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你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怎么,”阿尧的笑越发猖狂,“这就开始打探我了?”
“…你说不说?”
“嗯,”她思考了一会儿,“算是故人吧。”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但没等陆杉追问,她就走出房间了。
陆杉平常睡眠质量挺好的,这晚却破例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梦里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在她面前倒下,化成一朵透明的冰花,护着一个惊恐的小孩,没等她看清那个女孩的脸就被阿尧的敲门声弄醒了。
“小道士,再不起床要迟到了!”
陆杉赶忙梳洗好出来,见桌上摆好了两碗馄饨和煎蛋,塞了两口就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端木尧刚刚考的驾照,在市区也不敢开快,准确来说,慢得让陆杉想直接用法术传送。
“别这样小道士,”阿尧慢慢转动方向盘,“用传送的话万一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陆杉哀怨地剜了她一眼,靠在座椅上闭眼沉思,想要追溯那个奇怪的梦,却如水中捞月那么远。
“你先下来吧,”阿尧在快到学校时靠边停车,“我开进去,你走进去。”
“行。”
陆杉刚下车就看见了迟羽,她急急忙忙地跑进校门并为自己没有迟到长舒一口气。
“陆杉!”迟羽热情地朝她挥手,陆杉走过去,手被她揽住:“总算看到你了,你知道那个狐妖姐姐要找什么东西吗?我昨天忘记问了。”
陆杉为自己忙了一天不知道在忙什么感到极致的无语。
“我回头问她。”
她发了条消息给阿尧,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一条鞭子,红色的。”
正暗暗吐槽这回复的敷衍性,她突然觉得迟羽焦急的模样有些奇怪,仔细思考一下,她的说辞好像漏洞百出。
这次委托分明是私人委托,一个玄武的外徒从哪里知道?那罗盘也不像是一个外徒该有的宝贝,就算是她机缘巧合间获得的,那她昨日见到她们的表现未免有些欲盖弥彰。
难道她就是真正的盗贼,发现了端木尧所做的手脚,进而伪造出另一个人的痕迹,毕竟伪造痕迹比掩盖痕迹要简单的多。
但现在又缺一些实质性的证据,除非端木尧能探测她的法器的位置!
只是迟羽如果是真的那个盗贼的话恐怕不会坐以待毙,她可能早已布下阵法埋伏,不能轻举妄动。
“那个狐妖姐姐怎么说?”迟羽的笑似乎有些扭曲,陆杉一愣神,周围的景色突然褪去,她赶忙变出佩剑。
迟羽褪去伪装,看上去就是一个十二三岁小女孩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流窜着火焰的赤红色鞭子,狞笑道:“我劝你别坏我好事,不然我可不保证你的安危!”
“少废话。”陆杉极速向她刺去,在她鞭子快甩到她的一瞬飞身躲开,暗画了个符贴上那诡异的鞭子,却在靠近的一瞬便燃尽了。
“没用的,”迟羽趁她一瞬的空隙甩来:“这鞭子可专克你这样的道士!不想皮开肉绽就赶紧让开!”
陆杉倒是觉得她奇怪,若是真想不顾一切造些祸事干嘛要一直警告她,反而像是不想让她出事。
她一向不爱主动出手,只一直避着那火云,实在躲不过便用佩剑挡两下。迟羽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倒挥舞得愈加猛烈,火焰在她周身蔓延开来,让人难以靠近。
“你既无意伤人,何必与我周旋?不如放下这法器好好谈谈。”陆杉意图以协商解决冲突,谁曾想这话竟惹怒了迟羽。
“谈谈?谈话要是有用的话我又何必用这法器?”
她像是要将满腔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一边向陆杉奔去一边捏了个诀,陆杉只觉自己的大脑有蚂蚁啃蚀,不自觉慢了下来。
就这一瞬空隙,她便被那烧着火云的鞭子缚住,五脏六腑都要燃烧起来,跪倒在地不得动弹。
陆杉这才明白,昨日她开阵法时便被迟羽困住了,她早就布好了阵,只要有人在她阵里布阵,那便是给她送法力,滋养她的力量。
迟羽似是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剧烈,一怔,意欲离开时被一阵强烈的妖气震得走不动道。
“想走?”
陆杉慢慢抬起头,看见阿尧不知什么时候一脸阴云地站在她身后,手中漂浮着蓝色的火焰,应当是狐火。
迟羽也没曾想她会在这里,想收回那鞭子,却横遭狐火袭击,一缕头发瞬间化为灰烬。
“让我一阵好找啊?”
就算是这时阿尧的语气也是不急不缓的,却没由得让人毛骨悚然,连连后退,慌乱间掐了张符纸向端木尧飞去。
陆杉的脸上一阵湿润,血汩汩流下,恍惚间看见阿尧看向她的慌乱眼神。
她的大脑逐渐混乱,闪现出一帧帧陌生而熟悉的画面:山上的比武台,山上被鲜血染红的湖水,湖水中映出的惊恐人脸,还有戴着和她戴着同样流苏耳环的少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过了有一阵子她才醒过来,见端木尧身形似凛冽寒松,和刚刚的幻像极像。不知为何,她的表情紧绷,双眼猩红。
“你以为用了我狐族的灵物就能凌驾他人之上了?”阿尧的声音极沉,听上去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危险感。
陆杉抬头,见她的目光冷峻极,身体后面抽出三根狐尾,全部向迟羽飞去!
