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小雨下了很久，刚刚停了。天色刚晴，那早春的雾气刚刚散去。
她便和裴宴秋出去踏青了。
两人乘着马车到了湘月湖旁，这边是元京城那些公子小姐们最喜爱来的地方。
湖水粼粼波光，上边还修建了一处水榭，可以坐在栈道上玩水。
晟徐将马车往旁边停靠，说道：“叶姑娘、裴大人，小的就不打扰你们踏青了，我就在这歇着。”
“嗯。”裴宴秋淡淡地应了声，便携着叶抒苒往湖边的青草地上走去。
这湖边的空气很好，环着湖的地方都有些水边的构筑物，可以供人停留。
湖的对岸还有些官家小姐们在嬉闹，她与裴宴秋所在的这边倒是没什么人。
“怎么了？一直在望对面。”裴宴秋贴近她的耳畔问道，呼出的热浪洒在她的侧脸。
不知怎的，她身子有些些发软。
叶抒苒没忍住地嗔睨了某人一眼，说道：“宴秋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裴宴秋轻眨了一下眼眸，有些无辜地反问，唇边还微微上扬。
“你刚刚呀。”叶抒苒轻哼一声。
“抒苒，这才叫做故意。”裴宴秋倏然靠近了她，然后扶着她的肩膀，含咬了一口她的耳廓。
那种酥麻的感觉瞬间遍布了她的全身。
接着她就没站稳倒到了某个得逞的人怀里。
噢，原来这就是故意？
裴宴秋顺势抱着她坐到了草地上。
那种青草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的熏香涌入了她的鼻腔。
“伤口好了吗，就这样抱着我？”叶抒苒连忙翻身坐到他身边，然后一手按住他。
“嗯，已经不怎么痛了。”裴宴秋摇了摇头，又将那想溜开的倩影揽回身边。
不怎么痛，就是还痛着咯？
她一把捧住某人的脸，狠狠地揉了揉，说道：“还痛着就敢这样抱着我倒到地上？”
“无妨，因为抱着抒苒，我会很开心。”裴宴秋眸色微亮着，任由她动作，映着她有些气鼓鼓的脸颊。
“……乱说什么。”叶抒苒脸慢慢红了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默默把手放下来。
呃，他脸的揉着还挺软的……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抒苒在想什么？”某人笑眯眯地凑近她，眼眸中还有些玩味。
“在想你…的脸。”叶抒苒下意识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对劲地噎住了。
“噢，那裴某的容颜如何？是否合抒苒的心意？”
某人更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歪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地问道。
这声音压了下来，又低沉又勾人。
“合，合适的不得了。”叶抒苒轻咳了两声，低声道。
她的脖子被裴宴秋散落的发丝乱缠着了，有些酥酥痒痒的。
倏然这边又来了一驾马车，车轱辘慢下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本来靠在她旁边的某人漠着眸子瞥向那边，还暗暗地啧了一声。
不会是郑元安他们吧？
叶抒苒听着他嫌弃的气音，脑海里面有了猜测。
她转头望去，果不其然看到郑元安一袭青色衣袍，还携着一个娇小的女娃娃。
这是连女儿都有了吗？
“那是郑元安的妹妹，郑栀栀。”裴宴秋见她有些困惑，便解释道。
“噢，我还以为是他女儿呢。”叶抒苒惊讶地说道。
等一下，那她与裴宴秋在这儿幽会，不是，在此踏青岂不是要被知道了？
她想得有些晚了。
郑元安那人抱着他的妹妹已经过来了，郑栀栀的小手上还抓着一只纸鸢。
“诶？这不是宴秋兄和...叶姑娘？”郑元安走到这儿的时候，睁大了眼睛。
“哈哈，好巧哦。”叶抒苒讪笑了两声。
“你知府的事情都忙完了？”裴宴秋轻浅地微笑着。
郑元安接收到这眼神的时候，莫名地觉着危险，便轻咳两声说：“还没呢，只是我额娘让我带小妹妹出来玩会儿。”
“放纸鸢吗？”她问道，随后放松着躺倒在草地上。
发丝散落到草面，发髻乱了也不用管，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终于都岁月静好了些许。
不如就弄个麒麟踏青图吧。
“是呀，我同栀栀去放纸鸢啰，就不打扰你们了。”郑元安识趣地溜到另一边。
裴宴秋并没有跟着她一起躺下去，只是眉宇温柔地看着她。
暖阳洒落到他的身上，镀了一层光华，他的玉冠透着辉色。
郑栀栀放飞的纸鸢飞到了天上。
她的眼中是那蓝天白云、某人泛着光的脸庞、那翩飞的纸鸢。
“宴秋，你靠近些。”叶抒苒朝他伸出手。
