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野肆拉着花酒藏的手腕,一前一后走进电梯,按下“17”这一数字楼层。
花酒藏单手捂着眼睛,偷摸注意着夜野肆的一举一动,也瞥到楼层名称——肿瘤科,他基本可以断定夜野肆外婆的病情严重。
到达17层,肿瘤科。
夜野肆轻车熟路走到外婆病房的门口,猛然顿住脚步。
他转身对着花酒藏,压低音量问:“你看看我精神面貌怎么样?”
面对突如其来的发问,花酒藏一开始隔着手掌,瞪大眼睛。
而后,缓缓抬起捂着眼睛的右手,顺了顺夜野肆翘起来的一撮头发,眼睛直勾勾盯着夜野肆半晌,才笑逐颜开,道:“很帅!你的红眸很好看,像宝石。”
夜野肆:“……你能别用那种小姑娘看帅哥的眼神看我。你的眼睛会说话,你知道吗?”
“我的眼睛说什么了?”花酒藏问。
夜野肆瞬间压低眼眶,一脸惹不起:“说——你是傻白甜!”
花酒藏不认,顿了顿,话锋转回起点:“夜野肆,你头发还有点翘,我再帮你捋一捋。”
猝然,病房门毫无预兆开了,伴着刺耳“吱——”的开门声,犹如餐刀在碟子上划出尖利刺耳的声音。
听到开门声,夜野肆张开的嘴又闭上。
他见花酒藏吓得身体明显一震,其白皙的手掌瞬间下移恰好贴在他的脸颊上,又停下。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声叫唤他的名字:“夜野肆!”
猛地转身,他的鼻尖几乎是对着冷彻的鼻尖,瞳孔猝然扩张。
他屏住呼吸自己腿还未往后退,腰间倏忽出现一截手臂,一股蛮横力量向后扯把他扯远与冷彻的距离。
——即便二人对视不过两秒,花酒藏也要强行拉开夜野肆与冷彻鼻尖的距离。
前后夹击!
夜野肆感觉自己顷刻之间,陷入双面夹击的困境。
三人缄默片刻。
夜野肆冷然不动声色,一个侧闪,出了夹击,就翩然走进病房。
另外二人纷纷避开对方。
冷彻头朝左看。
花酒藏抱臂在胸前头朝右。
不说敌意满满,却也犹如两块同极的磁铁般膈应。
病房内。
明亮的灯光安静而无趣,一如垂暮的病人。
坐在床边发呆的临时护工阿姨,视线里遽然出现夜野肆这位雇主,忙不迭起身,抬手挠挠头发,笑脸盈盈问:“你来看你外婆喽!她念叨你一整天了。”
夜野肆颔首不语,垂下浓密眼帘,腿脚像是灌铅般沉重走到床边。
他瞧见——
外婆眼珠窝陷无法闭合双眼,鼻孔上插着氧气管,布有老人斑的面容惨白而凹陷,骨骼感极强、皮包骨般的手掌放在身侧。
鼻孔上仿佛插上塞子,堵得发慌。
良久。
“外婆,我来了。”夜野肆也没想到自己会出口就是颤音,声音戛然而止,掀起眼皮的瞬间,眼角泛红。
外婆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夜野肆,嘴角先有了弧度,声音细如蚊子:“小肆……”
夜野肆听不到外婆的音量,却能凭借一张一拉的口型判定外婆在叫他。
他让护工阿姨出去透气,走到床尾,摇床把,使床头倾斜成锐角,方便外婆躺着、不费力目视他。
抬头和外婆对视不过一秒,一滴热泪滴落。
他疾速转身,不敢或是无法面对外婆萎弱的注视。
没有分毫抽噎声,全是夜野肆克制在心底酸涩。
奈何眼睛如生锈而止不住地水龙头一般流淌泪水,滚烫泪珠打湿他手上的纱布。
在他身后。
外婆悄然张动干瘪唇瓣:“小肆,你过来……”
夜野肆听到了外婆费力吸气才拔高的呼叫声,转身,忙不迭用衣袖擦拭泪水。
“外婆,我在。”夜野肆回应。
通红的眼眶已经暗示了他的脆弱。他不敢抬头看向外婆,只是默默低着头,强忍涌上心头的苦楚。
自外婆查出肺癌晚期,他一个人偷偷哭过很多次。
在黑夜,总是泪湿枕头。
夜野肆走到外婆床边坐在凳子上,双手互抠。
外婆抬手,结满了又厚又硬老茧的手拉起夜野肆裹上纱布的手:“小肆,我想回家!外婆不想住在这了……我想,再看一看,我们……的家。”
尾音犹如飘在空中的羽毛一般轻。
“外婆,你先在医院再呆几天,好不好?”夜野肆垂头,刻意让自己的嗓音听不出哭腔,掐着鼻子,快活道,“我最近,学校里有事,忙!但我每天都会来看你。”
外婆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合上发绀唇瓣。
半晌,她道:“你的朋友,冷彻……你要感谢他。他经常关心你……”
外婆原本是表达冷彻待他用心尽义的话语,却使夜野肆更加坚定他的决定——
不能耽搁冷彻。
该给冷彻最后通牒,该断则断。
等到外婆吃了止痛药,迷迷糊糊、浅浅入睡,夜野肆才准备返家。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时间,竟然悄然逝去两小时。
一出门,两个似冰雕的门神站在病房门两侧,空气里扑来一阵寒意。
他目光先锁定花酒藏。
“走了!”夜野肆一把抓过花酒藏的手,扬声道,“我们回家。”
话罢,拽着花酒藏一股脑往电梯口去。
上了电梯,夜野肆听到身后捉急的皮鞋脚步声。
不用猜都是冷彻来追他,脸上不禁浮现微不可见的一丝苦笑。
他暗忖:怎么就是执迷不悟呢?我有什么值得他这样。
电梯里。
不多不少恰好就这三人。
电梯空间密闭,三人发紧的氛围更是在无形之中缩小了空间。
眼见夜野肆与花酒藏手拉手,冷彻无法冷静,打破沉默,紧绷下颌线道:“夜野肆,他是谁?!”
