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打听过，”都新野道，“在他们家里，于生澜不喜欢武斗，基本不上场，而丁天仇20岁以后，也不跟于生澜打了，说自己是大哥，跟弟弟们不能来真的。我猜测，丁天仇是打不过，所以才不打了。”
“他家里的事，你怎么都知道了，”灵榕奇怪道，“你去他家里了吗？”
都新野笑了笑：“怎么可能，二哥还没那么神通广大，只是听说。”
“可我觉得不对劲儿，”娄威宏道，“如果于生澜打得过丁天仇，现在是为上一次失败雪耻的好机会。这种亮相的好时机，于皓南会让给他外甥丁天仇，而不是他的亲儿子于生澜？于皓南是好大喜功的人，没道理不给儿子这样的军功。所以我猜测，于生澜不成气候，丁天仇才最有实力。”
说完，又很轻蔑地看向了都新野。
反推如果于生澜真的很菜，那都新野是菜中之菜。
“猜来猜去，都没多大用，”都奎深道，“到那时候，静观其变，你们该上场的，一个也跑不了。你们义弟的忙，就看你们三个谁能帮上。”
“是。”
“哎呀爸爸，我能行！你就让我上吧，”灵榕像小狗似的不停摇尾巴，不断央求道，“我不用他们帮我，赢不了就输了呗，我不怕输……我又不是没输过！”
都奎深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没有搭话。
都擎苍、都新野、娄威宏三人，则各怀心思，明白这是一场测试，不但是兵王之间的，更是父亲择婿的标准。
六年前，都奎深捡回了灵榕，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与灵珺公主早有婚约，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只是，他与公主两个厄斯人却生下了明显有水星Omega男性体貌特征的灵榕，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只是没人敢拆穿。
都奎深对灵榕视若己出，那是与都擎苍、都新野乃至娄威宏那种父子、上下级之间既客气又疏离的关系完全不同，都擎苍、都新野分别是两届兵王，各有姓氏，但为了能更好地接都奎深的班，都主动更名换姓，变成他的长子和次子。
娄威宏性格执拗又是孤儿出身，当上兵王后却拒绝改姓，本来都擎苍和都新野以为他不会再有作为的时候，水星兵王许至琛随于皓南来厄斯考察，都奎深当场提议“兵王较量”，于皓南欣然同意。
结果许至琛大败，被娄威宏打得鼻口窜血，爬不起来。都奎深看着于皓南面如黑炭的样子，大笑不止，而娄威宏也因此被都奎深连升两级，认做第三个儿子。
娄威宏被都奎深委以重任，就是去预备营传授灵榕武艺。
灵榕一见娄威宏这兵王就深深地崇拜，一边作揖一边大喊：“你好威猛，你好大啊！你是因为这么强壮，才叫威宏吗？！”
……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诚挚的夸赞，娄威宏被捧得头晕目眩，对灵榕倾囊相授，把所有本领都教给了他。
灵榕学了个七七八八，足够在预备营里唬人了，本来娄威宏就该到此为止，带兵驻守一方。可他却在两年前，向义父都奎深坦白了一件事。
“我喜欢灵榕，我想娶他做我的夫人。”
这一想法一被捅破，都奎深家里像是炸开了锅，都擎苍和都新野纷纷跳了出来，说自己也喜欢灵榕，很早很早、比娄威宏早八百年就喜欢弟弟了，只是隐忍不说，想等弟弟长大，没想到娄威宏先出手了，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三人打得不可开交，把家里能砸的地方都砸得稀巴烂，身在预备营的灵榕一无所知，都奎深赶到现场后把这三个逆子一人一顿老拳，说是等灵榕出师后自己选。
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灵榕在预备营里被选举为兵王，而水星兵王丁天仇即将来此决战之际，也是他们三个决出胜负之时。
都奎深早就有言在先，要效仿水星政权与军权不分家的模式，灵榕是他一定要辅佐的未来厄斯总统，而他们三人谁是未来总司令，则看各自造化和灵榕的选择。
得灵榕者，得厄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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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生澜失落地回到了养猪场，一路上，心里想得明明白白。
灵榕不会再视他为“最粗的大腿”去抱了，现在，他有声称是他生物学上的亲生父亲，厄斯总司令都奎深。又有那么几个牛鬼蛇神一样的哥哥，围绕在侧，再也不会回到他这水星狗贼的身边。
就这样一个游魂一样，失魂落魄，飘然而至，忽地看到付一梦在池塘边上，正在怒声斥责他人。
“快把莲蓬放下！你们好坏，这是劳动所得，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蔬菜，也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粮食储备，你们为什么要搞破坏？！”
“你为水星狗说话，你是狗腿子吗？！”
池面上大片莲花被人为破坏，更有刚产出的莲藕被掰断扯坏，扔了一地，一片狼藉。
于生澜正愁没地方撒气，神情一凛，低头抓了一把石子，就往他们背后砸去。
众人一惊，纷纷向后退避，可那些石头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纷纷打到了他们耳后最脆弱的地方，各个流血不止，惨叫连连。
“于生澜，你会遭到报应的！”
“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司令大人会找你算账！”
“你不仅下毒害人，还肆意殴打同僚，严重违反军纪，你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会被赶出军营！"
