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闭上眼睛,在心底叹了口气。
从刚才开始,她便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她一直没说话,是有点害怕的。
开学以来,她都想要一个澄清的机会,只是每一次想要提起时,都会担心大家不相信她。
因为她也没有证据。
毕竟,如果只有一个人这样说,她可以反驳。
但一群人呢?
被一群人讨厌的人,是不是说什么,听起来都是狡辩。
季然苦笑,一旦开始,这就是一个自证陷阱。她不想让别人看见满身脏污,辩驳无力的自己。
可那些人并不打算放过她,讨论的事情已经越来越跑偏。
叶芳芸气不过,已经跟对面的人吵起来了。季然听着她和一些同班同学的维护,感受着冰凉肌肤上传来的温度,很奇妙的,心中那些害怕情绪有被安抚。
她将眼睛睁开,看见陈煜舟正朝这边跑来。他跑得很快,目光紧紧盯着她,眼底全是担心。
季然突然间就生出一种勇气。
这一次,或许会有人信她的话,去听她的声音。
她缓缓勾起唇角,朝着神情凝重的陈煜舟,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我。”
季然站起来,认真道。她平时声音很温柔,这次刻意放低,放大,在人群中充满了辨识度。
她这一开口,其他人的讨论瞬间停止,众人的目光重新集中在她身上。
再次成为视线中心,季然吞了吞口水,忍住不适。
“不是我,”季然转过身,绕开好友的遮挡,看着刚才咄咄逼人的同学,平静地说,“我从来没有拿过谁的手机,也从来没有畏罪潜逃。”
“至于我搬出寝室的原因,”季然偏头,直直地看向孟妍清,轻声道,“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出来?”
孟妍清迎上她的视线,表情一变,没有吭声。
这时,张惜钰站了出来,“大家不要误会,妍清的手机虽然是在寝室只剩季然时不见的,但后来我们有问过她,她说不是,我相信她。”
顿了顿,她又说,“至于她搬出去,也不是什么畏罪潜逃。只是因为不太喜欢人群。我们初中就在一个班,季然她比较独立,不怎么会跟大家相处,所以很难变得亲近。”
季然听着她的话,眉头皱起。这段话听起来是在为自己解释,但实际上根本什么都没有澄清。季然看着惺惺作态的张惜钰,心想,都这样了,那就豁出去算了,把过往都放出来。到底是对是错,旁人自有判断。
她正要开口,却有人先行一步,截断了她。
“真的是她的问题吗?”
这个声音特别熟悉,几乎第一时间,季然就辨认出对方是谁。
——是任诺雨。
任诺雨从国际部的人群里站起来,慢慢走下台阶。季然看着自己曾经的好友,心中五味杂陈。
多日不见,她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形象和以前完全不同,眼神也不似曾经。
算起来,她们俩已经一年多没有说过话。
季然想了想,今天好像不是她们班体育课。
但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她想清楚,任诺雨又开始讲话。
“你只说你相信季然,听起来你好像在帮她澄清。但你为什么不说,手机后来在寝室被找到。并且从周五开始,季然就没有了寝室的钥匙。这足以证明这件事跟她无关。
不是吗?张惜钰。”
张惜钰看着任诺雨,表情变得有些狰狞,“所以呢?”
“所以你为什么模棱两可地告诉别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一句你相信她,又算几个意思?”
“还有,你总在别人面前说季然孤傲,独立,从不与人亲近。但是请问,初中时,还有上学期,带头孤立季然的人,是不是你?”
“你明明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又怎样,”张惜钰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你作为她的好朋友,不也是选择站在了我这一边吗?
任诺雨,我很好奇啊,是因为你现在没有什么朋友了吗,所以你又想起了对你特别好的闺蜜?你好可笑。”
任诺雨闻言,停滞一瞬。她自嘲地勾起嘴角,看向季然,表情充满歉意。她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是,我很可笑,我明明知道她多需要友谊,还选择伤害我最好的朋友。”
“但是,”她的态度陡然一转,面向张惜钰,“我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我对季然的嫉妒,承认我因为嫉妒,做了许多错事。
但你敢吗?张惜钰。”
“一桩桩造谣,一次次欺负。你不过是仗着季然她性格比较内向,不善言辞。
但你敢承认你做过的错事吗?张惜钰。”
任诺雨的话,带着审问,在静下来的篮球场里回荡。
余音散去,人群又开始讨论起来。
“看来季然搬出宿舍,跟张惜钰有关啊。”
“是的,我就说嘛,我女神怎么会做偷鸡摸狗的事。”
“嗯,我之前路过她们寝室,听见她们讨论季然,讲得话很难听。”
“没想到,其实表里不一的人是她啊。”
张惜钰环视一圈,发现没有人站出来为自己讲话。那些平日里关系不错的人,都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
她看向对面的季然,女生眼圈红红的,好不可怜。身边人都护着她,好像全世界都在保护她。
张惜钰看着这个画面,突然想起季然去家里做客的那一天。
她想不通,明明是季然毁了那一切。
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因她怕动物这种匪夷所思的理由,在大庭广众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为什么她的父母都在安慰季然,却听不见她最喜欢的芋泥在房间内的叫喊。
为什么?
不过是因为季然在哭。
不过是因为她在装哭。
张惜钰垂眸,沉默片刻,突然又抬了起来,眼神里依然充满嘲意。她瞥了季然一眼,冷笑几声,没有回答任诺雨的话,转身走了出去。
孟妍清见状,跟在她身后,一并离开。
张惜钰一走,人群瞬间散开。
任诺雨走下台阶,来到季然面前。她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摸摸季然的头。
然而刚有动作,却还是停在了半空,任诺雨忍下自己的泪水,笑道:
“我还欠你一个解释,可我不知道怎么说。
季然,对不起。
我想说,真诚永远没有错。
谢谢你,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完,她转身,从下一层台阶走了出去。
在路过陈煜舟身边时,任诺雨极小声地说了一句:
“我做到了,你要照顾好她。”
少年篇要只剩甜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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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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