“正如你所见。还能是什么人?”夜野肆迈出一大步,凑到冷彻耳畔,呢喃了一句话语。
而后,他坏笑着盯着冷彻气急败坏的眼眸,又道:“冷彻,我要把话说明白。”
通前彻后思考一番,他和冷彻没有任何情爱的羁绊,如果此时不说清楚,来日真相大白,势必依旧纠缠。
夜野肆退了冷彻一大步,正色道:“冷彻。你的妈妈,找过我谈话。首先,我对你确实没有过任何喜欢,自始至终,你我只是朋友。然后,你妈妈说得不无道理,你喜欢错人了。我们就是一个平面内两条永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但他见到的人其实不是冷彻亲妈,只是一个演员。
夜野肆转身面向花酒藏,准备干点坏事,彻底让冷彻心死。
他两根大拇指颤巍巍轻触花酒藏温润饱满的唇瓣,依旧泛着泪光的红瞳竟然有几分含情:“最后,我与他,千真万确。”
他屏息鹄立,嘴唇一寸一寸靠近的花酒藏的唇瓣,跃跃欲试,见花酒藏没有推开他的意思。
旋即,二人唇齿相缠,缱绻,舌尖勾搭……
花酒藏双腿发抖,内心畏怯,害怕会有人冲出来让他和夜野肆重蹈覆辙前天的经历,手掌抚在夜野肆胸口上。
然而,当他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时,瞥到冷彻目光深情地盯着夜野肆。
刹那,他倏忽不想推开夜野肆,反而双手掐住夜野肆的腰肢,渐渐站稳脚跟。
任由其唇舌侵占、配合、上道。
爱情是他的。
他可以去放纵。
即便,以惨痛代价换取。
想吻就明目张胆吻下去。
此时,冷彻愤愤然握紧拳头,目视夜野肆拙劣却是他未曾得到过的吻技,犹如一记重锤砸在心尖。
尽管冷彻面对夜野肆,演技全开,眼眶因愤怒而冒出一滴不争气的清泪,划过他脸颊,滴进他的心田。
不论怎样,他真的喜欢夜野肆。
十六岁以假身份在学校里遇到夜野肆第一天,他就想把夜野肆锁起来,变成自己的人。
但他现在因种种原因还不能对夜野肆下手。
兴许,他以后会绑走夜野肆,圈养在身边。
从十七层到一层,全程没有任何停顿,没有打扰,仿佛一切是在他人安排之下。
随时间的步伐,夜野肆和花酒藏唇齿缠绵久久。
冷彻听了一路鼻息交错又混乱的声音,看着夜野肆捞着花酒藏腰还在接吻。
回忆起成年那天向夜野肆告白,四年的追求……
抛开回忆喜欢的人还在和陌生人在自己眼前亲热不止。
他手臂青筋暴起,细磨后槽牙,由单相思转向生恨。
叮——
抵达负一层,地下停车场。
夜野肆和花酒藏才逐渐分开彼此的唇瓣,口水黏黏而拉丝。
骤然间,冷彻忍耐许久的怨愤,终是如同火山喷发一般。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掐住夜野肆的脖子抵在电梯铁壁上,从牙缝蹦出话语:“真后悔当初正人君子,没对你乘人之危!从十五岁到二十二岁,都没碰过你,没有强迫过你分毫。你记好,从此以后,我见你一次会费尽心思上你一次!我要你全还回来!”
无论什么时候,嘴一定要硬。
夜野肆在气管被极力压迫的迫切情况下,依然敢挑眉道:“你……不配!”
话音刚落,冷彻猛然后背一凉,紧接着身上的气力仿佛被抽得一干二净,颓然重重跌坐在地面,脚底开始结冰,冰霜顺着上半身逐渐爬升。
还荡开一层刺骨的、肉眼可见的寒气。
——花酒藏使用出自身独有的忌法,为了救夜野肆。
他亮起的蓝眸徐徐暗下,居高临下看着冷彻,嗓音低沉,道:“你不配伤害夜野肆。他都说了他不喜欢你,不再要纠缠他,你也才不会受伤。顺便告诉你,我就是后来者居上。他亲我,不止一次,是你无法得到的无数次。”
字字句句戳心。
冷彻被花酒藏的话语堵得哑口无言,怔愣在原地。
夜野肆:拐了个傻白甜回家。[摸头][摸头][摸头][抱抱]接吻的感觉……好特别[墨镜]
花酒藏:亲吻不一定是喜欢,但喜欢一定会亲吻。夜野肆告诉我的。[问号][问号][问号][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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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电梯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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