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隆冬,窗外枝头上滴落的露水溅在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雨水的气息,天空呈现出压抑的灰白色。
病房里万籁俱寂,景初依然未醒,额发湿哒哒的躺在那双紧蹙的眉头上,安静的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
那双俊秀的脸庞上显露着病态的苍白,整个人都消瘦的不行,眼底下也透露出疲惫,仿佛下一瞬就要消失一般。
安静的病房外,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手臂上挂着黑色西装外套,头发被一丝不苟的用发胶梳起来,漆黑深邃的眼神藏在金丝框眼镜下,透过玻璃,将病房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声音听不出喜怒,淡淡道:“人什么时候才能醒?”
医生将情况简单阐述:“车祸并不严重,没有伤到内脏,只是病人有些轻微脑震荡,需要再观察两天。”
浑身透露着矜贵气质的男人颔首:“好,多谢医生。”
“不客气,这是我们职责所在。”
谢书砚看着医生离开,示意其他人在外面等着。推开门进去,将脚步放轻,慢慢坐在靠近床边的椅子上,安静的注视着病床上的人,半晌,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
两个小时前,他刚下飞机,家里面的管家就打来电话,着急忙慌的说人出了车祸,现在就在医院里昏迷着。他没有回公司,反而是先到了医院里,好在是看到人没什么大事。
那张苍白的面孔映照在谢书砚的脑海中,对于这一个人,他的记忆一直都停留在许多年以前。
时间如水一般流逝,而男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门外不停走动的轻微脚步声,病床上的少年缓慢的睁开眼,意识逐渐回笼,眼中是雪白一片的天花板,感受到呼吸依旧困难,内心满是疑惑,他不是被火化了吗,总不能是走马灯吧。
手指因为长久未曾活动,有些僵硬,缓慢的曲起,转转眼珠,观察起周围的布置,记忆中的场景似乎发生了些变化。
床上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身边人的反应,谢书砚看到人醒了,站起身按下呼叫铃,发现对方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焦急的想要坐起身,他不明白景初想做什么,但依然伸出手把人扶起来:“不舒服吗?”
景初没说话,因为脸上还带着呼吸罩的原因。屋内来了几个医生开始给人做检查,他的状态也逐渐冷静下来,注视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忽的,脑袋开始刺痛,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现在脑海中。
他的确死了,这里也不是原来的世界,而是他重生在了一个小说内,一个都市纯爱替身火葬场的古早狗血小说。跟他同名同姓的原主——景初,是这部小说中的一个炮灰角色,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主角们爱情道路上的绊脚石,主角攻的搞事前夫。
他并没有自己看过这部小说的记忆,只知道对方跟自己名字相同,是个没人爱的孤儿。仔细回想,是没看过,只是莫名听过,可能是自己无聊时随便刷到的。
故事大概讲的是主角攻谢书砚因为家里催得紧,所以就派人在自己资助过的人中找了一个,这个人就是景初。
一开始,景初并不愿意嫁给谢书砚,他对于主角攻只是充满感激,因为他,自己才有机会顺利的从大学毕业,所以当助理找上他的时候,他没有答应。还不小心出了车祸,被谢书砚误会是为了不嫁给自己这才做出的反抗。
至于后来为何突然就不肯离婚了,当然是因为剧情的力量,景初这个角色就像是被强行降智,最后落得个把自己作成绝症的白莲花。
他现在所处的时间应该就是和主角攻准备结婚,而不巧出现车祸产生误会的阶段。
景初没想到自己一个炮灰,竟然在后面会有这么多的戏份。
他上辈子也算过的不错,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富二代,家庭不算和睦,也没有人管,至少生活方面没出过什么问题。
不幸的就是,没过几年就得了绝症,死在了病床上。
想到书里的结局,景初闭上眼躺在床上:躺平吧。
“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段时间忌食辛辣油腻刺激性食物,如果没有问题,两天后检查完毕就可以出院了。”
谢书砚侧目看过来:“好。”
待到医生出去后病房内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谢书砚依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只不过语气隐隐有些发涩,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景初,我们聊聊。”
景初看着身材高大的人朝自己走来,莫名感受到了压迫,不自在的转过头。
他本身是有些近视的,直到谢书砚坐在椅子上才真正看清楚他的容貌,景初的眼神不自觉的盯着那颗眉下痣。
眼底划过一丝惊艳。
身形高大的男人眉眼冷峻,面部流畅,混血感十足,垂下眸时可以看得见根根分明的鸦黑浓密的睫毛。
景初别开眼睛,搅弄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说起来,他还没有看见“自己”长什么样子,摸了摸鼻尖,露出笑容:“你想说什么?”
