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当八月初一。
细雨下了一会儿便停了,墨色相连的远山密影重重。浮云悠悠笼罩在山尖,流转几回后便散了去。
山路蜿蜒得很,一驾青布马车在其间飞驰,车帘随风翻飞。
马车里那位杏眼秀美的姑娘正在其中打盹,风穿过车窗,将她乌黑的发丝带起。
姑娘一身青色罗裙,披一米色桂花绣纹褂,清简却不失内雅,柔亮的乌发作了少女髻,以青蓝色绸带束了发尾。
这姑娘是南越叶氏陶匠传人叶抒苒。
叶家曾是官宦世家,祖父叶无澜曾是鸿胪寺寺卿,而后却莫名病逝了。
叶抒苒的父亲叶龄灰塑技艺名震南越,只可惜叶龄生一场大病后便家道中落了。
她的阿娘良氏写了一纸书信携着一块成色上佳的红血丝玉环,让她投奔远在元京的裴家。
临行前她阿娘泪眼婆娑,却在她上了马车之后,慨叹了一声,没有多言,只是抚了抚手腕上的菩提子。
与她随行的还有三大只木箱子。大木箱子漆面上沾了些颜料和陶土碎块,沾了有一番年月,已经没办法清理了。
叶抒苒悠悠转醒,她此番去投奔的人便是她的表姨母,也是裴府的二夫人。
听闻裴家世代袭官,大房嫡出的大公子十分争气,还未及弱冠便已高中状元。
这位大公子从官几年后成为了圣上身边的红人,还封为了丞相。
裴府可谓是一飞冲天了。
叶抒苒松了松脖颈,掀开马车帘子,声音灵澈地问道:“车夫兄,这是到哪里了?”
“哦!姑娘,前面还有几里就到元京城啦。”车夫牵着缰绳说道,也没有回头。
“好,知晓了。”叶抒苒打了个哈欠,水雾弥漫上杏眸。
她杏目多情,朱唇红润,一颦一簇有着浑然天成的美韵。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进了元京城,周围小摊贩吆喝的声音纷杂。
那车夫说道:“姑娘,刚到元京东街口,附近便是裴府了。”
“好,多谢告知。”叶抒苒掀开帘子打量着周围的坊市。
也不知道这裴府的人是否好相处?心中略微有些忐忑,但叶抒苒很快就调节过来。
青布马车到了裴府那朱漆大门处停了下来,守门的小厮看到了便走来询问:“来者是何人?来干什么的?”
“我自南越而来,是裴府二夫人的表亲,请麻烦通报一声。”叶抒苒说道,从行囊中拿出信件和以红包封装的玉环。
“这两样需务必交到二夫人手中。”叶抒苒有些担心这小厮会吞财,便格外叮嘱。
“小的知晓了。”小厮小心翼翼地拿着信件和信物往里面走。
叶抒苒盯着小厮离去的背影,便站在马车旁打量着裴府的牌匾。
是鎏金了,看着倒是恢宏气派。
倏然旁边又有一驾马车停靠。
只是这马车鎏金朱帘,车顶镶嵌一两块白玉,车架是用上好的实木打造,看着金贵上乘。
随行的小厮将朱漆马凳放在下方,一位白鹤绣纹华服的高大男人从车驾上走下。
那人生得俊俏华美,镶玉金冠束发,乌亮的长发倾泻而下,一双凤目熠熠生辉,目中却像嵌了寒冰。
男人途径她时,似乎轻瞥了她一眼,那目光淡淡的,没多少情绪。
叶抒苒与他对视了,心里一惊便立马收回视线。
缓过一会儿,那人已经进了裴府。
又等了一刻钟左右,那裴府的朱漆大门最终开了一道小缝。
之前询问她的小厮从中探身出来,步履匆匆行到她跟前。
“如何了?”叶抒苒问道。
“二夫人已经让下人给姑娘置了一处院落,让姑娘从东北小门进去。姑娘有多少行囊呀,需要小的帮忙抬入府中吗?”
那小厮说道,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健壮的家丁,准备带她前往小门处。
“我这边有三只大箱子,就劳烦各位帮忙了。”叶抒苒浅笑着,将声音伪装得柔和,听着温良。
“姑娘说得哪里话,这都是小的应该...”小厮走去想搬,却被这大箱子的重量压得说不出话。
“还挺重的哈。”小厮尴尬笑笑。
“是呀是呀。”叶抒苒依旧笑眯眯的,笑容带着些甜意,“劳烦诸位了。”
小厮和两位壮丁来来回回总共三趟,终于将那沉沉的三只大木箱子抬了入刚置备好的院落中。
叶抒苒跟着他们进了小门,穿过两三片小林荫,走过一条曲径,来到了那个小院子。
这小院中,枯黄的落叶满地,未干的雨露沾在枯叶和尘土上,靠着青瓦白墙的假山水早已干涸。
摆在院中的盆盏不见青绿,只剩黄土和枯枝,雨后湿巴巴的散着几缕腥气。
看着是空置了很久啊。
屋子里有几个丫鬟拿着扫帚和掸子除尘,忙里忙外的,过了半个时辰才将里屋打扫好了。
“有劳了。”叶抒苒礼貌地道谢。
却见那些丫鬟有些轻蔑地睨了她一眼,便走开了。
“听说那女的是南越来的。”
“那是个什么地方,不会是什么穷乡僻壤罢?”
“是没钱了来投靠我们府的,瞧着一股穷酸样。”
“大夫人还让我们来帮忙打扫。” “不过是二夫人的亲戚罢了,有什么可能耐的。”
隐约还能听见远去的丫鬟们谈论着什么“南越来的”“投靠裴府的乡野女子”之类的话语。
叶抒苒嗤笑一声,这裴府也没想象中大气啊。
这院落是半点没打理好,还得让她自己来。
独自一人将小院落打理了一遍,将落叶作了春泥,覆于盆盏黄土之上,将那些已逝枯枝取出。
她再到假山小池处,将堵塞入水口的小石子拿开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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