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拉拢

已经过了有些日子,颜可身上的伤虽然还在,但也没有之前那样厉害,总的来说已经愈合的差不多,平常也没有了之前那样的疼痛。

很多事情她都已经不需要借助连翘去做,但同样的,这些她自己要做的事也会给她带来许多麻烦。

就比如现在,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唉声叹气。

前段时间她因为身上有伤,梳头编发都是连翘做的,她留了心眼,虽然嘴上没说,眼睛却是没闲着,一直在默默学习着古代妆发。

但,眼睛会了,手不会。

而且自来了这里后,她的头发好像也长长了很多,都快到腰了,更是难打理。

在第十三次梳发失败后,颜可彻底乱了自己的发型,此时此刻的她简直要发狂。

“算了,反正也不见人,随便扎一下得了。”

于是她便将梳子一扔,简简单单束了发,绑了个松散的马尾,也算是把早上糊弄了过去。后来日头渐盛,披头散发热得不行,她顺手拿了个簪子,将发盘了起来。

“凉快多了。”她坐在窗边,一边吹着外面的微风,一边拿着团扇扇着,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昏昏欲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她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睁开眼透过窗户看过去,是顾长明来了。

颜可趴在窗户边看着走近的人,随意慵懒,“殿下,你怎么来了”

没有听到顾长明说话,颜可以为是他又在在意礼数什么的,就撑着窗棂站了起来,“殿下。”

还是没有听到回话,她抬起头来,见顾长明正不大高兴的看着自己。

我又惹他了?颜可细数着俩人见面的情景,没想出有什么能让他不悦的,正疑惑着,连翘开口了。

“姑娘,你的发髻。”

“嗯?我的头发吗?”颜可以为是自己的头发乱了,抬手摸了摸,“散了吗?”

“姑娘,你……成亲了?”

“啊?没有啊……”颜可怔愣了一会便反应过来,大概在这里未出嫁的女子是不能盘发的,她尴尬笑了笑,“我只是觉得这样凉快些。”

“姑娘还未出阁,不适宜这样的梳妆。”

“好好,我知道了。”颜可抬手将发簪抽了出来,头发一瞬间就散落下来。

黑发如瀑微微悠扬,恰巧树上合欢绒花随风飘落绕于人前,微风拂过亦有清香,一时之间竟不知道的女儿香还是花香。

顾长明目光在乌发与美人脸上流转,失神片刻后辗转清醒。

“这段时间你来教习她规矩。”

话是对连翘说的,看着的却是颜可。

颜可只觉得顾长明目光深邃琢磨不透,又想着自己虽然做不到这里的守规守矩,了解了解这里的规矩也好。

至少不至于动不动就因为礼节被罚被杀。

还有十日就是避暑宴,那么多人可都不好糊弄,她装也得装出个三分像来。

“是。”连翘应答着,向颜可道:“颜姑娘,该喝药了。”

自他们一过来,颜可便闻到了这又香又苦的汤药味,“这该是最后一副了吧。”

“你要是自此好了,那便是最后一副。”顾长明负手离开,不忘对连翘叮嘱一句,“看着她喝完。”

连翘忠心不二,自然答应,她将药给颜可,又从袋子里拿出一颗蜜枣。

“好连翘,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颜可含着蜜枣冲淡着嘴里的苦味,一边的腮帮子鼓起一块,“这蜜饯果子是哪买的,我也想去买些时常备着。”闲着没事解解馋。

“姑娘想要,连翘去准备就是。”

“别这么生分嘛,你我也算相处了好些日子,我们……算是朋友吧。”

朋友。

心里喉咙里过了遍这两个字,连翘看着颜可,见她眼睛亮的如同星子,笑吟吟的,微微仰着头看着自己,等待着回答。

“我们……”她低下了头,“身份有别,颜姑娘莫再说这些话。”

绝不能轻易相信他人。

“啊,我没什么身份,”颜可落寞起来,“连翘,你是看不上我吗?”

没想到颜可会是这样的回答,连翘:“不……”

“不是就好,”颜可笑道:“我们既然是朋友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果然,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

连翘立即冷了下来,睥睨着颜可,“没有殿下的允许,姑娘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做。”

“啊,梳头发也不行吗?”颜可又发起愁来,本想着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看来还得另找梳头师父。

“……梳发?”

“对啊,前几日是你帮我梳的,我见你梳理出的头发格外好看,就像跟着你学学,没想到不行。”

“这……应该可以。”狠话已经说出去了,也不能冒然地收回改口,连翘第一次感觉这样无措尴尬。

“真的吗?”颜可喜上眉梢,继而担忧地看着连翘,“那殿下不会怪罪吧,我不能连累你。”

“不会。”

“太好了!”颜可站起身拉着连翘,“你现在有时间吗?”

连翘点了点头。

梳妆镜前,一人仔细教着,一人认真学着。

半天过去,颜可大约学会了两个发型。

她撇撇嘴,“还真是麻烦。”

“姑娘之前不曾梳发吗?”

