开视线上了救护车。
辛怡枫坐上车就开始晃神,她下意识摸出裤兜里的录音笔,没有立刻点开。她不确定屏蔽器的范围,但在里面一直开着,她是Beta,恐·怖分子的注意力没有放到她身上,等回去后还要把这个交给技术部门。
季涵的死亡是当着整个第八星系人民的面发生的,此刻舆论一定已经发酵到难以控制的地步,她作为目击者,也是作为新闻人,回去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季涵为了保护学生做出的牺牲,她一定要按实报道,不能让有心人把这件事往纯种相护的立场上引。
辛怡枫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过了多久,车上也快坐满人,这时有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走到他们车前,手里拿着一双乐福鞋,在众人的目光中,把鞋子轻轻放到了辛怡枫面前。
辛怡枫的高跟坏了,出来的时候她就干脆脱掉了,夏日的地面炎热,她脑子里一直在想事情也没注意,看到鞋的那一刻才感觉到脚底的刺痛,大概是有石子踩在里面。辛怡枫没有推辞,拿手随便擦了擦脚底,穿上鞋,尺码刚好。
身旁的同事和后辈偷偷打量,辛怡枫不是没感觉,但她实在没有心思解释。这时救护车开动,辛怡枫把头抵在身后,闭上眼,抓紧时间休息。
这次除了季涵的死亡,野火的护卫队也有队员牺牲。刘擎签好了一系列文件,见邵骋走过来,让出了位置。
野火和别的特种编制不同,队伍仅有100人,经过比特种队伍更严苛的一年训练才得以最终成立,平日里训练以及吃喝睡都在一起,出任务不管出身,大家都是背靠背拿命去信任的兄弟,加上又是新编队,少一个人对整支队伍都是巨大的损失,因为这代表等待新队员补上需要接近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邵骋走过来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弟兄,逐一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最后什么也没说,让人把他们抬上车。
他们销了户籍,仅有军号,安葬等一切后续操作都会以特殊形式秘密执行。邵骋刚看了,牺牲掉的几个兄弟大部分家里都没人了,仅有一两个也就剩个老父亲老母亲,也就是说他们死后除了野火这些兄弟,甚至不会有亲人送行,邵骋看到那一片片黑布,不由想到自己,他若是死了,想必也是同样。
他们三队人集合后先相互报告了作战过程,有队友在突破任务中受了伤,单独安排了救护车送往医院,见状,邵骋对刘擎说:“我也去一趟。”
李超然闻言连忙打量了他一眼:“你哪儿受伤了?”
邵骋带着陆甘棠出来他们是知道的,被邵骋击毙的Alpha也已经清点出来了,按照指纹对比过,对方是第七区的退役特·种兵,当年也是军功赫赫,但他死妆也惨,正面被邵骋一枪打得血肉模糊,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刘擎见邵骋不打算说,点了点头:“去吧。”他不是没有闻见邵骋身上淡淡的信息素气味,其中夹杂着一丝香甜,在战斗中释放过信息素本来也要去检查腺体,刘擎便让邵骋顺便安置好住院的队友,便和李超然先回战队了。
没走几步,邵骋叫住他们:“戾受伤了,带它回去看看。”
邵骋抬头吹了一声哨,戾方才一直盘旋在上空,闻声降落在一处墙垛上。邵骋对血腥味儿嗅觉灵敏,在戾退出卫生间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到了,此刻眯着眼睛观察,很快就看到了戾后翼上的口子,对戾说:“去吧。”
戾不说话,一脸拒不配合。
邵骋皱着眉,刘擎见状:“那就带着一起去医院吧,一院那边也有兽医处。”
这不是很合规则,但戾在这点上倔得很,没人能把它麻醉了带回去。最后邵骋只能让它跟上救护车,算是妥协了。
邵骋换掉了身上的装备交给队友,随后穿上作训服,跟着几个受伤的兄弟上了救护车。在医院检查过腺体,为他检查的医生见他神色冷凝,询问他是否需要医生做战后心理测试,邵骋拒绝了。
之后又去特殊诊断室看戾包扎,等一切都安顿好,邵骋才一路找到特护病房,还没站定就碰见出来的护士,走过去亮了队标,问:“里面的人怎么样?”