那纤葱的指尖触上了他的唇，或者说是他亲吻了她的指尖。
“嗯，然后如何？”裴宴秋靠近了些。
“再过来些。”她嬉笑着，朝他勾了勾手。
裴宴秋眸中带着困惑，但还是听话地靠近了些。
倏然他面前放大了他心悦的那位姑娘的脸，微凉的唇接触到更柔软且温热的触感。
他伸手扶住那姑娘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地咬了她饱满的唇，更热烈地舌尖长驱直入，搅动她的心绪。
她呼吸急促起来，睁着水光漫漫的杏眸望着那人认真又含着欲念的眼眸。
彼此的热浪在交融。
不知什么时候风大了些，纸鸢断了线，飞远去了。
“栀栀，那纸鸢飞走了。”郑元安拉着他妹妹跑到湖边，看着那纸鸢落到对面的山林。
“哥哥，算了。”郑栀栀摇了摇头，反而是好奇地打量旁边正安静对视的两个人。
裴宴秋伸手抚着叶抒苒的脸庞，两个人静静对望着，还噙着一抹笑意。
“栀栀看什么呢……啊呀。”郑元安瞥过去，连忙要捂住郑栀栀的眼睛。
叶抒苒听到声音，便往那边看去。
怎么捂眼睛了？
呃，其实她都亲完了。
她下意识地双指抚上有些微肿的唇。
而裴宴秋正帮她把凌乱的发丝勾起别到她的耳朵后面去。
“你俩怎么不……不那啥？”那边郑元安捂了郑栀栀半天的眼睛，也没见这两人有所行动呢。
“你很想看？”裴宴秋转过头去看郑元安，眸色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以及有些冒昧。
“不不不，那倒也不是。”郑元安连忙否认，手上也放了下来。
郑栀栀那大眼睛里充斥着好奇，还有些激动地问：“哥哥，为什么要捂眼睛？刚刚是发生什么了吗？”
“哥哥很遗憾地告诉栀栀，啥也没发生。”郑元安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栀栀不要好奇这个啦。”
怎么还遗憾上了？
“听说晚些的时候，会有船夫来这儿，可以游湖去呢。”郑元安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宴秋，晚上可以游湖。”叶抒苒的眼眸亮了起来，期待地看向裴宴秋。
“那我们便待到晚上。我让晟徐带了些点心来，抒苒若是饿了，便让他拿过来。”裴宴秋点了点头，手掌还轻轻盖住了她的手，然后合拢着握起来。
“本来还想着一起呢。”郑元安看着裴宴秋这状态，要是他敢登上这两人的船，怕不是要被这人丢下船去。
“哥哥，你还是不要去打搅人家啦。”郑栀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她哥哥这性子就是喜欢凑热闹。
日照渐渐暗淡了下去，叶抒苒已经让晟徐拿了点心来，与郑栀栀他们分着吃。
某人表面好心让她靠在怀里，还偷偷咬走她手上的点心！
“哎你！”叶抒苒嗔睨了他一眼。
“大哥哥坏，还抢走姐姐的吃的。”郑栀栀边吃边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两人互动。
郑元安则是懒得看两人的互动，还悄咪咪地翻了个白眼，将一个果子塞进嘴里。
吃完东西之后，那些船夫果然划着游船过来了，船里还挂着画，放着些文房四宝。
十分闲情雅致的模样。
那船夫朝她们招了招手，笑着问道：“几位公子小姐是要坐船嘛？”
“嗯。”裴宴秋唇边扬起笑容，携着她的手，走向那水榭码头。
“四位？”船夫看到后面那郑元安和郑栀栀，便问道。
“我们不去，就他和叶姑娘。”郑元安连忙摇了摇头。
郑栀栀则是更识相地带着她哥哥后退一步。
“哦哈哈，那请这位公子和小姐到船上来吧。”那船夫了然地点了点头，将木板放到船和码头之间。
画舫游在这湖面上，春天的风不大，多半时候湖上都是平静无波的。
晚上的水面映着月亮和画舫的提灯。
某人很悠闲且自然而然地枕在了她的腿上，那深情的眸子正盯着她看，仿佛要把她描摹进眼中。
他将她的手握住，放在心前，然后闭上了眼睛。
叶抒苒垂下眸子，手指与他十指相扣，说道：“外面好像下雨了。”
画舫外下着雾蒙蒙的细雨，那云遮蔽了部分的月亮，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的。
舫中的纱随风而起，细雨还飘了些许进来，落到两人的脸上。
景色是雾蒙的，但彼此的心绪是澄澈的。
“雨还落了些在我的脸上。”他笑了声，将她的手执到唇边轻吻。
画舫的周围又多了一只，郑元安和郑栀栀正在另一只画舫上。
郑栀栀将手伸到纱外接那薄薄的雨。
春雨绵绵，润物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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