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饭后,方绾宁照常收拾了碗筷去灶房洗碗,刚挽起袖子,陈娘子便走了进来。
“宁丫头,你额头好些了嘛,刚才瞧见你额上有红痕呢,难不成真被我用了浑劲儿伤着了?“
“哪儿能啊,姑妈。”说着方绾宁抓住陈娘子往她头上摸的手,“我皮实着呢,没事儿。”
“那你身子可大好了?去年你掉河里去那阵可是危险着呢,就怕你被河底里的石头磕坏了脑袋,你瞧,往年的好些事儿你都想不起来了。”陈娘子拉着绾宁的手,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她,“不过见你伤好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活泼好动,我心里就放下了一块石头。”
方绾宁心想,姑妈这都过了快一年了还在提及落水的事,她要说的恐怕也不是这件事吧。“这得多亏了姑妈和姑父的照顾,绾宁感激你们的大恩大德。如若不是你们,我也早就在双亲去世的时候流浪到街上,饿死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哎,你可别这样说。你父母当初遭遇不测也是意外,那么大的风浪,满船的人能活下来的屈指可数。我们同你的父母那可是血缘上密不可分的亲人啊,再加上你母亲助我良多,抚养你个半大丫头还是不在话下。”陈娘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向方绾宁的目光隐含着热泪。
“宁丫头,我就跟你说实心话吧,你明年就及笄了,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来了来了,方绾宁果然猜得没错,女孩子该嫁人了,但嫁人理应是个高兴的事儿,为何姑母却伤心的像要卖女儿一样。
“姑妈,我还小呢,还不想提这个,让我陪你们长长久久的吧,我还想看着清砚哥成举人老爷呢。”方绾宁皱着眉看向陈娘子,“难道您如今就想将我嫁出去嘛?”
“呸呸!我是一点这样的心思也没有啊,宁丫头。”陈娘子拉着她走出了灶房,搬了个小凳子就坐在院子里。“我是真心将你当作我女儿的,当年哥嫂走得突然,我们接到消息急忙赶来就看见你坐在廊下那孤苦无依的模样,心里都揪紧了。尽管当初母亲去时咱们分家闹的不愉快,但亲兄弟哪有隔夜仇呢。”
方绾宁还是第一次听姑妈讲起这件事,当初还纳闷为什么俩兄弟一个住县城里,一个却住在村子里,而且还听说原身以前县城里的房子那是夏漏雨,冬吹风的。相反姑妈一家在这小村子里还过得更舒心些。他们自个儿建的院墙坚实,院外的篱笆旁还开垦了许多菜地,春天还有不少野花爬上院门。
原来是当初两兄弟闹了矛盾,才使的两家离心没和他们住一起。
“当初你才七岁一个小姑娘,你父母听了别人的撺掇非要去北边经商,就将你扔给隔壁那杀千刀的老虔婆,她哪会照顾小孩子呀,得了你父母的银钱就将你扔在那破屋子里自生自灭。我们到的时候你虚弱的像只猫儿似的,差点没活的下来。”说到此处,陈娘子将方绾宁搂进怀里,哭出了声。
原以为接下来该是好一阵的温情戏码,谁知陈娘子却突然开始揭短了。
“我和方余俩好不容易将你盘活了,本想让你跟着清砚读书写字,谁知却养得你现在是能爬树捣蛋摸鱼抓虾了。而且还学会了打架,十岁就将老李家他那个大胖孙子打得趴在地上跟你求饶。”
姑妈,你可别说啦,现在那胖子减肥了,但见到我该哆嗦还是得哆嗦呀。方绾宁心想,原主那得是多彪悍的一小姑娘啊。
“十二岁那年你还跟着你姑父他们去打了头野猪你还记得吗?你拿着你姑父给你做的小弓箭射伤了野猪的眼睛,你清砚哥当时背着弓箭都没来得及出手,就你坐在树杈上射出了一发冷箭,你真是一点也不怕啊,得亏你这一箭这才让他们有机会将野猪赶进了陷阱里,事后,你还得了那野猪的一对獠牙你还记得嘛?”
