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眼里和他的车也没什么区别,都能用钱买来,都是他的所有物,都是死物,所以他自己舒心就行了。”
“我自己的想法呢?不重要。”江瑶浪把剩下的小半杯一口喝完,“当然了,说这些不是因为讨厌他。”
江瑶浪摇了摇食指:“我不讨厌他。”
他靠上身后的墙,酒意上涌,让他感觉暖融融的:“他是老板,我拿钱办事。”
“打工嘛,是这样的。”
江瑶浪说:“我最熟了,打工是这样的,哪有不受气的。”
“好烦,头上多了个灯,它照得我好烫。”
“和单承言一样烫,烦死了,不让我睡觉。”
温绍臣有点哭笑不得,他摸上江瑶浪酡红的脸:“学长把单承言打跑,然后带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江瑶浪有点懵,脑子转了好一会才完成解读:“不用吧,他不是滚了吗?”
“他爸还给我三千万。”江瑶浪伸出三根手指,想到什么,他还有点骄傲,“一家子蠢货,以为我爱钱呢。”
“要不是他救了小清,谁乐意伺候少爷。”
“但是,”江瑶浪又迷茫了,“我好像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阿措很贴心地递来温热的毛巾,温绍臣动作轻柔地帮他擦脸:“那你想不想听听学长的想法?”
“我听的。”江瑶浪很乖地点头,生怕温绍臣看不清,连点了好多次。
温绍臣捧着他乱晃的脑袋:“再动的话一会儿更晕了。”
江瑶浪不敢动了。
温绍臣依然捧着他的脸,看向江瑶浪不太清明的眼睛:“我是觉得,你完全可以用那三千万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想想你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想想你想去,但又没去成的地方。”温绍臣一字一句说得又慢又温柔,“想想十九岁的自己,最喜欢什么。”
“小学弟,你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你有爱你疼你的妹妹,你有帮你助你的小玲姐,你有羡你慕你的追随者,如果你愿意,我将会是你年长而成熟的兄长。”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想创业,我给你钱和资源,你想谈恋爱,我给你找对象,哪怕你什么都不想做,我也可以养着你。”
“你现在有颜有钱有身材有靠山,你在害怕什么呢?”
“我害怕小清受到伤害,我只想她好好长大。”江瑶浪怎么会不害怕呢?他只有这一个妹妹。
“可你已经把小清养大了,她足够优秀,拥有赤子之心。”
温绍臣牵起江瑶浪的手,把它放在江瑶浪的心间:“小学弟,你感受到了吗?”
手掌下的心脏在跳动,它强壮而有力,振聋发聩。
“你的心在委屈,它在问你,”温绍臣重新看向他的眼,“它在问你为什么不理它。”
“它说,你明明才二十三,为什么不再张扬。”
晕晕乎乎的江瑶浪处理了许久,才完全消化这一段话。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
“我唱歌很好听,”江瑶浪摸着自己的心,看向温绍臣,“现在的我想唱歌。”
“江瑶浪,你可以去。”温绍臣很开心,他快要哭出来。
于是江瑶浪站起,走到火塘旁边,他耐心地等歌手唱完剩下的半曲,他上前说出自己的想法:“可以让我也唱一首歌吗?”
“当然可以,你想唱什么?”歌手牵头鼓掌,欢迎他的到来,她举起手上的曼陀铃,“我给你伴奏。”
要唱什么?
江瑶浪愣愣地想,然后他想起自己此时身处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魏如萱的《香格里拉》。”
江瑶浪有好多年没唱过这首歌,现在的他记不全歌词,但是他想唱。
“我以为。”江瑶浪把立麦调高,微微低着头,黑发掩住大半张脸,帽子上的流苏毛球垂在肘间。
他轻轻晃着身体,嘴唇贴着麦:“我以为认真去做就能实现我的梦。”
“以为写首好歌走路就能抬起头。”
“以为骑摩托车旅行就能变英雄。”
“现在的我失去了冲动。”
然后他抬起头,低低笑了声:“抱歉,我忘词了。”
“但我还想继续唱。”
他还想唱,曼陀铃就没停,因此围坐的客人在鼓掌。
江瑶浪唱歌很好听,他的嗓音浅浅淡淡,却有着无可比拟的故事感,温和而动人,唱慢歌的时候,他的眉间习惯性轻微蹙动,唱到忘词处又忍不住溢出笑声,胸腔在震动,他的心也在颤动。
“我唱歌你们在听,”江瑶浪看向他们,加了个字,还在唱着,“一切风平又浪静。”
到后来,他实在是唱不出更多歌词,干脆随着节奏慢慢地哼,曼陀铃依旧,他们也在打节拍。
一切风平又浪静。
“香格里拉——”江瑶浪拖长了尾音,缱绻连绵,“让我们去找寻。”
这算不上是一场成功的表演,但江瑶浪却觉得,他好开心。
他在香格里拉,他唱《香格里拉》,他要去找寻自己的香格里拉。
*
然后,香格里拉不再是名词。
江瑶浪乘风而起,策马驰骋,踏过花海湖泊,静听松涛。
他被雾裹入密林,苔藓蔓上冷杉,松鼠因群山跳动。
古城的青石板藏起夜雨,月光落入人间,温柔一梦。
红墙金顶的松赞林寺香火升腾,江瑶浪叩首一拜敬日月。
经幡翻飞,铜铃和鸣,路有梵音,心也安然。
你总要有,重新爱上自己的勇气。
江瑶浪是个很敏感的人,他什么都知道。
江瑶浪唱歌很好听,但是单承言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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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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