于生澜低头作势还要再抓石头，他们立刻跑得人影不见。
“都放那儿吧，回头我来收拾。”
于生澜看到付一梦低头捡起那残花败藕，叹了口气，坐在了小木屋前面的椅子上，枕着手心，看着遥远的天空。
“我听说了，”付一梦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你打了我们大统领。”
“是，”于生澜问道，“你要替他报仇吗？”
“那倒没有，”付一梦忍不住笑了笑，“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想的，他很讨人喜欢，没人舍得对他动手。”
于生澜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也是从预备营里出来的吗？”
“是啊，我们这一届特战队，是在三年前就进预备营里进行特训了。”
结果水星时间耗时6年整，就选出了灵榕当兵王。
“你们是怎么选的他？”于生澜问道，“我听说是民选？”
“是，”付一梦点头，“我们厄斯军队的人才选拔机制，向来残暴，在整个选拔过程中，每一届兵王手上都有人命，有的死伤人数还相当惊人。尤其是都奎深司令当年，那是在封腾冲手下人马里突破重围的兵王，手上数十条人命，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上一届娄威宏胜出，也是靠一路厮杀决斗。只是，到了我们这一届，本来也逃不出这样的命运，却出现了灵榕。”
“我们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互相残杀？！”灵榕质问预备营里的众人，“就是因为我们心不齐，才会让水星人趁虚而入！”
他手里拿着一本《治国通鉴》，当场哗哗现翻，朗读了起来：“千里堤坝，溃于蚁穴！我们曾经的厄斯军队是多么强大，天生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比任何星球都先进！可是，封腾冲和叶桑心不齐，叶桑手下一群喽啰互相争斗、哄抢军资，封腾冲手下更是分成十个帮派，在水星人打过来时，崩溃得像一锅蚂蚁！现在，你们就是在重走他们的老路！”
“可我们在比武啊，”项凌飞被这么横插一杠子，简直无语，“我和老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马上就要分出一个大小王来，你说怎么办？！”
“我看……那就你们二人，各自打我一掌，由我来分辨，到底谁打得疼！”
“那咋行啊？！”成奎安马上不干了，“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我可下不了手！”
“我也不行！”项凌飞摇头，“打你干什么啊？我……我不打。”
“我看谁敢打榕榕！”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纷纷挡在了灵榕面前。
“大家听我一言！”灵榕扒拉开众人，战到前面，轻咳了一声，“既然都分不出来大小王了，那不如……就立我为王，怎么样？！”
于生澜听到这里，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他就这样，一次次化解了我们内部的纠纷，”付一梦道，“多少次战斗到了白热化阶段，就要出现重大伤亡时，是他出来做调解人，凭借着过人的智慧和口才，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都冷静下来，重新权衡利弊，最终因为同是‘厄斯人’这个大前提，而握手言和。”
于生澜看到付一梦在提起大统领时，面带温柔笑意，问道：“你也喜欢他。”
“是啊，我也喜欢他。”
付一梦想起预备营里调换宿舍时，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名单上，能够拥有单间宿舍。
营里那么多人，这样的“优待”，是一定要有广泛人脉或者出色人缘的，但付一梦什么都没有，本不该有这样的嘉奖。
“灵榕，是你吗？我听说那个名单是你拟定交上去的，我，我何德何能……”付一梦十分忐忑地去问。
灵榕左看右看，四周没人，悄然抬起手臂，让他看手肘内侧的小红点儿。
“你也得按时打小针针，对吧？”灵榕朝他眨了眨眼。
付一梦当场愣住了，脸色忽红，忽白，几乎站立不住。
“别害怕，我也跟你一样，我也中了水星病毒，”灵榕扶额叹气，“唉，变成了香香的男人，外号：Omega。”
付一梦：“……”
战乱年代，付一梦是被一对厄斯夫妻收养的水星婴儿，这个秘密，他以为可以藏一辈子。
没想到灵榕敏锐地发现了他的真实性别，并悄无声息地照顾了他。
付一梦猜测，他一定是默默关照了很多人，所以……
“最后考核的时候，上头忽然下来一道命令，说是这一届兵王选拔，武斗改成民选，我们不约而同，都写上了灵榕的名字，”付一梦道，“离开那个封闭的预备营，我们本来以为会死去很多同伴，但没想到，我们这一届是唯一一届零伤亡的预备营学员，这都要归功于灵榕的指挥和调解，是他让我们能够团结一心，共同面对困难。所以，我们没有任何犹豫，选他做我们的大统领。”
于生澜听到这里，不由得暗自神伤。
灵榕身边围绕着那么多人，被那么多人敬重与宠爱，自己早已失去了曾经那份独一无二、被小橘抱住大腿，加以信任和依赖的资格。
本以为再次遇见小橘，看到他过得很好，他会豁达地跟小橘挥手，说再也不见，然后潇洒地走开。
可没想到，他既不豁达，也不潇洒，反而心里不是滋味，滋生出了原本不属于他性子的野心。
小橘是灵榕也好，是大统领也罢，归根究底，他应该是我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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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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