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的出现是个意外

云栀已经在这座海边小镇上待了三个月,在一家叫“春屿”的花店里帮忙照顾花花草草,日子风平浪静,她买了一架鹅黄色的自行车。

太阳升起时,她骑着她的小黄车迎着咸湿的海风去镇上的早餐店,坐下来吃一碗米粉。太阳落下时,她把摆在外面的花草都搬进店里,锁好门,带走一束不那么新鲜的花,骑着小黄车去买菜,回家好好做一顿饭。

小镇上的人十分朴实,不像城里人,心里装着数不清的弯弯绕绕,相处起来十分轻松。

她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不再想过去,也不再想以后。

只是,一个人的菜量总是很难控制,几乎每天都会剩一些菜,她不爱吃剩菜,倒掉又觉得可惜,这个时候,她会想到许惟。

许惟很喜欢吃她做的饭,每顿做什么他都吃得很香,有他在,光盘行动永远实施得很彻底,每道菜都雨露均沾,不会觉得辜负了谁。

她想到的是两人在一起时的惬意生活,而最后终于接通了对面却是苏悦宁的那通电话,她在第二天天亮时就释怀了,也许是因为她从来都不觉得他属于自己,又或者从相遇的那一瞬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别离的准备,她没有想象中难过。

他的出现是个意外,他说在一起也是意外。

初春时,小镇上兴起一波流感,走到哪儿都能听见咳嗽声,云栀幸运躲过一劫,只可惜,只是暂时,当流感威力大减,周围的咳嗽声由此起彼伏转为疏疏落落时,云栀感冒流鼻涕不说,还反复低烧,扛了三天,她做什么都没精神,不得已请假去镇上的医院挂了张号。

医生诊断为病毒性感冒,让她住院观察,她搬进去时,同病房里只有一个女孩儿,同她年纪相仿,穿一件棉麻衬衣,油光水滑的长发编成长辫甩在背后,她的眼睑处乌青很重,整个人看起来也恹恹的,没精神。

同她一样,都是病毒性感冒,不是什么大病,但她的妈妈却格外谨慎,有时候去打水或者上厕所,都会顶着讨好的神色央求云栀帮忙看着她闺女。

云栀很不解,但也没说什么。

住院的第一天,病房里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白天晚上都要输液,输液的时间非常无聊,云栀和隔壁床的病友都靠着病房里的壁挂电视机打发时间。

困意来袭云栀也不敢睡,她得守着自己的输液袋。

到了第二天,九点,护士来给她们两人挂输液袋,特地叮嘱速度放慢些,这组药比较刺激,守着输液袋慢慢瘪下去成了一件特别难熬的事,隔壁的病友捏着遥控器按了半天也没定下一个感兴趣的频道。

正当眼皮子打架之际,迷迷糊糊间,云栀听到电视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她睁开眼,先看了看输液袋,把输液泵朝上拨了拨,加快液体滴落的速度。感受了下手上没有特别难受,她扬起头,看向电视机。

电视上正播着一部甜宠剧,云栀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因为女主角是冯盼。

她别开脸,不想看到这个人,又不好意思让隔壁床女孩儿换频道,只能从枕头下摸出耳机,刚要戴上,一瞬间,隔壁床的女孩却仿佛受了什么刺激,指着电视屏幕,撕心裂肺地一叠声大喊“杀人犯”。

吓得云栀手抖了一下,耳机掉在了地上。

女孩儿妈妈方才去洗杯子,女孩儿惊叫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门口,赶忙冲进来捂住女儿的嘴,那女孩儿却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后来竟然咬了她妈一口,趁她妈妈吃痛松手的当口,她声嘶力竭地大声喊,“是她把我推下去的,是她,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女孩儿妈妈夺走她手里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病房的动静惊动了护士,护士走进来查看情况,“怎么了?吼什么吼?”

女孩儿妈妈捂着女儿的嘴,回头对护士赔笑,“没什么没什么,看电视看得兴奋了。”

护士忙,叮嘱一遍病房里需要保持安静便走了。

女孩儿的样子云栀看在眼里,哪里是因为看兴奋了?她妈妈为什么要撒谎?

她刚刚指着电视机大喊“杀人犯”,难道她突然这样是因为冯盼?

