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到了,又听见身侧殷素知虚弱温和的声音:“怎的不将孩子抱给我看看?”李靖下意识地想走过去抱起满地乱跑分外活泼的幼儿,递给殷素知,问:“素知是什么时候醒的?”
“红光亮起的时候。”殷素知逗弄着孩儿,“你打算怎么处理产婆和侍儿?”
“给她们几笔钱,让她们离开陈塘关就是了。”李靖回答说,“她们现在应该在一间空房里,被几个亲兵看管着。”
“你决定就好。”殷素知将孩子交给李靖,眉眼中很是疲惫,“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好好,我抱你去干净房间里休息。”李靖连忙说,将孩儿放到一旁早备好的婴儿床上,哄了他几句,就抱着殷素知去了隔壁干净的卧房里,让她好生休息,自己回去看着孩儿,处理产婆等事宜。
等到次日,李靖担心殷素知产后受风生病,便不允许殷素知外出接待来客,只让她好好在内室里带着新出生的孩儿,自己一人应付众多上门祝贺的来客。李靖刚接待完来客,忽然中军官来报,说有一道人求见,李靖本就是道门中人,又想到夫人口中所说的太乙真人,心下一动,连忙将人迎了进来。
道人如殷素知所说那样,头挽双髻、身着道服,一副仙风道骨之态。他与李靖相互行礼后,便在对方的邀请下在大厅坐下,才说出自己的来意:“贫道乃乾远山金光洞太乙真人是也,昨夜入夫人梦送子,今日得闻将军喜得麟儿,特来恭贺,也欲看令公子一眼,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李靖对修道之人从来有种朴素的敬重和向往在,听完太乙真人的请求,他忙说:“自是可以的。”随后唤侍儿将此事告知尚在修养的夫人,犹豫几秒后又说:“若是素知要来,记得让她穿戴好披风,好好扶着她。”侍儿听罢,往内室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殷素知抱着方才出生的孩儿走了过来。李靖一看,连忙过去半揽住夫人,将人好好地安放在椅子上,又吩咐侍儿将孩儿抱给太乙真人一观。太乙真人见李殷夫妻二人这般恩爱,也是有几分高兴的,只觉得虽然殷夫人并不柔婉和顺,但夫妻两人恩爱和谐,想来对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很快,他的注意力被侍儿怀中的幼儿给吸引了。他小心翼翼地抱住孩子,心下一片柔软,这就是灵珠子转世,这就是我最疼爱的徒儿。太乙真人细细看着孩子,忽觉不对,忙问正在低声交谈的李靖和殷素知:“这孩子几时诞生?”
“约莫丑时。”殷素知相当肯定地回答,又连忙追问,“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是有些许问题。”太乙真人将孩子交还侍儿,叹道,“落的时辰算不得好,生在丑时,正犯了一千七百杀戒。”莫不是师尊算好的?太乙真人脑海中忽地有了这个念头。
“一千七百杀戒……”殷素知喃喃,和李靖一同问:“会不会对孩儿有什么影响?”
“倒也说不上什么影响。此子乃灵珠子转世投胎,出生便是为了当那伐纣先锋官,杀戒在身,兴许称得上声善。只是一千七百杀戒,杀心必重,需常常遏制。”太乙真人说着,看向眉头紧锁的夫妻两,“不知这孩子可曾起名?”
“原是想顺着他两个哥哥的名起,只是听老师一说,倒是不知合适与否。现在我们夫妻二人心中也无甚头绪。”
“既然这般,不如贫道为他起个名,再收他为徒弟,好生教养,如何?”
“自是好的。”
“将军曾说这孩子有两个哥哥,不知可否简单说一下这二位公子的情况?”
“自然。不才与夫人除此子外,还育有二子。长子名曰金吒,拜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为师;次子名曰木吒,拜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为师。”
“甚好,竟都是师侄。”太乙真人说,又沉吟片刻,“既如此,便顺着金吒、木吒二位师侄的名字起,‘哪吒’如何?”
“既是老师赐名,自然是好的。”李靖和殷素知应下这名字,又想要请太乙真人留下吃斋,但被对方以有事需即刻回山而婉拒了,夫妻二人只好送道人离开。
回到房内,甚至还来不及喝上一口热茶便又有人属官来报,说是门口有一自称敖光的故人来访。李靖和殷素知对视一眼,又将人请了进来。很快,一位作书生打扮、身量极高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向李殷二人贺喜:“恭喜二位将军,喜得麟儿,昨夜的红霞和莲香真是惊人!”