“怎么会,”三伏酷暑,颜可看着镜子里的连翘,冷汗都要流了下来,“不过之前都是有人帮着,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她转过身,伸出手,“你看,我笨手笨脚的。”

颜可本就是无意的动作,连翘却是认真打量端详。

手心无茧,皮肉白嫩,不是吃过苦干过活计的,指节处有点不明显的茧,应当是握笔之类留下的。这样看来,颜可定然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不是习武之人。

而她平日行为虽无大家闺秀之风,却也不似乡野村妇,甚至许多时候颇有见解。她的胆子大些,大抵是曾经有人撑腰宠爱养成的。

这样看来,颜可的身份哪怕不能确定是颜若望之女,但是个受宠的娇贵小姐应当是没差。

“姑娘多加练习就好。”连翘正打算转身离开,看到颜可从首饰盒中拿出了一根手绳。

“这是我编的,送给你。”颜可有些紧张,“我知道你不会收东西,但是这是我自己编的,不值钱,应该没关系吧。”

“这……”连翘不由自主地将手绳拿了过来,“姑娘自己编的?”

“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嘛,而且这么多天都是你在照顾我,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也不能送别的给你添乱,就想亲手编织手绳给你,每编一个绳结我都有默念‘喜乐平安’四个字呢。”

“朋友……”

“你……不喜欢吗?”颜可想要拿过手绳,窘迫道:“下次我一定给你更好的、你喜欢的,改天我问问殿下,看看能不能让我出去买些东西回来……”

她刚伸出手,连翘就将手绳戴在了手腕上。

“我很喜欢,多谢。”

“喜欢就好。”颜可松了口气,算不算朋友她不清楚,但应该不是敌人了。

“姑娘是从哪里得到的线绳?”

“是发带。”颜可指了指梳妆台上的发带,不太好意思地看着连翘,“我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

“姑娘若是缺着什么,只管告诉我。”

“好,谢谢你。”

送走了连翘,颜可松了一口气。

“不错嘛,拉拢人心,还说的那样真诚,我都信了。”

颜可听着系统调侃,看向梳妆台上的发带,她无意拨弄了几根,“也不全是假的。”

诚然,她最初编织手绳是因为无聊,在这里困了几天,无所事事也无人交谈,能用的东西又少得可怜,就只能做着儿时的手工。

不过心意也不是假的,她那日编绳的时候连翘正好过来给她送药,她便想着送连翘一个,那手绳是特地为连翘做的没错,心里念的祝福也是真的。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颜可心不在焉地问道。

她垂下手,坐在椅子上晃着腿无聊,对她来说,除了回家还有什么好消息。

但是这个好消息应该是在很长时间内不会到来,那其他的事也就无关紧要了。

“你对顾长明来说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颜可一愣,“什么?”

“还不快谢谢我,要不是我助力,你们的感情哪能进展得这么快。”

“谁跟他感情进展了?我怎么不知道?”颜可很不是滋味,“你不会是让他现在就爱上我吧?这也太离谱了。”

系统不以为意,“男主角爱上穿越女不是很正常的吗?而且在我的掌控下,这件事轻而易举。”

“所以他会爱上一个人,不是因为他真的动了感情喜欢谁,而是因为他是一个提线木偶,你想让他爱上谁就爱上谁?”

“他本身就是没有灵魂的,我赋予他生命,给他铺路牵动情丝,啧,也不能说是他没有动感情吧,他动心了的。”

“不行!”颜可拒绝道。

“你这太恶毒了,而且他又不是真心的,我怎么要求他去为我做事?”

“这不是有我在吗?”

“那你直接给他改人设好了,让他自己去争皇位。”

“……”系统默了一会儿,“不对啊,你怎么非得让他爱上你?”

颜可气道:“不是你给我的任务吗?斗智斗勇斗不过,只能打感情牌,狗血的剧情不是你想的吗?”

“是……我吗?”

“是你。”颜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而且他早早爱上我有什么用?老皇帝不死,他做不了皇上,我还是回不去,还得跟他演爱情戏码。总之,人有人的感情处理方式,如果你让我活在一个被操控的世界,那真是太可怕了,恐怖谷效应你懂不懂?”

系统郁闷起来,“我怎么感觉我成工具人了?”

“难道我是工具人?哦,为你恶趣味服务的工具人。”颜可笑了一声,“但是我不是因你诞生的啊,你不想按照我说的来,那我大不了不走剧情,死在这就是了,在哪死不是死,早死晚死都是死。”

“你让我感到害怕。”

颜可皱起眉,“你还让我觉得无语呢。”

“好好好,我服了你了还不行吗?不就是让他们有自己的主见么,我答应你,以后只要你不主动提,我就不掺和这个世界的感情线,行了吧?”

“好。”颜可嘴角微勾,手不经意地轻敲着梳妆台的台面,“对了,你说我不会死,是真的吗?”

“只要你想,你在这个世界怎么样也死不了,但是现实世界就不好说了。”

“行,我知道了,有事我再叫你。”

“你真把我当工具人了?”

颜可撇撇嘴,厌烦起来,“就应该有个遥控器,让你静音。”

系统没想明白颜可怎么忽然变得喜怒无常,便轻哼了一声,没了动静。

意识到系统已经离开,颜可笑了笑,手指无意绕着发带。

只有是真心,才值得被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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