云栀不想再与冯盼有任何纠缠,和冯盼相关的事她也得刻意避开,她掀开被单下床去捡耳机,手上还打着吊针,她格外小心。

女孩儿妈妈安抚着自己的女儿,还要时不时看她一眼,几次欲言又止,云栀也不再理会。

夜里,最后一组液体九点多就输完了,云栀在医院里睡不好,向护士申请回家,明天在输液前一定赶来医院,不会给她们添麻烦,护士说就怕夜里忽然发烧,在医院有值班医生在,处理起来方便,云栀便不再坚持。

隔壁女孩儿的母亲不到十一点就睡着了,病房里鼾声如雷,耳机音量调到最大都难以完全压过去,云栀最开始还能忍耐,后来心情越来越燥,把被子拉过脑袋,强行让自己不去关注恼人的鼾声。

凌晨一点,她终于有了困意,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间,喉咙传来窒息感,在迷糊状态下,她咳嗽了好几声才睁开眼睛。

黑暗里,女孩儿狰狞的脸在眼前放大,云栀感觉出气多入气少,才发现女孩儿的手正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求生欲令她用尽力气挣扎,使劲扯女孩儿的手,却无法扯开。

女孩儿的母亲就睡在靠窗的空床上,鼾声的频率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丝毫没有觉察到这头的动静。

云栀急中生智,不再和女孩儿的手较劲,她喊不出来,就捏紧拳头,砸旁边的铁皮柜子,砸得崩崩崩响,响声终于惊动睡死的女孩儿母亲。

看到隔壁的情形,迷糊的母亲脑子嗡的一声,差点从病床上滚下来。她单手撑住旁边床的床沿稳定身形,然后往这边冲过来,起先大喊了一声女儿的名字,不知怎么的,第二声就放低了音量,在云栀快要窒息前,终于把她从她女儿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新鲜空气灌进口鼻,云栀捂着脖子大口喘气,恐惧姗姗来迟,这是有生以来离死亡最近的时刻,因为来得太突然,没有一点预兆,那时候她反而没有感觉到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我家雯雯不是故意的。”女孩儿的母亲安抚好女儿,前来询问她的状态。

云栀觉得她的关心无比虚伪,她始终没有开灯,就算有远处霓虹曳进病房的光,也难以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确定她是否受伤。

云栀看了眼安静下来的女孩儿,她蹲在床脚缩成一团,像蜷缩在暗处的幽灵。

云栀打定主意,不管她们怎么解释,她决不肯再待在这间病房。她甩开被单,想下床去找护士换病房,女孩儿母亲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她,吼得都破了音。“你要去哪里?”

“我不管你女儿是什么情况,我不能再睡在这里。”

云栀说着要往外走,女孩儿母亲紧紧抓住她的小臂,尖利的指甲狠狠嵌入肉里,“你不能去,她们会认为我女儿是个疯子。”

云栀不想恶意揣测她是个疯子,但她也知道,一个正常人不会在夜里掐别人的脖子,刚刚,要不是女孩儿母亲醒来阻止,自己很可能会被她掐死。

她试着挣脱女孩儿母亲的手,那只手如同钢筋铁爪,怎么都挣脱不掉。

女孩儿母亲的脸隐没在黑暗里,眼睛却亮得诡异,“我就在这里守着她,不会有事的,刚才得事儿肯定不会再发生,你别怕,啊?”

云栀狠了狠心,“不,不行。”

女孩儿母亲握着她的手,忽然扑通跪了下来,“我给你磕头,求你,别让护士知道,她们会把我女儿撵走,不肯再给她治病,我女儿真的很可怜,求求你,行行好。”

云栀被女孩儿母亲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动不动,女孩儿母亲拽着她的手小声啜泣,云栀从她的絮叨里得知了女孩儿的一部分遭遇。

女孩儿叫方雯,原本生的聪明伶俐,却因为摔到脑袋,人变得不那么聪明,别人说什么,她的反应都要慢三拍,上学时拖累班级平均分,不招老师待见,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曾经从楼梯上摔下去,腿也落下隐疾,走路一瘸一拐。

后来,精神也变得有些不正常。

方雯的母亲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方雯安静又听话,母亲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在母亲的引导下,向云栀说了句“对不起“。

云栀想起白天她情绪激动,是因为在电视上看到了冯盼,试探着问,“她变成这样,跟冯盼有关?”

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方雯一下转头,又变得神经质起来,口里不停念叨”杀人犯“,云栀心里忐忑不安,方雯母亲安抚了方雯半天,等方雯彻底安静,她幽幽叹了口长气。

“我们雯雯吃了这么多苦,她的日子倒是越过越好,老天爷不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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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落下的八秒钟
连载中檐上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