“多谢敖兄千里迢迢来贺喜!”李靖笑着回礼,这敖光不是别人,正是东海龙王,他向来不怎的参与人间事,又因欣赏李殷二人的品行而与他们交好,时常寻些理由给他们送宝物或海鲜以接济为了救助百姓而散尽家财的两人。
“现下正是到了午膳时分,敖兄不如留下和我们一起吃个便饭?”殷素知笑着邀约。
“不必了。”敖光摇头拒绝,“红莲身体不好,又被诊出怀有身孕,近来又总是思念孩子,时常以泪洗面,我需得回去陪着她。”敖光眸中满是温情,又从袖中取出一个皮囊递给殷素知,“里面放的都是些药性温和的药材,很适合产后的妇女用来养身体。女子生产对身体伤害总是大的,贤妹可要好生对待自己,不要让天下失去这般英武女子。”说着,又拿出一个皮囊递给李靖,“里面放的是些珍珠、砗磲和一些海底沉船的宝物,我听闻近些年份不太平安,又知二位都是爱惜百姓之人,常常为此散尽家财,是以将这些送来。”怕二人拒绝,敖光又加上一句,“这两个皮囊,都是我恭贺二位喜得幼子的一点心意,二位莫要推辞。”
敖光这么一说,李靖和殷素知也只能收下道谢。随后,殷素知说:“兄长,我素来知道你心善,近日我得闻天下将有一场大战爆发,却不知如何保佑治下百姓,不知兄长可否给指条明路?”
敖光看了殷素知一眼,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却不曾正面作答:“贤弟贤妹应是知道,我等龙族受天道之命,执掌全部水系和天下降水,平日里兢兢业业,不曾犯一丝错误。”他接着说,“龙族寿命悠长,人间王朝更替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次长眠的时间,参与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益处,反而容易染上因果毁了自身的修行。是以每当天道有变、人间改换新天的时候,龙族总会集体迁徙至深海,只在天道有令之时外出行云布雨,以避免牵扯上斩不断的因果。”说到此处,敖光看向二人,“敖某今日前来,不止是为了贺喜,也是为了辞行。近年天道下令,降雨越发无序,洪灾旱灾频发,我心中不安,似是见到曾经亡国之兆,因此准备带众龙族移居至深海,等到世事落定后再回到龙宫。”
李靖叹气:“未曾想到连龙族也躲不了天下大乱!”
殷素知也叹说:“天道公正,从不会偏袒某族。”
“是极!只是敖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贤弟贤妹答应。”
“兄长但说无妨。”
“二位都知,我与红莲育有三子,长子敖摩揭和次子敖龙毒均在外巡逻,斩杀作恶妖族以正风气,他们二人已经接到通讯回来,很少让红莲忧心,三子敖丙却不是如此。他出生时便近似死蛋,孵化了数百年才得机遇破壳,刚出来时瘦瘦小小的一条,全不似他二位兄长那般活泼。我和红莲倾尽心力,好生养了快四百年才让丙儿多了几分活力。只是有一日丙儿上岸游玩,不知遇到了什么人,忽地变得心事重重,又说自己数百年后必有一死劫,要外出寻求解决之法。我自是不愿让幼子放出,奈何他心意已定,加上天资聪明,竟是偷跑了出去,只留下一留音海螺讲明情况。”都是儿女是债,饶是东海龙王说起自家不省心的幼子时也满面愁容,“现今我要带全体龙族迁居深海,却无法联系到我这不听话的幼子,因此想请贤弟贤妹帮敖某一个忙。”
敖光从怀中取出两个东西,一个看上去很像珍珠,只是暗淡无光,另一个是散发着微光的海螺:“这珠子可以感应敖丙的气息,若是他到了东海侧畔,这珠子就会散发出白光。这海螺是传音海螺,敖丙可以通过这个与我联系。若是二位在陈塘关见到敖丙,还请将这个海螺交给他。如果贤弟贤妹能答应,敖某感激不尽,定然奉上丰厚报酬。”
“兄长太见外了。”殷素知接过珠子和海螺,说道,“既是兄长的请求,又是兄长的孩子,也算是我们的侄儿,又怎么可能拒绝!况且兄长助我们良多,这点小事,自然是要做的。”
“是你们二位帮了我不少,我才送上报酬。”敖光强调说,并不怎么想沾上任何因果,最好一切都是钱货两讫的,“时候不早了,往后每年的报酬,我都会在今日奉上,也算是送与我这小侄儿的生辰礼——对了,尚未问过我这侄儿的名字是何?”
“幼子名叫哪吒,兄长可想见上一见?”
“也好。”很快敖光就见到了在襁褓中的哪吒。这小儿完全不怕生,一见敖光便咯咯笑,挥着胖乎乎的臂膀,如年画娃娃般可爱。
“真是个漂亮孩子!未来定大有作为!”敖光逗弄了一下哪吒,再与李靖和殷素知寒暄几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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