谢书砚看着他不自然的神情开口,声音平缓:“你若是不愿意嫁给我,完全没必要做出这种事情,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知为何,听见他这样说有些不舒服,但是景初没有表露出来:“……这次只是意外。”
身上的各种仪器被撤去,但是被宽大的衣服衬得他十分虚弱消瘦,神色也是恹恹的,谢书砚被那明显的锁骨晃了眼,错开目光。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好好反思的,尽量不让你再受这样的伤害。”他谢书砚没有让自己的未婚妻平白受到伤害的习惯,无论是否有目的,他也会出面解决。
景初紧抿双唇,谢书砚看出他的紧张,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缓:“你不用这么害怕,我没你想象的那么严厉,知道吗?景初。”
看到对方将手指解放出来,有些迟缓的笑笑:“我知道了,不会害怕。”
男人没有拆穿:“结婚的事情先不急,你这段时间先在医院里养伤,等出院了再去领证。”
景初有些累,没什么意见,而且喉咙也有些不舒服。
对于未来的事情一点也不着急,无非就是作死才会死,他只要不主动招惹这些主角们就好了。
抬起眼眸,湿漉漉的看着谢书砚:“我想睡觉。”
对方了然,是觉得有人在这里感到不自在,只是:“你刚醒过来,还是累吗?”
景初点头,柔软的发丝随着动作下垂,轻飘飘的落在额上。
轻薄的窗帘被吹起,少年感觉到寒冷,忍不住想往被窝里钻,谢书砚虽然觉得这样睡下去不好,但还是伸手替他整理好被子,只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
“你先睡吧,想吃什么?等你醒了我让人给你买回来。”
翻了个身,重新面对着谢书砚,露出眼睛,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我想吃馄饨。”
云城这边的确有一家口碑不错的馄饨店,谢书砚让人顺路从那边买了过来,这家店老板知道是给病人吃的还特意将打包盒放在保温盒里一齐送了过来。
助理一道将自家老板的换洗衣服也拿了过来,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听见浴室里传来阵阵水声,没有吵醒睡着的人,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
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桌子上的饭和角落的衣服,拿起来重新回到里面换好。
出来时,景初已经醒了,睡眼惺忪的盯着刚才同样位置的地方。
谢书砚走过去,语气没有刚来时的生硬,添了几分清朗:“还睡吗?馄饨买来了。”
景初支起身子,坐在床上,谢书砚知道他不想睡了,摆好桌子,将馄饨拿出来,放在上面。
粉红的唇瓣张开,从里面伸出小舌,试探似的咬了一口白胖胖的馄饨,仔细品尝后,眼睛亮晶晶的。
“好吃的。”
昏黄的夕阳穿过窗户照射在两人的身上,意识到男人应该还没有吃饭,响起询问的声音:“你不饿吗?”
谢书砚侧过头看向他,将手机关上,点出事实:“来之前我在飞机上吃过了,你不用管我。”
景初点点头,随后安静的将碗里的东西慢慢吃完。
谢书砚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对方的身上,他发现景初吃饭的时候喜欢细嚼慢咽,也不会发出声音,也很安静乖巧。
不动声色的移开眼神,等到他吃完了,揉了揉肚子,自己再走上前去将东西收拾起来,景初发现他换了一身衣服,应该是洗过澡了。
袖子被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往下是青筋微微突起的手背和冷白的腕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优雅又不失野性,指着旁边的购物袋。
“里面是给你买的衣服,你洗完澡可以换上,如果不合适先将就着,回家了再给你换。”
景初从床上下来,双腿还有些发软,朝着方向拿起自己的衣服,点点头,走向浴室。
雨停后的冬天格外的冷,病房里开着空调,景初换好衣服后站在镜子前,仔细观察这张脸,最后的出一个结论:穿个书把自己的脸还带过来了,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至少不用顶着别人的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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