迟羽毫无招架之力,那阵也摇摇欲坠,忽明忽暗间,阿尧倾身紧扣她的咽喉,双眼猩红。
“区区百年的鼠精,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陆杉因为阵的影响,一阵眩晕,晕过去前好像听到一清脆的女声喊“卿卿”。
她不知道那女人喊的是哪两个字,却觉得应当是这个字,这么亲昵,难道是熟人?
眼前又闪过几帧画面,有穿着朱雀门衣服的门徒,有她年少时的师父,还有…开着九尾意气风发的端木尧。
她恍然惊醒,见迟羽已经被端木尧绑了起来,端木尧则坐在一旁慢慢品茶。
“说吧,偷这法器干嘛?”
迟羽紧咬嘴唇,一脸倔强。
见她醒了,端木尧的眼神柔和了几分,话里多了些挑逗:“小鼠精,别这么紧绷嘛,告诉姐姐,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也是真有意思,”阿尧放下茶杯,“要是真是不管不顾的,哪里会在慌乱间还不忘开阵躲着别人,不如彻底搅乱这里你好离开不是?”
迟羽一愣,脸一阵绯红,语气带着怨恨:“我只是想报仇而已,我也不知道这是你们高贵的端木狐族的东西。”
迟羽本不想把她们二人引入阵,也不想牵扯旁人,她意外得到这东西后来翻越古籍才知道这是只伤修行者的赤云鞭。
端木尧看陆杉醒了,倒也不急。看样子这应当是她新开的阵里,她倒是云淡风轻地审人,也不怕法力损耗。
“今天本小姐有空,你可以慢慢讲。”
“我母亲也是鼠妖,她曾经遇到一个玄武门的道士救了她,二人相恋,我便诞生了。
“本以为二人会一直相爱,在我年幼时,二人的私情被玄武的那些老顽固发现了,他们要把我亲生父亲赶出去。
“我以为,他曾不顾他人看法与妖相恋,自当会毅然决然地站在我们这边。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我们一家逃亡,但到了半路,他却反悔了,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告诉他门中长老是我母亲用法术迷了他的心智,才铸成大错。”
她回想起这个,又捏紧了拳头:“我亲眼看见我母亲被他们杀了。”
陆杉感觉心被揪紧了,一时竟无法责怪这个刚刚伤了她的小鼠精。
“你找到他了吗?”阿尧手一摆,她身上的缚绳就解了。
“找到了,我本来打算今天去了结他的。”
阿尧放下茶杯:“一起去吧。”
又看向刚醒来的陆杉:“一起吗?”
“好。”
迟羽开了道阵门,医院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洁白的病床上躺了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头发花白。
“他早就只是个普通人类了,你若杀了他,便是动了人间的因果,必然会受到惩罚。”阿尧缓缓道。
陆杉没忍住补了一句:“他不值得你这样做。”
但值不值得,又岂是一句话能算清的?阿尧早就见惯了离愁别绪或是新仇旧恨,在她漫长的生命里,他们都似流水而去,终究留下不了任何痕迹。
二人退出去,给了他们足够的空间。
从十二三岁开始,迟羽的人生就只剩下复仇这一个目标,但真正面对自己的仇人时,见他凄惨地躺在病床上时,仍然一阵唏嘘。
“你记得我吗?”
老人咿咿呀呀地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清,只看见他的手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勾了一下。
之后二人便只剩宁静,不知在哪个瞬间,一直测量他生命体征的机器跳了一下,全都归为一条直线。
他死了,这是她一直期盼的结局,但好像又没那么高兴,之后她便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了。
阿尧和陆杉在外面透过玻璃窗静静看着,看迟羽冲出病房,看她红着眼圈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她无法原谅他,也无法全然恨他。
他们之间的仇恨似乎轰轰烈烈、不死不休,结束时又如所有红尘之意一样,随流水而东。
她倔强的脸与阿尧记忆中的人有一瞬的重合,阿尧愣了愣,向她径直走去。
“你叫什么?真名。”
“墨羽。”
“我们的孩子应该自由自在,不被拘束,像空中的小鸟!”那时她父母在山下简陋的屋舍里规划着他们的未来,没有仇恨,没有利益纠葛。
那仿佛是在昨日,又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墨羽,你愿意做我徒弟吗?”阿尧向她手中塞了一个小小的锦囊,表情是少有的正经。
墨羽有些不敢相信,她本以为自己又要东躲西藏,竟还有这等好事?
“不愿意就把锦囊还我。”见她愣愣的,阿尧没忍住打趣她。
“我愿意!”墨羽笑得灿烂,伴着眼泪感情充沛地喊了一声:“师父!”
“耳朵要被你震聋了。”阿尧笑骂。
“你居然愿意收留她?”
阿尧挑眉:“我看着很冷血吗?”
见陆杉不回答,她轻笑到:“我想理解一下我的师父。”
狐妖原型是九尾,但不一样,有一些小小的差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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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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