什么?野猪?这种野性十足的怪兽原主还为此出了一份力嘛?我现在可做不到了呀喂!方绾宁心里对原主肃然起敬啊。
“都怪方余,都是他当初非带着你说要锻炼体魄,他以为你是个小子嘛。”陈娘子朝着里屋的方向啐了一口,“你娘亲要是知道你如今这样,想来都得怨死我了。”说着,又开始掉眼泪了。
“姑妈,要是我娘知道了,那可要感谢你才是,感谢你将我养的那样好,白白胖胖,身体无恙!上能摘果,下能抓鱼,要是有一天我真的嫁人了,定是谁也欺负不了我,在婆家作威作福的架势。”
方绾宁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姑妈听后哭得更凶了。
“姑妈,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有些不寻常。”方绾宁问。
姑妈这才止住了哭泣,缓缓道来,“说起来,就该怪我才是,前几日,有个媒婆上门替村南的打铁匠他儿子说亲,虽然你现在还没及笄,但那户人家就是看中你性子爽朗,模样如花似玉的,笑脸艳艳跟个小太阳似的,这可是那媒婆的原话,可不是我胡诌的。那铁匠的儿子我也是见过的,人还是挺俊朗的,你应该也是有些印象吧,我记得我上个月遣你去他那店里拿我订的锅具,你还记得?”
这样一说方绾宁还有了些印象,但全程和那人根本一句话没说上啊,就她一个人和店主一张小嘴叭叭叭的聊了会天,拿到东西就走人了,“记得,记得,但我根本没和他儿子说过话呀,和那铁匠倒是聊了会儿。”
当然得聊哇,不聊怎么知道这个时代的金属冶炼制造到哪一步了。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那铁匠看你落落大方,正好和他那怯懦含蓄的儿子配一对。急忙就让媒婆上门了,还说可以两家先定亲,等你明年及笄一到就嫁过去。”
“你同意了?”
“没呢,没。你听我说完,我当时可立马回绝了,尽管那家出的聘礼还挺丰厚,但姑母我哪能让你去嫁那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过那媒婆实在是吵闹,就退一步先将你们的生辰八字拿去合一合。”
“你就不怕合上了,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听的方绾宁心里发颤,难不成还能凭这个就将自己嫁了过去?
陈娘子立马解释:“瞧你说的,这就是个推辞,咱村里那个合八字的师傅我拿钱去,让他撒点小谎那还不简单。”陈娘子说到此处叹了一口气,“也怪我,谁知你的八字确实也没合上那小铁匠,倒是合上了另一个人。”
原来,怀远县有个员外,家中独子病重,试了很多方法也没能救活,听说已经躺在床上两三年了,汤药就没断过。那员外最后也无法,趁着儿子还没咽气,想给他家留一个香火。便全县城的找合他家儿子八字的女孩儿,找到的会有一笔丰厚的赏钱。
“都这种情况了,是个女的不就成嘛,还要对八字?只要那员外肯撒钱,应该上赶着为他家留后的人得排到城门口吧。”方绾宁无语至极。
“瞧你说这些话,还像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嘛。”陈娘子教训道,但方绾宁也是翻了个白眼,“想来也是个讲究的,那员外竟然真的在城里找了起来,体弱多病的不要,八字不合的不要,面貌身形不佳者不要。最后那不就是找到了你身上了。”
“这是夸我呢,还是怪我自己倒霉呀。”
当时那师傅拿到方绾宁的八字,就差喜极而泣了,俩人的八字格局相似,还说是命定的良缘。而方绾宁的模样这师傅是看过的,当即觉得这就是员外要找的人,立马就去报了员外知晓。
“就在今儿下午,那八字师傅张三就领着员外家的管家来了,带着厚厚的礼,就要将你娶了去。那周姓管家实在是无礼,我都说了你今年才十四,他竟说只要给了足够的钱,不管什么年龄的姑娘都得进他们周员外的门。”
陈娘子说着竟站起身来对着那周员外破口大骂,惊得方余和方清砚都从里屋里走了出来,看着方清砚脸上的表情想必已经从他父亲嘴里知道这件事儿了。
“管他多厚的聘礼,我们不收不就行了,他们还能上门绑人不成?我们绾宁这模样还能愁嫁嘛,什么员外郎,我看是黄鼠狼才是!。”方余走近来牵起陈娘子的手,“你也别伤心生气了,这事儿我们不答应就是了。”
陈娘子推开方余的手,就冲他说:“你们下午没一个人在家,你都不知道,那管家有多凶,我都说了不嫁不嫁,他还说如若不将绾宁送到他们府上就,就要让我们全家在怀远活不下去。”
方绾宁站在一旁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因为她知道,这个朝代的员外郎相当于半个官职,算是个替补官员,尽管在官场上是个芝麻大小的存在,但对于平头老百姓是真的像座大山一样。
方绾宁望着满脸泪痕的姑妈和一旁叹气的姑父,也是深吸了一口气。穿越以来的日子第一次感觉到了紧迫。
还有一旁默不作声的方清砚,不知道他的想法,因为只要得罪了这个员外郎,他的科举之路势必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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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议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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