护士确认了一眼队标,说:“除了左手软骨挫伤,其他都只是皮外伤,腺体也已经检查过了,临时标记做得很完整,但因为是强制进入发·情,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后面观察三天就能出院。”
邵骋仔细看过病例报告,还给护士,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开门进去,陆毅不在,陆甘棠闭着眼,像是还在昏睡。
关上门的那一刻,外头的气味和声音就被隔绝开来,邵骋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白松和烟草味,是陆毅的信息素,他想必刚离开不久,为了安抚陆甘棠留下了一些,净化系统也关了。
邵骋面无表情地把净化系统重新打开,锁了门,走到床边。他先是检查了一下陆甘棠被包扎的左手,又把她的脸稍微扶正,看了眼脸上的伤。
的确不是很严重,只是她皮肤娇嫩,撞一下就青了一块儿,看着渗人。邵骋用拇指搓了搓青色边缘,大概是弄疼了她,陆甘棠微微睁了眼。
邵骋感觉到内心有一头巨兽,在与陆甘棠对视的一眼里正在亟不可待地跳出来嘶吼,队友血肉模糊的脸反复出现在眼前,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失去同伴的滋味。他向来习惯单打独斗,活着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自己挣扎,进野火的目的也是为了摆脱陆甘棠,却没想到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会在乎“同伴”的存在便是在无法挽回的死别。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人胸膛鼓噪,有点像易感期快要来临,有种迫切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
他一路压着这些情绪,签牺牲队员名单,到医院做检查,安置队员......做完一切后来到这里,困兽才开始无处遁形。
陆甘棠没有说话,只是在对视后慢慢朝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这是他标记过的Omega,在邵骋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跨上了病床,开始肆无忌惮地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包裹住两人,像是立了一道无形的围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邵骋双手撑在陆甘棠上方,看她因为信息素而露出接受的表情,在心里的野兽彻底失控前低头咬住她的唇,很用力,像在泄愤。
陆甘棠抱着他的肩膀,不知何时起他的身形要把自己把他捡回来的时候还要宽厚结实,隔着衣服都能摸到清晰的肌肉块,一寸一寸,藏着一条野狗浑身的防备。这是他们标记后的第一次接吻,似乎和过去都不同,不再带着隔膜,也不需要隐藏,信息素传递的信息直白也不会说谎,两人都心知肚明,却都默契地没有戳破这样的“坦诚”。
邵骋吮着舌尖,每一口都凶狠,像是饿极了,也像是在寻求抚慰,陆甘棠张开嘴努力应承,明明心尖都在受信息素的影响而发着抖,手却很平稳,一下一下捋着邵骋的后背,口水不由自主溢出来也没法擦,被邵骋用刚才摸过她脸的拇指揩去,然后拉开了她病号服的领口。
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被标记后的Omega从里到外都散发着Alpha的气味,邵骋没体会过这样的感觉,浓烈的信息素暧昧地交缠,仿佛在告诉他这个人里里外外都属于自己,邵骋紧紧皱着眉头,对这种感觉既贪恋,又抗拒,他不想在这份感觉里丢了理智,尤其对方还是陆甘棠的前提下,却又离不开,因此两人口中濡湿的闷响更加清晰激烈,陆甘棠觉得舌根生疼,眼泪都溢出来了。
她的泪有点凉,在滚烫的脸庞下滑落稍微拉回了邵骋的不管不顾,他撤出舌头,把陆甘棠微微侧过去,看到腺体上被贴了隔离贴,没有经过身下人同意就面无表情撕掉了,于是气味变得更加浓郁。
陆甘棠蜷缩着,觉得心跳都要蹦出来了,浑身发热,是强制发·情的后遗症在作祟,但和自然到达发·情期不同,这种发热很快就能熬过去,生殖腔也在闭合状态,说明Omega的身体只是受信息素影响进入假性发·情。但邵骋见状却把手往下探,哑着嗓子说:“要吗?”
这里是医院,他们都受了伤,明明一切都不合时宜,陆甘棠还是点了点头。
......
感觉到有汗滴落在脸上,陆甘棠忽然问:“你后悔吗?”
“我知道你是谁。”
邵骋看着她,微哑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他从未弄混淆过。
邵骋不想把这一切都拿Alpha的本能当借口,他很明白自己当时是清醒的,他已经太熟悉陆甘棠信息素的味道,这到底是Alpha的本能还是自己内心的私欲,邵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邵骋心知肚明,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这段脖颈于任何Alpha而言都是毒药,陆甘棠一直以来都没有遮掩过自己对他的掌控欲。那一年的冬夜以及后续发生的所有事,不管是意外还是计算,都在朝陆甘棠想要的方向走,包括自己。
她用自己做引,就像拴住大象脚上的那根细绳一样,让他习惯她的索求。她想要他,想要驯服他,连腺体都愿意作为代价。
陆甘棠在他回答后就趴在了枕上,咬着声音,显得有点脆弱。她身上其实很多地方都被撞伤了,又因为邵骋变得疼上加疼,但她甚至没有求他轻一点,只是不住地颤抖,只觉心尖有一处空了很多年的地方,被这苦橙味填地满满当当。
文案第二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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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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