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一切后，费里维特转出巷子，向警署那条街道走去。
出来的时候他眼尖的看见了转角处那一抹红色，对方飘飘然如同一团火，眨眼又消失在旅馆的柱子后头了。
是伯拉斐迪吗？这个发色实在太显眼……对方当然不像那种地痞流氓那样好拿捏好说话，来历不明的伤口实在太难解释。
他也是自从来到这里以后经常出现在各个场景的人，绝对和这里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只能多留意一下了。
他板着脸，越是向前，飞舞的光点越是密集和迅速，在空气中连接成光带，向着警署汇聚。
警署前方铺设了小型广场，中心矗立着一座约莫一层楼高的钟楼，或是破败或是完好的木板累积在一起，白色的表盘上，此时的时间是十点半左右。
警署木质的门半开着，用料比周围一圈房屋明显要好些，积雪被清理过，里面透出来暖光，他走过去，皮鞋踩在上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站在门前，他隐约看见加斯特斯高大的背影，光幕汇聚在他身上，粘连在皮肤，那种要命的吸引感又争先恐后的翻涌上来。
他微侧身体，用门挡住视线。
“是的，方舟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教会的人可以提前上船，很快我们就能出发。”
加斯特斯的声音是特有的镇定和深沉，从这个角度看不见里面回应的那个人，但能清晰的听见那人轻快的说话声：
“那感情好，明天或者今天下午带我去看看，对了，你不是有个巫师朋友？你带上他的话我们还能好好谈谈合作，教会现在正需要这样的力量……”
是我吗？
费里维特眨了眨眼睛，他暂时还没有什么和教会合作的必要，而且……加斯特斯身上怎么会有那种感觉呢，如果破局的关键在他身上，他必须要和对方共享所有情报，不管是新看见的，还是以前的，总归有好处。
毕竟对方不是神秘学家，这不是什么很难抉择的事情。
他抬起手，敲击木制的大门，里面的说话声停下，转而是加斯特斯的声音。
“请进。”
“加斯特斯。”他喊了对方的名字，探出头来，牵扯自己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我有事想找你。”
余光扫过警署内，火炉把这里烤的暖融融的，结实的木质地面，房间里没有养植物，简单的柜台用来当做办事厅。
左右各开了四间房，顺着墙壁进去开了一个口，通往更深处的空间，中间用栅栏门隔开，面对着加斯特斯的对面有个白衣人靠在柜台前。
他身上的白衣属于教会，点缀着金色花边，绣着象征主的符号，辉光的太阳从袍子的上方锈下来，扑在人的身上，金色卷发交叠落下来。
他双手交叠安放在腹前，笑眯眯的，看不清眼眸，也看不到情绪。
教会信仰从古时的争霸里融合出来的神明，即便权威再怎么顶天立地，也终究是政治的产物。
不过，这个人是……车上看见的那个修士。
“您好，巫师，我是桑。”
费里维特从头到脚的警惕显然太过明显，对方只是虚虚行礼，没有要往前走动的意思，他的手高举过肩膀，向下划了一个绅士的弧度。
“我知道您的名字，您也放心，我不会抓捕您，毕竟这里不是伯克市的范围，我们没有处置您的权力。”
他自顾自说着，又对加斯特斯耸肩，高大的男人不置可否，目光落过来，停留在裹满白布的脑袋上。
“你又去那个地方了？”加斯特斯整理了一下措辞，随后当着他的面给了修士一个明确的回复：“我会告诉他，之后的事情由他自己决定。”
“尊重你们的意愿，”修士低叹着回复说，“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抬头看了一眼加斯特斯——起码他的态度很好，费里维特不打算计较和追问什么，他用提着手提箱的左手拽了拽对方的衣角，引着对方向外。
“我真想知道马基是什么意思，他只告诉我这里有上升的可能，没告诉我这样的可能存在你身上，这样我明明在伯克就可以有进展，而且这里的空间似乎也不太对，我并不能拿捏准这些事情。”
刚出门，费里维特就忍不住小声询问起来，拖着右手，他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在肺里闯荡，他蹲下身，单手拉开手提箱，从里面拿出笔记本来，一边向前飞快翻动，一边向加斯特斯问出了一个他更想知道的问题：
“不不，现在说这句话还太早了，加斯特斯，你之前经常来这里吗？或者说，你和玛姬，伯拉斐迪他们很熟？”
“还好吧，之前来的时候基本上都能遇见他们，一般也是他们来跟我说话，”加斯特斯思考了片刻，才又开口回答：“你别着急，费里维特，你比我还要清楚马基不是会让你来这里找罪受的人……”
“我没有着急。”
他蓦地抬头回复，绿眼睛里化不开一丝一毫的情绪。
翻到末页，费里维特动手扯下一张空白的纸张，他把笔记本放到对方手中，示意他查看。
加斯特斯托着笔记本，哗啦啦的翻动。
“你的手……”
他似乎想询问，手上的动作没停，反而顿住了话头，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巫师左手拿着羽毛笔，沙沙写下一行行的字。
发生了什么，书本上自然会忠实的显现出一切，所有的疑问在这本书上都显得格外多余。
“我们现在住的也是2117室，我把你放在床上，”加斯特斯指出这点，他口中喃喃，“水手，警官，工人……我们这里的确也有这个配置，但没有诗人。”
“诗人是谁？”费里维特抬头看过去，又将自己的笔记抬起展开，“我认为我们现在同时进行着两条线的‘剧情’，每次进入睡眠就是一次切换，但这样的切换似乎影响越来越微弱，我正巧和里面的‘我’一样跌到门外地板且受伤的几率绝对是0吧？”
“而且也很随机，”对方评价道，“它们就像是在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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